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嫻是在十月去的大金事務所,彼時的事務所還是一個剛嶄露頭角的律師事務所。


    在大所雲集的帝都並不顯眼。


    作為剛拿了律師職業資格證毫無經驗的新人,鬱嫻被當作剛畢業的大學生來用。


    說是宮聿的律師助理,其實還包含打雜的工作。


    第一天來的時候其餘兩人看到鬱嫻驚豔了一番,其中一個前台上前:“姐妹,你真好看。”


    鬱嫻笑了笑,“謝謝,你也好漂亮。”


    鄭佳擺擺手,“哪裏,你是新來的助理?”


    鬱嫻點頭,伸出手,笑得開朗:“以後多關照。”


    鄭佳笑著開口,“嗯。”


    宮聿是28歲的金融律師,已經小有名氣。


    高個精瘦,帶著眼鏡,精英十足,見人三分笑,談判的時候嚴肅盡顯,一看就是老油條,滑不溜球。


    他放下手中文件,指了指對麵的座位:“坐。”


    “鬱小姐,我對你做了背調,你是來混日子的?”


    鬱嫻笑了笑,“2008年,你給渝城一家即將破產的公司做了資金重組,那個方案我看過,我覺得很完美,2009年,你任職rt律師事務所帶領團隊完成的科技公司並購案,我也覺得很精彩。”


    在眾多精彩的案子裏,她最喜歡這兩個,案子金額不大並不顯眼,並沒有被列入宮聿的個人簡介裏。


    但是手法以及力挽狂瀾的手段從小案子中也能看出,她要學的就是這種頭腦。


    宮聿笑笑:“這麽說來,是你選擇的我?”


    鬱嫻:“倒也不是,我隻是想說跟您學幾分本事,成為像你這樣的金融律師,我有預感,你在金融上麵的造詣會讓你驚豔國際。”


    宮聿轉了轉筆,想了片刻:“拜我為師?”


    鬱嫻歪了歪頭,“我的榮幸。”


    男人眼鏡後麵精光一閃,“我的條件,拿你圈子裏的資源來換。”


    鬱嫻無語,“我給你工作你還要我的資源?”


    宮聿攤手:“我是要教你傳家本領的哇,還要承擔徒弟出師餓死師父的風險,我犧牲很大的。”


    鬱嫻抿唇,“我沒什麽資源,我們家的公司我插不上手,其餘的也沒有,不過未來指不定我就是你的金主之一。”


    “口氣不小。”


    “我既然說得出口就代表不是吹牛,真有可能。”


    宮聿看著她的眼睛,有時候不得不感歎外貌在競爭中的有所加分,他不是外貌協會可是看到充滿自信的樣子,也會脾氣緩下來,不想打擊。


    宮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伸出手,“歡迎你,鬱嫻小姐。”


    鬱嫻站起身,伸出手:“謝謝宮律,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鬱嫻入職事務所的事,第一個知道的是林昭,緊接著就被她哥林辭聽到了。


    於是吃飯的時候林辭又把這事說到了檀東意耳朵裏。


    檀東意愣了一下,“她不是個拉琴的嗎?怎麽會去當律師?”


    林辭吃了口菜,“你還知道她是拉琴的?”


    檀東意嘖一聲,“這小丫頭還怪會給人驚喜的。”


    林辭:“你悠著點,別找死。”


    “人查到了嗎?你團隊裏的內鬼。”


    說起這個檀東意就牙疼,“根本查不到!可能就是巧合。”


    那個深藍資本太年輕,剛創立沒多久,創始人也是個50歲的沒有什麽背景的男人,查不到什麽東西。


    林辭皺眉:“你信?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檀東意喝了口酒,剛想說沒了,突然想到了鬱嫻。


    鬱嫻知道,不過根本不可能,嘖,哎?


    怎麽不可能,她都去當律師了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檀東意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我先走了,你吃吧。”


    林辭在他身後罵罵咧咧,“是你叫我出來吃飯的。”


    檀東意擺擺手,“吃飽了就散吧。”


    坐上車,他就給助理打電話,“給我查鬱嫻現在任職的公司位置。”


    鬱嫻剛下班,又看到了那頭藍毛。


    這是反應過來,查不到身邊的人的問題終於想起她了?


    檀東意降下車窗,手臂搭在窗戶上,笑容恣意:


    “好久不見啊,妹妹。”


    鬱嫻站在不遠處,和檀東意對視。


    女孩一身白色襯衫黑色魚尾長裙,外麵是一件風衣,頭發夾起,幹練十足。


    檀東意:“上車。”


    鬱嫻看了看遠處司機的車,“你說什麽事,我有車等我。”


    檀東意也沒堅持,他笑了一下,“我就想說我那麽信任你,你就賣我的消息給別人啊。”


    鬱嫻皺眉:“你有病?”


    檀東意直視著她,“我都知道了,鬱嫻,你膽子不小。”


    鬱嫻懶得搭理他,轉身離開。


    檀東意看了看她身後的大廈,“大金律師事務所是吧,收購起來很簡單。”


    鬱嫻咬牙,迴頭怒視。


    她走過去上車。


    檀東意一瞬間就聞到玫瑰香。


    “你說,什麽是我,賣誰的消息?”


    檀東意一副我都知道別裝了的樣子。


    他傾身,“融通有問題的消息你賣給的深藍?”


    鬱嫻往後靠,眼裏露出十足的迷惑


    “融通是什麽?深藍是誰?你在說什麽”


    檀東意眼裏是審視的壓迫,過了很久,檀東意低低一笑,“戲演過了妹妹,你的電腦我讓黑客攻擊已經查到了。”


    鬱嫻臉色一白,“這是陷害。”


    她拿出手機,“我要報警,怎麽你們可以那麽隨便利用我。”


    檀東意看著眼眶迅速紅了的鬱嫻,好像真被嚇住了。


    檀東意狐疑盯著她,“鬱嫻,你少給我裝,我能不知道你?”


    鬱嫻抬起頭,眼眶通紅:“我什麽?我壞我虛偽我惡毒,我做什麽了就被你們按上這樣的名聲?就因為我對你們禮貌就是綠茶了?怎麽著,我每次見麵要用賤人來給你打招唿嗎?”


    檀東意一愣,被吼的愣住,他結巴道歉:“你衝我兇什麽啊。”


    他看著眼角濕潤的鬱嫻,就像被打碎的美玉,脆弱淒涼。


    檀東意不由道歉:“抱歉,我隻是詐詐你。”


    “所以你就通過冤枉我給這件事一個句號。”


    “不是,絕對不是,我以為我會詐出你。”


    檀東意舉起手發起誓來。


    鬱嫻恨恨看向他,從包裏拿出墨鏡戴在臉上,冷聲說道:“你以後離我遠點,就不用擔心我賣你秘密了。”


    “你以為我會缺錢倒賣這種消息跟你做對?你腦子呢?”


    鬱嫻下車,猛地關門,頭也不迴地離開。


    傻瓜,我怎麽可能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


    名利場,誰都不能信,你算計我,還不能讓我算計你了?


    檀東意坐在車裏,看著遠去的人。


    頓時覺得自己真是煩躁上頭腦子進水,鬱嫻也才22周歲,還是學舞蹈的,即使當了律師大所也進不去。


    一個金尊玉貴養起來的大小姐,怎麽可能會想到做空這種關於金融的知識,而且那些數據她隻是瞥了一眼,資深數據分析師都不一定全部記住,他也是糊塗了。


    第二天,鬱嫻剛進事務所就看到對著她笑得歉疚的宮聿。


    鬱嫻笑了笑,“我才上了一個月的班,你不會要辭退我了吧。”


    宮聿攤了攤手,“我們事務所的人都被大所挖走了,現在就剩你跟我了。”


    鬱嫻站在那裏,宮聿站在二層,雙手撐著欄杆笑看她。


    他眼裏的那個女孩安靜垂首,露出修長柔軟的脖頸,低馬尾垂在腦後,她長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此刻卻是沉寂到無聲。


    像是寂靜在塵埃裏,初初看去,她像是個經受不住風吹雨打嬌養的玫瑰,被人握在手中把玩的軟玉。


    可是這一個月以來,她的能力,工作效率,態度都在告訴他,她從不是溫室裏的玫瑰,而是可以屹立於天地一根青竹。


    是玻璃房阻礙她的成長,是某種力量讓她不得不妥協於紮根在這裏,即使如此,她依舊努力著。


    “鬱嫻,祝你未來更好,也祝我,下一次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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