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最終的原因,隻是因為路澄不喜歡他。


    沒有喜歡,所以生不出厭煩。


    “所以你要指責我什麽?”路澄問他。


    孟竟軒喉結動了動,隻覺得荒謬:“不,我不是要指責你什麽。我要指責你什麽呢?”


    路澄和別人曖昧、和江澈滿網的cp、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樣愛他?


    他要指責他這些嗎?


    他並沒有對感情忠貞專一,如何占據高點將指責的話拋向他?


    孟竟軒咬緊牙關,似乎抓著最後一棵救命稻草:“可你違約了。”


    “你和我簽了情人合約協議,你還和他混在一起……”他猛地指向季淮,“那你就是違約了。”


    他像是在要求,也像是在哀求:“……你不能這樣。”


    季淮在旁邊很是不屑:“什麽啊?你還在玩那種東西嗎?強製愛還是包養癮?你給錢了嗎?”


    路澄一臉平淡。


    “那玩意兒我簽的時候,就知道不合法的。那合約沒有任何法律效力,你拿著做什麽?告我?”


    路澄:“戀人簽一簽還能說是玩情趣,你那個是什麽東西?比你公司的勞動合同還違法。”


    孟竟軒見當初的合同協議根本威脅不到他,愈發慌亂起來。


    他往前走兩步,更顯得茫然。


    直覺告訴他,或許路澄接下來說的是他不願意聽的話。


    於是孟竟軒連忙開口,他承認:“是。我是很在意江澈,我很喜歡他,他對於我來說意義是不一樣的。”


    “但是你……但是你……”


    說到這裏,他也不知道要如何繼續說下去了。


    ‘但是’路澄什麽呢?‘但是’路澄怎麽樣呢?


    他該說什麽去挽迴去解釋呢?


    孟竟軒的腦子裏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他對路澄有感情嗎?他對路澄是什麽感情?


    隻是想讓一切迴到路澄剛來的時候,隻是想繼續過著那種出了辦公室的門就能看見路澄的生活。


    就能看見路澄的臉和卷毛頭。


    至於看著那些,腦子裏想的是什麽……


    看見路澄的那一瞬間,看到的到底是路澄還是江澈,這些複雜的問題,孟竟軒實在是弄不明白。


    他帶著幾分卑怯,看向路澄:“但是我也不討厭你。”


    路澄眨眨眼:“你喜歡江澈?”


    孟竟軒沉默一會兒:“我喜歡江澈。我愛江澈。”


    他這麽說,似乎是在告訴路澄,也似乎是在說服自己。


    路澄舉起手機:“你敢打電話和他表白嗎?”


    孟竟軒沉默著。


    路澄笑了一聲:“你不敢。因為你太珍惜江澈,所以將感情裏麵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給了江澈,那些不好的全部傾倒給別人。”


    “你自以為很聰明。但憑什麽?憑什麽他們受著這些?憑什麽我忍著這些?”


    路澄抬頭看他:“你到底在想什麽?你想給他純粹的愛?沒有一點陰霾的傾情付出的那種?”


    提到愛,路澄是有些不屑的。


    他不信存在這種東西,也不信這玩意兒能夠發生在誰的身上。


    看看孟竟軒,他把自己對於江澈的愛捧到了一種神壇的高度。


    似乎沒有什麽配得上江澈,沒有什麽配得上他對於江澈的愛,甚至連他自己也不行。


    一種執拗的可笑。


    孟竟軒沒迴答。


    他是真的這樣想,所以更加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孟竟軒隻是低著頭,沉默許久,才問路澄:“你知道了,所以還會迴來嗎?”


    還會迴到他身邊嗎


    之前那些男孩子知道了替身的事情之後,有的人得知真相後,大哭一場痛哭流涕,轉身就走,此生再也不和孟竟軒見麵。


    也有的人願意留下來,心甘情願等在那裏。


    似乎這樣,孟竟軒就能迴頭看見他一樣。


    而孟竟軒覺得這樣的卑微,實在是說不上像江澈,於是又把他們攆走。


    按古早虐文的劇情安排,知道自己是替身的路澄應該傷心欲絕,孟竟軒更是應該狠狠嘲諷。


    孟竟軒應該說


    “就憑你也配和他比?”


    “你是什麽東西?”


    “能成為替身是你的榮幸。”


    然後孟竟軒就要虐路澄了。


    路澄要冒著大雨站在達兆樓下,被前台奚落後仍然堅定愛意。


    路澄要追到孟竟軒家裏,洗手做好滿桌菜肴羹湯,被孟竟軒一把打翻但還是癡情凝望。


    路澄要去找江澈的麻煩,被一堆群眾說還是江澈好,而路澄有著相似的小卷毛但一肚子壞水。


    路澄要這麽做嗎?才不。


    去達兆幹嘛?去做飯幹嘛?找江澈幹嘛?


    為什麽要和江澈比?


    江澈頂著一頭小卷毛噠噠噠到處拍戲雖然人笨但是努力學習,怪可愛的。


    孟竟軒等著路澄的答案。


    他握緊拳頭,似乎在等著路澄的宣判。


    在路澄開口之前,孟竟軒打斷他,看著他,一直盯著他的眼睛:“之前不是很好嗎?迴到之前不好嗎?”


    路澄抱著胳膊,一語擊穿了他的心:“你當然想迴到之前。”


    “對你來說,現在不如意,自然要迴到之前。”


    路澄笑著:“之前,你什麽雜事都不用擔心,你的特助會幫你處理好一切事情,達兆項目都在正常運營,沒有虧成現在難看的樣子,名聲也沒有成為全網的笑柄。”


    “之前,你可以看著江澈品味心頭白月光,出門還能拿我當作撫慰。”


    “那時候,對你來說是最好的時候,你當然願意留在那個時候。”


    路澄抬起手,輕輕撣了撣孟竟軒肩膀上或許存在的灰。


    “可現在,不是之前了。”


    孟竟軒聽到了拒絕,可他不想聽到拒絕,於是不接受,還憤怒起來:“你以為你拒絕的是誰?”


    是霸總!


    路澄看他:“……是比格?”


    孟竟軒氣得一個倒仰:“你怎麽說話呢!”


    路澄歪頭:“就這樣。”


    就這樣,就這樣沿著我的人生路途走下去,將你視作一隻狂叫的比格。


    什麽替身虐心文?


    要替身代餐你就替吧,反正路澄也是在兩線並舉,兩個人渣一起糊弄。


    要虐心,你就虐吧。


    虐的是孟竟軒的心吧?


    看看孟竟軒發抖的手,瞧,他捂著自己的胃了。


    再多說幾句話,怕是就要捂著自己的心口了。


    孟竟軒咬著牙,轉身就走。


    他無法再在這裏忍受一秒了。


    而孟竟軒走後,路澄看著季淮。


    他以為季淮也要發表些什麽看法,但季淮反而很是無奈地聳聳肩:“無所謂,你當然可以玩。”


    季淮很直白:“我不是也在玩嗎?我在玩,你當然更可以玩。”


    “我們誰都不必對著誰去談論什麽忠心。”


    季淮坐迴去,喝了口茶,邀請路澄繼續吃茶點。


    他捏著茶杯,垂眸道:“我從來不雙標。我怎麽對待感情,你當然也可以那麽對待它。”


    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也忽視掉了自己眼底的幾縷勉強。


    真的嗎?


    真的有人習慣了隨意說出愛之後,就再也不渴求任何純粹的愛嗎?


    季淮,你是這樣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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