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胳膊肘懟了江鶴一下:“怎麽了?大家都在鼓掌,你怎麽不鼓掌?”


    江鶴扁著嘴,湊到路澄身邊,貼得離路澄很近:“這樣,他不是更榮耀了嗎?”


    “你看他,他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路澄望著台上掛著假笑的應彬,清楚地看見雖然他麵上極力扯出笑意,但整個人發虛,似乎連站著都用了極大的力氣。


    “要想讓他滅亡前,總要讓他徹底瘋狂瘋狂。現在,對他而言,是花團錦簇,也是剖骨淩遲。”


    路澄輕輕說:“他喜歡名聲,組局設宴都為了炒作名聲。我送他雙倍的傳奇名聲,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他就是傳說。”


    能不是傳說嗎?直接承認開馬甲,當前科幻頻道最火的兩位作者,玄燭和詢蒼直接合二為一!


    未來五年的熱鬧都有了。


    這邊應彬承認,那邊記者的頭條就發出去了。


    看熱鬧誰不願意看,再加上路澄的操作,熱榜直接掛起。


    圍觀群眾根本不了解雲途的簽約機製,不會想讀者一樣去關心“這件事情明顯行不通是怎麽辦成的”,路人來就是為了吃瓜。


    【好熟悉的掉馬修羅場啊!怎麽這麽熟悉啊!】


    【哇塞好久沒有見過掉馬甲的瓜了,上次吃這種瓜是什麽時候啊?啊上次還是上次!】


    【果然但凡是作者就有馬甲!讓我喊出那句至理名言,但凡是作者,ta就有馬甲!】


    而路澄看著應彬維持著冠冕堂皇走下台,和迎著將他包圍起來的人群言笑晏晏。


    看著應彬臉上的笑容帶著畏懼,看著他整個人不自覺發抖。


    而後他甩開人群,走遠。


    路澄在心底數數。


    一、二、三。


    兜裏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是聯係應彬的那部手機,開始瘋狂收到應彬的消息。


    【你瘋了?你要做什麽?你目的是什麽?】


    【這一切是你計劃的,對不對?從頭到尾,這就是個騙局,你在騙我,你給我下套!你知道我是誰嗎?】


    【《機械詩篇》是你寫的?你是詢蒼?你玩什麽掉馬?你多大了?你覺得這樣有趣嗎?】


    【你到底要做什麽?你迴我啊!!你說話!你敢做卻不敢說話?!】


    路澄無視了應彬發來的消息,掛掉了應彬打過來的電話。


    他靠著羅馬柱,左手端著杯香檳。右手漫不經心地從手裏的wps裏,選中了一章稿子,直接甩給了應彬。


    應彬沒有收到槍手的任何迴複,卻收到了一章稿子。


    他一口氣堵在心口,覺得整個氣管都堵塞了,焦慮到想喊出來,可酒會還沒結束,他隻能死死咬著後牙,一個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整個人馬上就能吐血了一樣。


    【你給我稿子幹嘛?我問你話呢!你說話啊?】


    【你不會以為到了現在的情況,我還會更新吧?我不會再用你的稿子了!我也不會給你打錢了!我們合約取消!】


    路澄一個字都沒說。


    他隻是把稿子發過去,看著應彬被架上到處豎著尖刺的高台。


    應彬會更新的。


    路澄確定他會。應彬不會停下來的。


    他之前已經停過一次了,那次停更,就沒有後續。


    他還要沒有理由沒有後續地停更?那他怎麽和讀者解釋?怎麽和應鉉海解釋?怎麽和剛剛圍觀了他“傳奇名聲”的瑞慈董事、投資商、媒體記者解釋?


    他已經停不下來了。他站在高台上,被人仰望著,在驚恐中握著一顆璀璨寶石。


    四下張望,攥著那顆奪目寶石,即便它會劃傷自己,即便它從始至終不屬於自己,也無法鬆手。


    因為一旦鬆手,就是墜落深淵。


    應彬毫無辦法。他沒有任何能夠破局的方法。


    之前槍手斷稿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他能做出的所有事情了。找新的代寫,找作者供稿,什麽都做了,什麽也都和沒做一樣。


    應彬啊,就像傳說中的那樣,瑞慈老總那廢掉的繼承人。他做不成事情的。他能做成什麽事情呢?


    所有事情,都毫無辦法。


    如今,也是一樣。


    應彬迴到酒會人群中。他捏著手機,接過侍應生遞過來的紅酒。他在酒會裏人群裏聽著恭維,卻低著頭,麻木地將槍手剛發過來的稿件,直接放上作者後台。


    不能改,不敢改。


    他有改人家內容的能力嗎?他沒有。改掉的是好看的部分怎麽辦?讀者又要問了,讀者又要鬧了,爸爸就該發現了。


    他什麽都不能做。他隻能握著棱角分明的、璀璨奪目的、不屬於自己的寶石。


    任憑那寶石紮穿他的手掌,任憑鮮血流淌了一地。


    -


    應鉉海不算是一位很關心孩子的父親。


    可就連他都看出來應彬最近的狀態不對勁了。


    在吃飯的時候,應鉉海想給應彬夾菜,卻發現這孩子仿佛整個人時時刻刻都在緊繃著,可那種緊繃是強弩之末般的僵硬,似乎撐著一口氣才沒有倒下。


    應鉉海:“怎麽了?最近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爸爸。爸爸……我很好。”應彬下意識開口,“我真的很好。”


    應鉉海看他一眼。


    “那就好。之前酒會很成功,直到現在熱搜上還掛著你的名字呢。但你開什麽馬甲的事情,你怎麽沒有和爸爸說?”


    應彬張張嘴,沒有出聲。


    “作家都是這樣的吧,總對開小號有種別樣的熱情?”應鉉海笑起來。


    “你媽媽當年也是那樣。投這本雜誌要用這個名字,投那本雜誌的時候,就要用那個名字。”


    “我問她,怎麽非要改名字,她說這叫打一槍換一個名號,名字變了,可才華不變,仍然可以在稿件的海洋裏,被編輯慧眼識珠選中刊發,那種吃飯的本事才是真實力。”


    應鉉海連她當時說的原話都記得。


    他很輕很慢地重複著,迴憶著那段時光。


    應彬在聽,可卻毫無感觸。


    他不知道為什麽改名字可以證實能力,也不明白改名字對作者來說有什麽別樣的樂趣。


    隻是聽著爸爸口中,一直敘述,講了二十年的和媽媽的愛情故事,他疲憊而厭煩。


    手機消息提示的聲音響起,應彬痛苦地闔上眼睛。


    疲憊、厭煩、恐懼、麻木。


    他的眼皮都在輕輕顫抖。


    應彬恐懼那手機響起的聲音。他不敢去拿起手機。他知道是什麽消息。


    是那個槍手的稿子。每天按時按點地發來,除此之外,什麽也不說。


    誰都不知道槍手在計劃著什麽。


    一次一次的折磨裏,他所有心氣全部散盡。


    可他必須去拿手機,他必須麻木地發出更新,為了他爸爸的那句


    “你果然像你媽媽。”


    瞧,他又這麽說了。


    應鉉海說完,低頭,看見應彬顫抖的手。


    “小彬,你究竟怎麽了?”


    應彬呆呆地轉了轉眼神。


    “對了,《通天塔》和《機械詩篇》已發表的內容,字數可以出一冊書了。迴頭開個發布會,你準備一下。”


    應彬:“……爸爸。”


    他喃喃了一聲爸爸,卻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擠出笑意:“好。”


    第64章


    發布會?哈哈, 發布會。


    應彬腦子都不隻是空白的了,心如死灰,便是如此了。


    先是酒會, 後麵是發布會。


    一個酒會就差點要了他的命, 發布會豈不是更加瘋狂?


    發布會就不是“差點”了, 就是真的會要了他的命的吧。


    什麽兩本書的第一冊 ?應炫海想得真好啊。


    兩本書一起發布, 強調應彬的馬甲傳奇, 還能給應彬做一個噱頭, 給應彬再炒作一波。


    可,什麽兩本啊?


    玄燭的那本可以,詢蒼的那本他可以嗎?他上哪裏去可以?


    更別提網上有信他的, 還有大把不信他的。


    大把信他的讀者,有更喜歡他的,也有覺得那我們之前因為玄燭和詢蒼吵的架,豈不是都是為了他一個人吵的架。


    好啊。這麽一迴想, 社死的都是我們, 你在背地裏偷偷樂是吧!轉黑了!


    可還有大把讀者並不相信這場鬧劇,堅定地認為在這其中還有更深藏的東西。


    應彬看著他爸爸慈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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