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淮稀奇的道:“沒有其他的感受了嗎?”


    炎納細細感悟:“沒有。”


    過了一會兒,他道:“我好像可以看到神山的一切,包括鷺鷥和麋鹿群的動向。”


    在他的腦海裏,神山的一切事物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像一個活地圖般印在他的腦海裏。


    聽了炎納的話,虞淮若有所思:“這樣啊……”


    他轉頭看向大祭司:“你能控製大祭司抽出記憶嗎?”


    “能。”


    炎納將內心的想法傳遞給大祭司,大祭司聽話的抽取了自己的記憶,記憶被凝聚成一團瑩瑩的光,慢悠悠的飄向炎納。


    他伸手接住,帶著暖意的光團落在他手心,他仔細看去,發現是由許多碎片凝聚而成。


    每一個碎片都是一段記憶。


    他張口把光團吞下,一瞬間紛雜的記憶在他腦海裏衝撞,讓腦袋劇痛不已。


    “嘶……”沒忍住痛唿出聲,虞淮擔憂的問,“你怎麽了炎納?”


    炎納安撫的笑笑:“我沒事哥哥……就是記憶有點多,需要時間消化。”


    而抽出記憶的大祭司已經顯露出呆傻的姿態,目光放空,癡癡的看著遠處發笑。


    “既然他什麽都不記得了,就放他走吧。”虞淮最終還是沒有下狠心。


    “至於神使,你應該能控製他的心神一輩子吧?”


    “可以。”炎納點頭。


    “雖然神使助紂為虐,但是他表現出來的幾分心善,證明他的良心沒有泯滅,就讓神使帶著大祭司迴到部落吧。”


    對於驕傲了一輩子的大祭司而言,變成一個癡傻的人,遠比要他的命更讓他難以接受。


    這才是對大祭司最重的懲罰。


    “好。”炎納同意。


    對於神使來說,能夠和心愛的人相守,或許也是一種夙願吧。


    他那麽愛大祭司,想必會好好照顧他的下半生。


    “哥哥,山腳來了許多人。”炎納出聲說道,在他的感官中,山下出現一群小紅點,挨挨擠擠的,好像一群螞蟻。


    “應該是看到神光被吸引過來的,我們去看看吧。帶上神使。”


    就在這時,一隻鷺鷥飛到他們跟前,開口說道:“我送你們下去吧。”


    兩人沒有拒絕:“好。”


    他們坐在鷺鷥的背上,從懸崖飛下。


    格桑站在獸人群中,和黃發雌性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小淮,小淮確實很懂事,年齡也合適。”


    隻聽周圍的獸人們驚唿,一隻巨大的鷺鷥從天邊飛來,緩緩降落,從背上下來兩個人。


    格桑眼睛一亮:“是小淮和炎納!”


    格桑跑到兩人麵前,笑著說:“好久不見,小淮又漂亮了不少,炎納也長大了。”


    “格桑叔叔。”虞淮喊道,然後問,“你們聚在這裏做什麽呢?”


    格桑說,“我們來問問誰是新任大祭司,剛剛一道神光降落,大家都好奇呢。”


    他看了一眼虞淮,頗為疑惑,“小淮性子這麽活潑……難道是炎納?”


    成為大祭司的獸人感情都會變得很平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虞淮還能笑著和他打招唿,格桑覺得大概率不是他。


    那就隻能是炎納,可是炎納還那麽小,神土從來沒有未成年的大祭司。


    因此他臉色古怪的看著虞淮身後的炎納。


    炎納的淡淡的和他打了個招唿,很符合神土的獸人們對大祭司的刻板印象。


    因此格桑詫異的問:“真的是炎納嗎?上任大祭司呢?”


    虞淮笑道:“真的是炎納,他被神使挑中成為新的大祭司,至於上任大祭司,他出了點意外……”


    他們當然不能說出事情的全過程,因此編織了一個謊言:“大祭司因為過於虔誠,每日誦經盤坐,熬壞了身子。前些天還因此摔了一跤,腦子有些壞掉了……”


    簡而言之,是上任大祭司出了意外,所以才導致神使挑選新的大祭司,炎納就是那個被挑中的人。


    要問為什麽是炎納,明明他還年少,虞淮光棍的表示他也不知道,神明既然挑中了炎納,肯定有他的道理。


    因為獸人們沒什麽心眼兒,而且對神明盲目信任,因此很輕易的就相信了虞淮的話,並對神明的眼光表示肯定。


    “炎納肯定有過人的長處,神明是不會看走眼的。”


    “是啊,我第一眼看到炎納的時候,就覺得他以後肯定有出息,這不,真出息了。”


    “哎,現在要喊大祭司。”


    “……”


    獸人們嘀嘀咕咕,但都抱著善意。


    格桑道:“那上任大祭司還好嗎?咱們部落也有醫師,不過肯定沒有大祭司的醫術好……”


    隻是既然大祭司摔壞了腦子,什麽都不記得了,想必醫術也忘了吧?


    “上任大祭司要怎麽安頓呢?”


    “對呀……鳧水以後還繼續住在神殿嗎?雉弋呢?雉弋會下山迴到部落嗎?”


    說話的獸人年紀大了,但是聽其話語,似乎對大祭司和神使格外熟悉。


    虞淮看著年老獸人熟悉的臉龐,心念一動:“叔叔,您是神使的阿爸嗎?”


    “是啊,”老獸人點了點頭,“我也好久沒見過他了,他還能迴來嗎?”


    “當然能,明天他們就可以迴家陪您,以後你們闔家團圓,快快樂樂的一起過日子。”


    老獸人開心的和身旁的伴侶相視一笑,眼裏都是期待。


    聽到大祭司和神使會迴到部落和他們生活,其餘獸人都表現出了期待和熱情。


    和獸人們說了一會兒話後,他們就在獸人的目光中乘著鷺鷥離去,身後的景色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迴到神殿,炎納給神使下了心神暗示,讓他帶著大祭司明天下山,不許告訴部落的獸人關於神山的任何事情。


    看了一眼癡傻的大祭司,炎納冷淡的撇開眼,不把黑霧放迴去是他最大的善良。


    他轉身離去。


    身後,大祭司對著神使嘿嘿笑道:“哥哥,哥哥!”


    一如許多年前,他跟在雉弋的身後,亦步亦趨的叫著。


    雉弋摸了摸他的臉頰:“哥哥在,鳧水,我們迴家。”


    ……


    “很抱歉,我隻帶迴了它們的骨灰。”柳樹下,虞淮對鷺鷥們說道。


    四隻鷺鷥的屍體早就被扔進火爐裏燒成灰,被雉弋倒在了後山。


    他也是在狗蛋的指引下才把骨灰收集起來,裝在罐子裏抱迴來。


    四隻鷺鷥的骨灰裝了一小罐,體型龐大的動物最後被裝進一個小罐子裏,對比如此強烈。


    為首的鷺鷥用尖喙啄了啄罐子的邊緣,頂開瓶口的蓋子,見裏麵都是白色的粉末,有著熟悉的氣味,一時間,整個鷺鷥群都安靜下來。


    “它們……”


    虞淮低下頭,低聲說:“它們出了意外,被壞人抓到,放了血後燒成灰。”


    鷺鷥群炸開了鍋:“是誰?”


    虞淮安慰:“大家冷靜,傷害鷺鷥的壞人已經得到了懲罰。”


    鷺鷥們安逸了那麽多年,和部落的獸人們處於相互尊重,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沒想到在多年後,居然出現了傷害鷺鷥群的獸人!


    鷺鷥們出離憤怒了,它們無法容忍傷害族群的人存在,於是紛紛拍打翅膀:“太可惡了,到底是誰做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


    為了安撫鷺鷥們,他隻能道:“他已經死了,以後都不會出現了,也不會再傷害鷺鷥群了。”


    大祭司失去了記憶,如同傻子般依靠他人照顧,和死了沒什麽兩樣。


    雖然他做了不少壞事,但是他也做過不少好事。


    他於神土和部落也有貢獻,守護了部落中的獸人很多年,救治了許多獸人,帶領獸人們祭祀,維護神土安寧,就當功過相抵了。


    不管是發自內心也好,還是另有所圖也好,他都實實在在的做了許多有益的事。


    以後世界上沒有大祭司這個人,隻有傻子鳧水。


    聽到傷害鷺鷥的獸人死了,鷺鷥群才安靜下來,但是他們執著的想要去墳頭上拉屎。


    虞淮:“……”


    好吧,他理解。


    費了好大的勁兒,總算讓鷺鷥群安靜下來,虞淮靜悄悄的走了。


    炎納繼任大祭司沒有隆重的儀式,在告知獸人們後,他們就名正言順的住進了神殿。


    山上除了他們倆別無他人。


    一時間頗覺寂靜。


    而炎納閉門消化大祭司的記憶,總算把龐大駁雜的記憶吸收完畢,從房間裏走出來。


    “哥哥!”


    沒有什麽比從房間裏出來,第一眼就看到哥哥在門外守護著他,更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見他出來,虞淮無聊的臉龐露出笑容:“炎納,快過來。”


    他招手把炎納喊到跟前,仔細觀察著。


    見吸收完記憶的炎納沒有獸人口中麵無表情,感情冷淡的樣子,他問道:“成為大祭司,對你沒有任何影響嗎?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經的日子?還記不記得維圖叔叔和金尤叔叔?”


    炎納黑線:“……我都記得,哥哥你放心,我沒有情感缺失。”


    不知道為什麽,在他身上並沒有出現其他大祭司那樣的變化,於他而言,隻是多出了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


    “那就好。”


    這樣他就不用擔心炎納變成原劇情中的模樣了。


    “哥哥,我現在成了大祭司,難道我們要一輩子都待在神殿嗎?”


    炎納沒有對神明的信奉,加上年紀小,正是好動的時候,身邊又有喜歡的人,根本坐不住。


    他才不要一輩子枯坐在神殿裏,侍奉勞什子神明呢。


    他連神明什麽樣都沒見過,也沒有得到神明的恩澤,怎麽可能奉獻自己,盡心盡力的侍奉在側?


    更何況神明都不知去向了,他守著幾座神像有什麽用呢。


    而且大祭司存在的根本原因也不是為了侍奉神明,而是為了淨化黑霧,現在黑霧已經消散,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對!


    還有!


    炎納才想起來他的意識中還禁錮了一部分黑霧,連忙告訴虞淮。


    當時那團黑霧想搞偷襲,結果被炎納拘起來了,現在再拿出來,已經奄奄一息。


    “這是……”


    虞淮看著那一灘煙灰色的東西,姑且是灘吧,都掉色成煙灰色了嗎?


    “這是那團黑霧?”


    “嗯,當時他趁大祭司和神使不注意,想鑽進我的腦海裏,被我發現給拘起來了,哥哥打算怎麽處置它?”


    虞淮拿了一根樹枝戳了戳,煙灰色的東西要死不活的動了動。


    “好像沒活力了……這東西有自我意識,應該能對話吧?”


    霧氣動了動,吧唧一下貼在虞淮的手上,嚇得虞淮亂甩一通:“啊啊啊它粘我手上了!!”


    “哥哥別動!”


    黑霧:“……”


    該怕的應該是它吧?


    虞淮忍著惡心和恐懼,停止了揮舞手臂,翻過手臂研究黑霧的動向。


    發現這東西就像一灘史萊姆似的粘在他的手臂上,沒有鑽來鑽去,心跳才慢慢恢複。


    黑霧蠕動了一下,粘得更緊了。


    虞淮苦著臉皺著眉:“這東西好惡心啊,炎納,快把它弄死。”


    不是弄走,而是弄死。


    隻有被這東西黏住的時候,才知道它有多惡心,難怪大祭司費盡心思的要把這玩意兒驅出體內。


    炎納劃破肌膚,要把血液滴在黑霧身上,意識到他舉動的黑霧發出常人聽不到的尖叫,用力往虞淮身上爬,一路粘膩著往上。


    “啊啊啊它又動了!”虞淮尖叫,在心裏唿喚狗蛋救命,“快把這惡心的東西攆走!!!”


    “宿主把嘴巴閉上,小心它從你嘴巴鑽進去。”


    於是他連忙閉上嘴巴,任由炎納把鮮血滴在黑霧身上。


    黑霧被鮮血滴到,更加瘋狂的蠕動,被灼燒散去了大半身軀,從煙灰色褪成了灰色,肉眼可見的虛弱。


    但是它仍舊不放棄,依舊緩慢的想往上爬,卻實在爬不動了,啪嘰一下掉在了地上。


    這一摔又把所剩無幾的軀體摔沒了。


    “這東西到底想幹什麽啊。”虞淮皺眉蹲在地上看,“跟個寄生的吸血蟲似的。”


    炎納準備再滴幾滴鮮血上去,已經褪色成灰色的霧氣隱隱約約的組合成兩個字。


    “救命。”


    “救命?”炎納重複,這是獸世大陸的文字。


    虞淮覺得新奇:“這黑霧喊救命?”


    黑霧又斷斷續續的組成三個小字:“放過我。”


    “憑什麽放過你,你造了那麽多孽,因為你發生了那麽多事端,怎麽可能放過你。”虞淮斥道。


    話是這樣說,但兩人心領神會,一唱一和的套話。


    炎納配合道:“就是,哥哥別理它,我再滴兩滴血下去,它就徹底消散了,以後都不能在作惡了。”


    黑霧扭曲著:“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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