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第一節課,語文。


    這節課的主要內容還是兩首詩歌,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和杜甫的《登高》。


    宋老師:“同學們,本單元的幾首詩都是這個學期的重點,要求背誦的,所以大家需要好好聽啊。”


    唐朝,天寶三年。


    看到自己的詩和李白的放在一起講,三十二歲的杜甫還挺高興的。


    他和仰慕已久的太白兄剛剛同遊梁、宋兩地,見了本人後,杜甫對李白的才情越發欽慕了。


    學生早讀的時候他已經聽過全文了,他好像沒寫過《登高》這首詩啊,難道是後麵寫的?


    杜甫有點好奇,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情況下寫出來的?這裏的登高登的是哪裏?


    北宋。


    看到語文課又是幾首詩,範仲淹還是有點欣慰的。


    說明後世雖然普及了大白話,但對詩歌的重視還是挺高的。


    上了十多節語文課了,他發現詩歌的篇幅占比挺大了。


    而且對於這些詩歌的選取,範仲淹還是挺滿意的。


    最先學的那首《沁園春·雪》不是他這個時期,也不是早些時期的,但文風是他喜歡的。


    後麵《芣苢》《插秧歌》《短歌行》等幾首也挺好,今天選的這兩首也非常符合他的心意。


    範仲淹最煩那些寫得十分奢靡、浮華的詩了,對社會的發展沒有一點用處。


    整天隻知道無病呻吟,那種詩留在家裏自己看看就好了,就不要大麵積推廣了。


    不過李白的那首詩篇幅還是有點長的,對後世的人來說有點背誦難度。


    宋老師:“第三單元的主題是生命裏的詩意,這幾首詩來自不同時期的幾位詩人,每位詩人都是獨特的。”


    “詩人們用詩歌呈現出詩意的人生,讓我們感受到了生命的幸福和樂趣,深刻地理解生命的艱難與頑強,努力地探求生命的價值和意義......”(一連串修飾語)


    “現在就讓我們重迴盛唐,走進詩仙白哥的夢境,感受這個自由的靈魂綻放出來的生命之光。”


    唐朝。


    李白聽著宋老師說的詩歌在生命裏的作用,他是有點懵的。


    雖然宋老師說的話很好,可這個高度是不是拔得太高了一點?


    李白感歎,後世真的怪會總結。


    自己寫詩的時候可能都沒想這麽多,隻是想宣泄一下當時的情緒,結果後人給詩歌安上了這麽多情感。


    不過他對於宋老師說的“自由的靈魂”這點非常滿意。


    李白喃喃:“後人稱唿自己為詩仙嗎?嗯~可以可以。”


    賀知章摸了摸自己的胡須,點點頭:“初見的時候就覺得此子有仙人之姿,不過就是被貶到凡間了。”


    賀知章覺得“詩仙”的稱唿配得上李白。


    更晚一點的唐朝。


    白居易搖搖頭:“既然李太白被稱為詩仙了,看來自己隻能叫詩魔了。”


    說完,他又搖搖腦袋:“不過也不一定,說不定後世人又給我取了一個新的稱號也說不定。”


    雖然白居易更喜歡“詩仙”的稱唿,但估計後世覺得李白更適合這個稱唿吧?


    他不知道越發往後,後麵的人對他們這些早已作古的人會是怎麽理解的?


    宋老師照例找同學起來朗讀課文,要求讀的人要有感情地朗讀。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聽到最後一句,不知道李白的人:這人真狂!


    知道李白的人:我白哥就是這麽疏狂。


    戰國時期。


    本來有點昏昏欲睡的莊子突然聽到最後一句,他清醒了。


    莊子:“哈哈,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好啊!好啊!”


    他對旁邊的惠施說:“這年輕人倒是有點見地,覺悟甚高,知道功名利祿最後都會化作一場空,心靈的快活才是人生的真諦。”


    “終極一生,很多人都在追求功名利祿、金銀珠寶,這些本是人的欲望,無可厚非。但當人被這些欲望控製之後,追求的東西就變成了牢籠,人就被困住了。”


    莊子搖搖頭:“惠施啊,我知道要給最近構思的文章取個什麽名了,就叫《逍遙遊》。”


    說完,莊子就把惠施丟下,向著自己的房間闊步走去,他還有一點結尾沒寫好。


    剛剛半夢半醒間他偶感所得,夢到自己坐著後世的火箭升到了外太空。


    當時莊子正好想著:人的精神如果能遨遊於地球、宇宙之外,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雖然他這個時期沒有火箭,但把火箭換成鯤、鵬也是可以的。


    雖然他也沒有見過真正的鯤、鵬,不過影響不大,意會就好。


    莊子表示,自己得趕緊去寫下來,不然等會兒可能就忘了。


    身後的惠施無奈,他什麽話都沒來得及說呢。


    他想說,雖然李白的最後一句有種把功名利祿目空一切的感覺,但你好歹聽聽前麵的內容啊!


    他這老友有時候看起來挺嚴謹的,有時候又光關注自己想關注的。


    想到剛剛的辯論又輸給了莊子,惠施真是服了。


    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把莊子辯駁倒了?


    唐朝。


    李隆基:。。。。。。


    李太白啊,雖然你詩寫得好,但是你這性子做官嘛......


    課堂上,宋老師開始詳細講解這首詩文。


    講到最後一句,宋老師問:“最後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句結尾處的標點符號在曆年的教材版本中變動過很多次。”


    “開始的時候是‘?’,後來改為‘!’,現在又改為了‘?’。你們讀下來覺得哪個符號更符合李白的情感?”


    宋老師不提的話,其實沒人會太關注這個問題,畢竟他們古代又不用標點符號。


    但是嚐試著換了一下,感覺確實有點不一樣,總感覺用問號和感歎號好像都行。


    一種是在詰問自己,一種是對權貴的蔑視。


    最後大家拿不準,有人想著作者本人不是可以看到嗎?直接問他就好了。


    於是直播屏的彈幕上多了好幾條問李白的問題,問他哪個標點更符合他作詩時候的心態?


    唐朝。


    李白:???


    李白看到這些問題了,但是他迴答不上來啊!


    大家也看到了,他的題目裏麵有個“夢”字,裏麵描寫的那些夢幻的意象都是他夢中所見。


    他記得他當時好像是喝了一點小酒,在微醺的狀態下寫出來的。


    這都多久了,哪還記得最初是詰問自己還是在藐視權貴啊?好像兩者都有吧。


    所以後世為什麽非得加標點符號,不加標點不就兩種情感表達都有了嗎?


    你們自己加一個標點不是把原本的情感給框住了嗎?


    思考了一會兒,彈幕上還有人在問,李白想著不迴答大家的話好像不太好。


    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他高深莫測地在輸入框裏寫道:見仁見智。


    期待著李白給出一個具體答案的人:。。。。。。你可真會賣關子,自己當時寫的時候想什麽都不知道嗎?


    有人倒是覺得這個迴答挺好的,各人閱曆不一樣,讀到的東西也不一樣,感受自然是不同的。


    能理解成什麽就看個人了,設置條條框框反倒不美了。


    接下來宋老師帶著大家分析詩中的意象、意境、寫作手法和表達的情感。


    部分古人沒發現,他們之前還在吐槽後世這種詩歌的教學方式,結果才上了一段時間課,他們有時也會被宋老師帶著走了。


    有人在彈幕上問李白:


    【太白兄,詩中的海日、迷花倚石這些意象是不是表達了你沉醉、忘我的情感?】


    【熊咆、龍吟、深林這些意象是不是表達了你震驚恐懼的情感?】


    【太白,請問你這個夢是美夢還是噩夢?】


    ......


    其實李白的很多迷弟迷妹對他的詩有各種各樣的疑惑,以前是因為身處不同的時期,無法溝通。


    現在有直播屏的彈幕可以利用,這不得把心裏的疑惑都給問出來啊。


    唐朝。


    李白:。。。。。。或,或許吧。


    哎,不是。


    在寫詩的時候,有的東西確實寄托了他的情感,但大部分景象隻是直白地表述夢境罷了,沒有這麽多情感要表達的。


    哎呦,他差點也被帶歪了。


    向來曠達不羈的李白都有點暈了,這樣分析下來感覺已經不是自己寫的詩了。


    而且能夠和作者本人交流真是不太好的一件事,其它時期的人怎麽有那麽多問題要問啊?


    他就是做了一個奇幻的夢,當時有感而發而已啊!


    他聽到一個學生在小聲吐槽了:“你做個夢就算了,為什麽要寫這麽長的詩文?我真不想背。一個早讀下來才剛剛把這首詩讀通順,背下來得猴年馬月?”


    李白:。。。。。。又不是我要求你們背的,怪我作甚?真是冤枉。


    杜甫:宋老師對白哥詩文的分析比我還要詳盡,慚愧啊,慚愧。


    看來自己對白哥的理解還是不夠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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