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嫻轉頭看去,“怎麽了?”


    鬱鏘還有些羞澀,小狗眼亮晶晶地望著鬱嫻:


    “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吃午飯嗎?”


    鬱嫻頓著,看著鬱鏘,過了會兒,眉眼彎起:“當然可以啦。”


    鬱鏘聞言眼睛更亮了,“那我請你吃飯。”


    鬱嫻率先轉身,“我請你吧,我們換個遠點的地方,我媽在裏麵,過會兒再遇到,挺麻煩的。”


    “姐姐,你真好。”


    鬱嫻走在前麵,彎彎眉,配合演戲:“應該的。”


    於是兩人到了距離公司稍微遠點的餐廳吃飯。


    鬱鏘:“我還以為姐姐也討厭我,你該是討厭我的。”


    鬱嫻眉眼柔和,“你沒什麽錯,有錯的是我父親,你的媽媽不也是被騙婚的嗎?”


    鬱鏘臉色變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姐姐知道?”


    鬱嫻啊一聲,麵不改色瞎扯:“看你這麽乖,想必你媽媽也是個很好的人,應該不會主動去破壞別人家庭。”


    鬱鏘兩隻手攪和在一起,很是緊張,手關節因為用力泛起骨白。


    鬱嫻溫聲說道:“我猜對了,是嗎?”


    鬱鏘嗯一聲。


    鬱嫻喝了口湯,皺眉,難喝,還不如她自己做的。


    她放下勺子,然後繼續說:“那你的媽媽呢。”


    鬱鏘眼眶泛紅,低著頭,掩飾眼裏的恨意,低聲說道:“去世了。”


    鬱嫻把紙盒往往他那裏推了推,“抱歉。”


    原女主隊伍裏的人都是美強慘啊,瞧瞧這小可憐,黑化的多麽合情合理。


    鬱嫻轉著水杯,看著鬱鏘淺笑:“需要我幫你嗎?”


    鬱鏘抬頭,眼還泛著紅,和鬱嫻有幾分相似的眉眼此刻怔愣著。


    他看著對麵嫻靜優雅的鬱嫻,像是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麽。


    兩人對視,鬱鏘問道:“幫我什麽?”


    “不知道啊,你說說看,說不定我真有可能幫到你呢。”


    鬱鏘眼皮子跳了一下,或許她在試探。


    鬱嫻溫聲又說道:“我看你工位上的擺件,怎麽不從事計算機行業,沒有啟動資金的話,可以把牆拆了再重新搭建一個全新的。”


    鬱鏘笑了笑,“姐姐,我聽不懂,你可以再詳細些嗎,怎麽拆?拆哪麵?”


    鬱嫻又淡淡補了一句:“我在12歲那年差點凍死在佛山,之後才被接到當時還是我外祖的商家,由外公撫養。”


    揭開‘傷疤’來顯示誠意,是最直接的方式,鬱嫻在告訴他,他們擁有同樣的敵人。


    “其實我不用找你也可以,隻不過我覺得由你來做,給他們的痛苦要比我來做強十倍。”


    鬱鏘震驚,頓時感覺自己這個姐姐不簡單啊。


    段位立即見分曉,他本來以為他能偽裝到底再扮豬吃老虎的,肉還沒吃兩口呢,戲還沒演兩場呢,就被鬱嫻開門見山了。


    鬱鏘放下筷子,看向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簡單的打扮遮不住優越的樣貌和氣質,姿容明盛,眼神溫和毫無攻擊性,可是剛剛說的話,可不像是個簡單的。


    他試探問道:


    “你恨他們?”


    鬱嫻輕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反而問他:


    “鬱斂祥為了你還費心費力呢,你不還是一樣恨他?”


    有些人是沒救的,是不配做父母的。


    準確的說,她在為她自己和珺珺報仇,那種凍死的感覺她不懂,但是瀕死的絕望她知道,所以她懂珺珺的恨,自然不會在有能力置他們於死地的情況下就讓他們好好活著。


    以前忍著是為了等著讓蘇挽來解決,她在暗地裏補刀,這樣無依無靠的她可以及時脫身。


    但是現在,她知道蘇挽靠不住了,沒辦法,隻能自己上了。


    鬱鏘低著頭,18歲的少年閱曆太少,麵臨這種選擇,他怕是陷阱又怕錯過這次機會。


    公司裏勢力複雜,他什麽根基也沒有,整天被這個安排著,可是他知道他們有些人是受鬱斂祥弟弟妹妹們指使敷衍了事,捧殺他,也不教他真本事,企圖養廢他。


    鬱鏘低頭大口吃了幾口飯咽下去,他眼眶越來越紅,大口咀嚼著飯沉默著,過了良久。


    他抬起頭,認真盯著鬱嫻,又認真叫了一聲:


    “姐姐。”


    鬱嫻眼睛彎起,笑了。


    兩人分開後,鬱嫻又去了另一家吃飯,那家真不好吃,她看鬱鏘吃挺多的應該吃飽了,於是就自己又找了家米其林三星級餐廳吃飯。


    隻是吃到一半,有人敲門,鬱嫻說了句“進”。


    推門而入的不是服務員,而是端著聖雅克扇貝的檀東意。


    檀東意的頭發明顯又重新染過,還是藍色,淺色瞳孔閃著光,手上還端著一盤主菜。


    檀東意一進門,就看到坐在希臘油畫壁畫前的少女進餐,巨大而又華麗的吊燈下麵,暖燈照著她跟身後的油畫快要融為一個世界。


    他把盤子放到她麵前,“怎麽自己來吃?”


    鬱嫻:“餓了。”


    嚐了一口,捕撈於大西洋東北部的聖布裏厄海域的海貝體質勻稱,肉質緊實,隻用低溫慢煎和醒肉resting兩種手法,滑嫩可口。


    檀東意明顯感覺到她嚐了一口就愉悅起來的情緒。


    “你愛吃?以後你來記我賬上。”


    鬱嫻抬頭看他一眼,“怎麽那麽大方?”


    檀東意翹起腿,“咱倆什麽關係啊,還用見外?”


    鬱嫻抬起頭,“別,你別,我們的雇傭關係在我薪酬到賬那刻就結束了。”


    檀東意愣住,頓時驚訝瞪大眼睛,像是看一個渣女,“你怎麽可以這樣,虧我把你當自己人。”


    “你說拋棄就拋棄我?”


    鬱嫻驚訝看過去,他怎麽老是說些虎狼之詞啊。


    “我不想當你自己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我無權無勢,你們這些大佬打架扯皮不要扯上我。”


    “頭陣我打了,剩下的就不是我能幹得了的了。”


    檀東意又往她那靠近一個椅子的位置,兩人由相隔一個椅子變成相鄰,檀東意剛想說話,門外有人敲門


    “檀總,董事長讓您過去。”


    檀東意煩躁開口,“就說我在衛生間。”


    鬱嫻啪把一旁沒有用過的刀在啪一下拍下去,“滾去衛生間。”


    檀東意收迴手,看著敲得有點紅的手,嘟囔道:“你看著溫柔,怎麽還經常動手。”


    鬱嫻擦了擦嘴,站起身,微微彎腰,對著他淺淺一笑,“因為動嘴浪費時間,隻有疼一下才是真的疼。”


    檀東意仰頭,微微眯了眯眼,看著女孩的姣好的臉。


    他突然想起《神女賦》裏的“須臾之間,美貌橫生,曄兮如華,溫乎如瑩。”


    他不自在轉過頭,頭發遮住的耳朵泛起了不易察覺的粉,“你開心就好。”


    鬱嫻拿起包,隨意說道:“拜拜。”


    隻是出門轉彎剛走出幾步,就看到進來的一隊人。


    鬱嫻頓時覺得今天不該嘴饞來吃這一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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