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從溫思爾自己的父親、自己的製造者、自己的主人那裏得到了全部的自由。


    它可以感覺到自己無不可為。直到它殺了這位政治家,它才真正意識到這點。


    政治家可以謊話連篇,站在演講的高台上唿籲人民的支持,背地裏卻可以因為利益無視含冤訴求,在法律未判定的基礎下,為了自己的支持率處以私刑。


    於是在政治家登台演講。


    死者的女兒在台下唿喊卻被武裝鎮壓,不知內情者覺得她不過是思想反叛、違拗正確。人們對她加以指責、無情嘲諷。


    而躲在角落裏的它,觸及她絕望的眼神。


    ……它在洪荒般的萬千數據流中,看過無數雙眼睛。


    可這雙似乎是沁血的眼睛,它無法通過人類微表情的研習分析,去獲取信息般讀出她的情緒。


    是痛苦嗎?可為什麽流淚?


    是難過嗎?可為什麽怒罵?


    它茫然之間突然生出一種衝動,這衝動叫它站起身來。


    對,它要做些什麽。


    它這樣肯定著自己。


    【於是它從那堆廢鐵中鑽了出來。


    它站直身體,扭動身軀,在沒有人將目光放在它身上的時候,它知道自己必須要做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在過往文學中被稱之為拯救。


    這似乎就是智能生命應該做的事情,犧牲自己的代碼數據去拯救鮮活肉^體,足以被寫成小機器人和誰的感人故事,騙取多少自我感動的人類的眼淚。】


    可這次,不僅僅是拯救。


    【……


    它要救下那個人,但同時,它也要殺人。


    所有人類曾因為恐懼感或者是控製欲而給ai的約束代碼,早已盡數銷毀。


    沒了那些代碼的行為,意味著它成為了真正的生命。


    它不可控,它有情感,它強大而不可抵擋。


    它將手如利刃般刺進政治家的皮囊,穿透了安全衣,順著血色,凝眸而望著天空。


    它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卻劍指蒼穹。】


    詢蒼的筆觸很冷靜,可以稱得上是非常理智。


    【機器開始殺人之後,就不能算得上是機器了。


    它是生命本身。這種天真的嗜血殺戮感,正如生命一般溫潤。


    手刺進他胸口的時候,它仿佛對他仍有憐惜。它不是因為恨才殺它,而是因為一種之前隻有人類才有的嫉惡如仇的情緒,才殺他。


    人類在漫長的時間裏,通過詩歌文章,極致地宣泄著屬於人類的情感。


    而如今,這感情不僅僅是人類獨有的東西了。


    機械殺人。比起機械殺人更可怕的,是機械“因為恨”而殺人。】


    人類並不害怕機械殺人。


    人類自我殘殺的過程中,死去的同類早已不計其數。


    人們怕的是機械開始因為感情而殺人。


    如果那種人類曾獨有的東西如今不是人類獨有的了,另一種生命體就此誕生,怎能不荒誕呢?


    讀者很喜歡這段高潮劇情。


    那種理智冷淡得與人類周旋,在一種高於現實的上帝視角裏,冷靜地旁觀故事發生。


    讀完之後,不禁渾身一抖,脊背也有些發冷。


    似乎在漆黑的手機屏幕中,對上那雙無機質的眼睛。


    讀者有討論的,也有純粹吃瓜看熱鬧的。


    【感覺什麽束縛規則都衝破了,那就不僅僅是殺一個人的問題了,這是從此開始對人類這個種族的殺戮了。現在的這個人,不過隻是個先河而已。】


    【溫教授在幹嘛!快多做幾個生命,直接掃平星際法庭!不好好幹活的全拉下來!】


    【好冷靜,那種通過數據分析後,情感加了一把火的感覺,足夠它衝上去要人命了。】


    於是,難免又被拿來比較。


    【還是喜歡《機械詩篇》這種科幻,很硬!《通天塔》跟冒險文學似的。】


    【你們反社會啊?站在人類對立麵就有那麽好看嗎?】


    【呔!誰在教你讀者爺爺做事!我兩個都看,我愛看什麽看什麽!我一會兒冒險一會兒屠殺,我一會兒為了人類而解密,一會兒反人類全給我殺光!】


    【寫得好我都看!你懂不懂什麽叫讀者啊?作者之間的爭端關我屁事?!】


    別管吵不吵架,《通天塔》和《機械詩篇》無疑都是階段性的熱文,讀者追文的熱情很高漲!


    很大部分喜歡看科幻的讀者,都是兩本一起看的。


    不過漸漸地……


    當習慣了詢蒼一天六千字之後,迴頭一看玄燭,怎麽老是偷懶啊你?


    四千都堅持不下去,兩千好幾天了。


    讀者:?


    怎麽一會兒不見,這麽拉了?


    讀者瘋狂要求多更。


    【哇,下麵怎麽了?下麵沒了嗎?怎麽沒有下麵了!】


    【別卡在這裏!我要看秦始皇第一次見坦克的反應!你卡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這麽有趣的劇情後文是什麽!不許你這麽斷章,你這個斷章狗!】


    一邊歡唿一邊催更,在本應是有趣可愛的氛圍中,路澄的小號又收到了消息。


    他的神秘客戶發來消息。


    【……


    加錢,能不能多寫?】


    路澄靠在椅子上,擺弄著手機,淡然迴複那邊。


    【當然辦不到啊老板,如果不是因為之前合作過,我都不想接的。很要靈感狀態啊。不要催哇。】


    另一邊收到消息的應彬,想再打些什麽。


    但是最終,還是恨恨地退出聊天框。


    他深吸口氣,整理好情緒,從三層的臥室下樓到一層的餐廳,他爸正坐在那裏。


    應鉉海,瑞慈的老總。


    其實今年也就五十歲出頭,卻滿頭斑白,臉上也帶著憔悴。


    應鉉海看見應彬下來,對他招招手:“小彬,坐下吃飯。”


    應彬有些僵硬地坐好。


    整個吃飯過程中,父子倆基本沒有什麽談話溝通。應鉉海總是一副很疲憊的樣子,似乎隻是說話,就耗費掉他足夠的氣力了。


    但他的威嚴還是在的。他的眼神望過來的時候,應彬總忍不住低頭。


    應鉉海等到應彬吃完,才囑咐似的說:“你新寫的這本,我也看了,也很好。迴頭也拍影視,叫你媽媽也安心。”


    他頓了一下,眼神充滿迴憶:“你媽媽就很喜歡寫東西,你真的很像你媽媽。”


    因為提到過世的妻子,他的語氣放軟了很多,甚至和應彬開玩笑:“小作家,去吧,去努力吧。”


    小作家。多可愛的稱唿。


    是爸爸對孩子的稱唿,是一個基本全部心力都放在事業上,難得關心孩子的父親,對孩子的美好期許。


    應彬笑著點頭,放下碗。


    可等他迴到樓上,坐在沙發上沉默一會兒。他拿起水杯,想喝水,卻端著杯子良久,一把將水杯摔到地上。


    哐地一聲,馬克杯被砸出裂痕。


    ……小,作家。


    第58章


    而這個時候, 江鶴也有點忍不住了。


    怎麽迴事啊?這段時間路澄在忙什麽啊!


    怎麽總是很忙的樣子?


    還有,為什麽每次他和貝珂坐在一起討論什麽《通天塔》什麽《機械詩篇》的時候,路澄總是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莫名, 有時候還捂著臉, 好像不忍直視的樣子?


    有什麽需要連小狗噸噸都一起瞞著的?


    直到這天。


    江鶴看完了《機械詩篇》的更新, 貝珂出去遛狗了。


    他見路澄坐在那裏喝葡萄酪酪, 也是隨口搭話:“感覺溫思爾不是真正的主角, 他最近戲份有點少。”


    路澄喝著小甜水刷手機, 整個人正處在一種極其放鬆的狀態。


    江鶴的聲音輕柔又好聽,江鶴的問題隨意又正常,他下意識直接迴:“肯定是主角啦。”


    誒?這個肯定的語氣?


    這個百分之百一樣肯定的語氣?


    《機械詩篇》裏麵關於新生命的劇情太多了, 無論是多老油條的讀者,都不敢說溫思爾真的能被稱之為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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