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靈魂血骨,凝成慈心,送仇人登仙路。


    他聽見女主角在叫他。


    一聲,一聲,一聲。


    但他已經聽不清了。


    “……向上爬。”他死死盯著天穹,口中輕輕道。


    向上爬,去那……天穹高處。


    去問,去爭,去刺破天際。


    去問命運,我,你,我們,人間……為何至此。


    別死在無知弱小中,寧可死在追問公平真理的路上,為人間踏出血路,向生,向自由。


    向,上,爬。


    “卡!”


    導演興奮地招手:“來,看看監視器,看看這條!”


    路澄走過去,低頭看著監視器裏的自己,覺得真的不太一樣誒。


    完全沒有現實生活中自己的半點情緒了。


    好像屏幕當中,躺在那裏的不再是路澄,而真的是白渚了。


    路澄:……這就是演戲嗎?


    感覺,還蠻有趣的耶。


    編劇也嘖嘖稱奇,在那裏嘀咕:“哇,媽媽的力量,確實!”


    路澄代入的是媽媽嗎?


    是,也不是。


    更是他自己。


    一覺醒來,穿進這狗血橫行世界的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和命運對打呢?


    什麽替身虐心,挖心掏腎,前有狼後有虎,何止貧窮,存活都不容易了。


    西八嘎,在這種狗血文裏,是真的會挖心掏腎的!


    開始魔幻了!


    他剛剛作為白渚,抬頭望向天穹的時候,也是作為路澄,在看自己的命運。


    能不能掙脫出劇情,擺脫那樣的命運?


    別嘎了別嘎了,年輕三歲不容易啊。


    所以能不演得好嗎?這都是親身經曆,全部都是真情實感!


    也是因為真情實感,成就了高光場麵。


    喊完卡之後,翟昭芸也所有所思。


    “謝謝。”她對路澄說,“感覺,經曆了你的泣血囑托,我怎麽可能不全力以赴呢?”


    路澄笑了一下,眼角下垂,低頭看她:“那就拜托啦。”


    拜托你也好好演,迴頭火起來,咱們一起多搞錢!


    -


    路澄拍完迴來,明天還有一天比較零碎的戲,後天就可以迴去了。


    他本來以為孟竟軒過來看看熱鬧,代代餐,但沒想到,到了晚上了,孟竟軒還沒走,在酒店開了個套房。


    路澄沒當迴事。


    睡酒店就睡酒店唄,咋的?陪^睡?沒這個服務。


    路澄睡得正香噴噴呢,lucy給他打電話,把他吵醒了。


    路澄炸著毛,把手機摸起來,眯著眼睛看看時間。


    04:05。


    哈?不是下午睡的啊,所以這是真實的淩晨四點啊!


    路澄:“……喂?”


    什麽事?兩千八的月薪漲成兩萬八了嗎?


    如果不是,為什麽半夜把我叫起來?


    “孟總想見你。”lucy言簡意賅。


    路澄看看時間,淩晨四點。


    是什麽陰間鬼魅爬行的時間,需要我去孟竟軒麵前爬行嗎?啊?!


    他本身就有起床氣,淩晨四點被迫起床,怨氣更是比鬼都大。


    他坐電梯上到孟竟軒的套房樓層,走到門口,敲門進去,lucy給他開門。


    “怎麽了?”路澄的疑問比天大。


    lucy就說:“孟總胃病犯了,他需要你照顧他一下。”


    路澄:……?


    lucy拍拍他的肩膀,她是全妝,唇膏是裸色,很有氣勢:“他需要你。”


    路澄:……所以他這個助理,不僅白天上班,出差演戲,還要照顧孟竟軒本人?


    他和lucy對上眼神,感覺lucy幹練中透著崩潰,看起來情緒穩定,但實際上很發狂。


    他穿書之前也做過特助,領導身體不好,特助就不能休息。


    忙前忙後,工作和生活的界限不分明,完全沒有上班下班這迴事,很煩。


    路澄反正是被折騰起來了,lucy現在再不下班,明天很難高強度stay by處理工作。


    都是社畜,別互相為難了!


    路澄:“那你迴去休息吧,我照顧他。”


    他冷笑一聲:“胃疼對吧,反正死不了的。”


    進了房間,他以為會看到一個脆弱的孟竟軒躺在床上,沒成想,看見孟竟軒坐在電腦前工作。


    路澄:……幾點了?這不是淩晨四點了嗎?


    怎麽還有病人在瘋狂工作不睡覺?


    孟竟軒看見他進來,停下了手頭的工作。


    孟竟軒比他矮一頭,長得就很無情比格的樣子,因為胃疼,臉色有些蒼白。


    路澄很有職業精神,哪怕半夜被你叫來,也是穿了一身白襯衫。


    孟竟軒疼得跟一頭撞上玻璃的狗子一樣,咬著下嘴唇。


    他盯著路澄的炸毛小卷毛,疼得有些精神渙散了:“……開開。”


    路澄:開你的腦殼喔!


    他沒好氣地走過去:“扶你去床上?”


    一米九的男人,肩寬體闊的1,開口說“扶你去床上”這種曖昧的話,孟竟軒恨不得倒起雞皮疙瘩。


    孟竟軒厭惡道:“別過來!”


    路澄:?wok你不會以為我想睡你吧。


    不至於,哥們兒,我罪不至此啊。


    別以為我們1就是想到處睡,不是的,我挑人的!


    “我說你去床上歇歇,你不是胃疼嗎?”


    四點了,你哪怕是早起,你也該歇歇,更何況你是根本沒睡。


    孟竟軒強驢一樣:“我很好。”


    好個棒槌啊,你臉白得都能演鬼了。


    孟竟軒哪怕嘴再硬,身體上的疼痛不會放過嘴硬的人。


    疼得他一直用手死死按住胃部。


    路澄看著都覺得疼:“沒事兒吧?”


    哥們兒你像是要昏厥了啊!好脆弱啊你!


    胃病,一向被各種霸總青睞,但真得了胃病,痛苦得不是一星半點。


    孟竟軒站起身,站直,啊不行,站不直。


    他微微弓著身子彎著腰,死死按著自己的胃部。


    路澄看著他,倒是沒有文裏一看到霸總就憐惜的情緒。


    但路澄也是心想:別死我麵前。


    咱倆還沒那麽大深仇大恨,遠遠沒到“死我麵前我愛看”的地步。


    至少別死我麵前!


    他問:“昨晚吃飯了嗎?”


    現在淩晨四點了,孟竟軒理直氣壯,甚至覺得路澄多管閑事:“從昨天來這邊,就沒吃。”


    路澄沉默裏透著無語。


    昨天上午來的,所以就是從昨天中午,就沒吃飯,現在都是第二天的淩晨四點了。


    這是幹嘛?自虐?


    仔細一品,好像就是自虐。


    懲罰自己去看了替身,所以不吃飯,任由胃病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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