夏侯亭闌的確是被這此起彼伏的貓叫聲擾得心神不寧:“讓人去抓吧!”


    管家得令便退下,夏侯亭闌繼續批閱公文。燈火有些暗了,他起身撥了撥燈芯,剛想坐迴去突然就感覺到了安靜。貓叫聲就像是在一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了。


    他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這也太怪異了!就算沒有了貓叫聲,這府中也會有蟲鳴鳥叫,還有下人的腳步聲。可現在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安靜得有些不真實。


    吱呀……


    書房門被推開一角發出了動靜,夏侯亭闌一臉警惕地看著門口:“誰?誰在外麵出來!管家!來人!”


    陸修離率先推門而入,此時他的長相平平無奇而且還是標準的疆域臉。


    夏侯亭闌防備立即拉滿:“你是何人?為何擅闖夏侯府?”


    南疆王派來的人?不可能,南疆王要想殺他沒必要偷偷摸摸。


    那就隻能是政敵了,畢竟自己站在這個位置上課擋了太多人的路了。


    “夏侯相爺,久聞大名今日得見實屬幸會!”


    夏侯亭闌搞不清對方的來意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些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他們身上沒有殺意,但他們這麽多人究竟是怎麽避開皇帝的禁軍還有他府中的侍衛,悄無聲息就來到了他的書房?


    而且這些人似乎對夏侯府的布局很清楚,否則也不可能這麽輕易就能找到這裏。莫非是他太久沒有動手,這府中都開始有人吃裏扒外了?


    “閣下不請自來究竟想做什麽?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沒有興趣跟你們玩猜謎遊戲。”


    這會夏侯亭闌那點緊張全部都收了起來,不過打量他們的目光卻沒有收迴。看著這一張張陌生的臉,他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不真實,就想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來到這裏一樣不真實。


    陸修離點點頭:“聽聞夏侯相爺最近的處境不太妙,府外都已經被禁軍團團圍住。外麵可都說相爺是被王上軟禁了,就等一個契機滿門抄斬。依我看夏侯府的境況實際上比外麵傳聞的還要嚴重,令公子的情況更是複雜,隻怕都撐不到滿門抄斬的時候。”


    夏侯亭闌手指在桌麵輕敲,表麵上風輕雲淡,可隻有他自己找到自己心裏此時的不平靜。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莫非是來勸我造反的?那本相也不妨來猜猜你們是誰的人,在南疆想我死的人占了絕大多數。想與我合謀的估計很少,所以你們最有可能是北疆的人。怎麽想讓我做內應,幫著北疆吞並南疆重現昔日疆域皇權?”


    陸修離依舊沒有表明身份:“不可以嗎?相爺難道就不想為自己準備一條退路嗎?現在南疆王已經對你起了殺心,太子更是想將你除之而後快,在南疆你還有立足之地嗎?”


    的確是很現實的問題,他的處境的確糟糕。要麽徹底造反另選新主,可如今的王室宗親就沒一個是善茬,誰當家他夏侯家都不會好過。可他還真就沒有想過要背叛王庭造反,他就沒想過要當皇帝,但他也不想死,所以他隻有一條路可選。


    那就是好當個權臣,權利大到南疆王也無法抗衡。他正為此而努力,隻是兒子的事的確讓他有些猝不及防,以至於現在他都還沒完成成為一個說一不二的權臣大計。


    “南疆沒有我的立足之地,難道北疆就有了?”一個亂臣賊子上位罷了,比南疆又能強到哪去?


    陸修離點點頭:“疆域幅員遼闊,雖有一半沙漠戈壁,卻也還有一半能媲美江南。我相信相爺也是想看到疆域重新完成大一統的,畢竟如今的南疆看似南疆王大權在握,實際上已經出現了不少勢力劃分並不聽王庭令,南疆勢力大亂是遲早的事。”


    夏侯亭闌很讚同地點點頭:“你說得都對,南疆的亂象早就起了,用不了多久南疆王庭將不複存在。可這也不是我跟你們北疆造反的理由,我一個文臣手裏沒有一兵一卒,你來勸我造反是真的選錯人了。”


    陸修離起身拿出了那枚兵符:“那相爺不妨好好看看,有這東西是否能調兵?”


    夏侯亭闌瞬間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反應過來他立即激動地一把奪過兵符檢查。陸修離也沒有阻攔,也得讓他看清楚兵符是真是假。


    夏侯亭闌將手中的兵法翻來覆去地檢查,最後一臉複雜地望向陸修離:“你是誰?鷹部的兵符為什麽會在你的手中?你與北疆王庭……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北疆原來的王庭聞人氏是什麽關係?”


    陸修離與他過了兩招,令牌就這麽迴到了陸修離手裏。誰說夏侯亭闌是文臣,可人家也是練過武的。手下功夫不弱,但在陸修離麵前還是不夠看的。


    夏侯亭闌也被他這一手功夫給驚到了,好厲害的身法,隻是……這功夫路數明顯不是他們疆域的。


    望著陸修離這張標準的疆域人臉那種違和感又出現了,還有他的咬字有些字音有些不標準。


    看來自己之前真是先入為主了,這人明顯又很大的問題,或許他根本就不是疆域人。至於這張臉,或許是易容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你根本不是疆域的人,為何會有鷹部的兵符?”剛開始他是懷疑這個拿著令牌的人會是故人之後,可現在他又不是那麽確定了。


    陸修離依舊沒有解釋自己的身份,收起兵符漫不經心地坐迴了椅子上:“聽聞疆域三部隻聽兵符調令,我手持鷹部兵符就足夠了不是嗎?現在我手上有鷹部的兵力,相爺覺得可有一統疆域的可能?”


    夏侯亭闌陷入了沉默,這人死活不肯表明自己的真是身份究竟是令牌來路不正還是身份不明不足以掌控疆域?


    一時間的沉默讓夏侯亭闌在腦子裏飛快地思索著,一會之後:“你想要我怎麽做?”


    陸修離笑道:“都說相爺與昔日北疆王關係甚篤,若是以相爺之名為昔日北疆王討伐亂臣賊子不知效果會如何?”


    夏侯亭闌一臉便秘的樣子看著他:“我人在南疆,你想打著我的旗號帶兵殺到北疆?你沒事吧?而且,你手中能調動的鷹部有多少人?”


    終於說到重點了,前麵全都是試探啊!


    這下陸修離是確定了夏侯亭闌絕對是知道一些鷹部的事情,否則也不會這麽篤定說這話話了。他現在有兵符沒錯,可除了誓死追隨的一萬鷹部之外,其餘人下落不明。


    南疆王軟禁夏侯亭闌何嚐不是像從他口中知道關於鷹部的下落,還有就是鷹部的兵符。


    “相爺就不想知道昔日故人的下落嗎?”


    夏侯亭闌目光牢牢定格在他的臉上:“怎麽,你是嗎?”


    陸修離輕笑:“若我是,你就幫我嗎?”


    夏侯亭闌挑了挑眉:“如果你是,幫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陸修離從懷裏拿出了一封顯得有些陳舊的書信遞過去,信封上忽然寫的是夏侯亭闌的名字。


    他表情狐疑還是拆開了信件,當他看到那熟悉的字跡之後一掃剛才的慵懶一臉嚴肅起來。


    看完信件,夏侯亭闌目光灼灼看著陸修離:“你當真是聞人異的外孫?”


    陸修離並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夏侯亭闌隻當他是默認了。


    “你想要重建疆域皇朝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且不說光是南疆勢力就被劃分成好幾個,北疆的情況雖然簡單一些,可淳於虎掌控這狼部兵力,這些年又陸續新增了兵力,攻打北疆隻怕比南疆還要艱難。”


    看在故友的份上,他其實是不讚成他去冒險的。比起平安一生,庸碌一些又何妨?以卵擊石,不過是自取滅亡罷了。


    雖然他自己也不看好如今的疆域,他已經預想到將來必定會有大亂的一天。疆域或是徹底迴到一盤散沙的時代,又或者會被其他國家吞並都是最正常的走向。


    這事誰都可以幹,可故友之後不行。鷹部有多少人他知道,如今的情況如何他也知道,那就一支忠心的部下最多一萬人。就一萬人他要怎麽去跟淳於虎最兇狠的狼部去鬥?


    此時的夏侯亭闌是已經相信了麵前的年輕男子的確是故友之後了,書信中老友說到自己流落到東寧國後與當地的一個女子生下了一個獨女。此女遇人不淑,生下兩子卻隻存其一。


    這孩子從小就在東寧長大,有點口音疆域的發音不標準就很正常了。


    陸修離的試探也有了結果,他沒有再兜圈子:“相爺可是覺得我手裏的一萬鷹部無法同時對抗南疆王庭和北疆王庭?那不知相爺對東寧的西北大軍有什麽看法?若是他們出動,可有勝算?”


    夏侯亭闌被他這跳躍的思維都弄懵了一下,不是再說疆域嗎?怎麽就扯到東寧國的大西北了?


    “東寧國如今也是一片亂象,西北如今掌控在昔日大將軍之子陸修離手裏。西北軍如今的勢力如何,暫時無法預估。


    不過對方不僅在段時間內徹底擺脫朝廷桎梏,還一頓操作把周邊的幾個部落都收拾了一頓如今都不敢輕舉妄動,那戰力的確不容小覷。不過你提到西北是何用意?你還能說服陸修離借兵不成?


    年輕人不要太想當然了,與虎謀皮卻沒有絕對的實力最後隻有被一口吞掉的結果。我雖沒有親眼見過哪位年少就負有盛名的少將軍,可他的軍事素養不低於其父,甚至他的心計更在其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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