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殃掛斷電話,下車。


    眼前是一青磚黛瓦的府邸,頗有江南水鄉的情調,假山流水一派雅致景色,繞過假山就是堂屋。


    堂屋旁站了兩排黑色保鏢,霍殃身後跟著一群人,男人表情嚴肅,不苟言笑。


    南方多雨,天氣陰沉,靜謐幽長的宅院處處透露著肅穆,這就是霍家祖籍老宅,傳承了百年,是華國現存的唯一的私人文化遺產宅院。


    曾被評為南方中式建築的代表,無論是造景還是錯落有致的房屋都是放入教科書裏的存在。


    此刻老宅門前停了數十輛黑色豪車,霍殃麵無表情走在前麵,腳步平穩。


    路過的人,都要喊一句少爺。


    進了堂屋,古色古香的八角桌上坐著一身穿中山裝的老者,霍家的家主,帶著霍家在大陸殺出一條商業王國的霍邱天。


    霍殃進去,霍邱天微微掀眸,即使什麽都不做但是身上氣勢磅礴,讓人不自覺彎下腰。


    周圍或坐或站著的人,都是霍家說得上話的長輩,霍殃卻是連個眼神都沒給。


    徑直坐在霍邱天的對麵,霍邱天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還沒說話。


    霍鴻峰:“父親,你看他,哪有一點霍家繼承人的樣子。”


    霍殃喝了一口茶,沒有說話。


    霍邱天一路廝殺,到如今,已經到了人人敬畏的地位,更是坐山觀虎鬥的好手,此刻也並不說話。


    霍鴻峰剛被霍殃砍了一隻手,即使接上也不能正常使用,尤其是下雨天,鑽心的厲害,今天也是,手腕上刺痛讓他對這個霍殃恨到骨子裏。


    霍鴻峰的兒子霍懷軫咳嗽幾聲,“弟弟身上的風塵味有些重啊。”


    霍殃勾起一抹笑,笑得有些痞氣,“你羨慕啊,沒有個健康的身子睡女人,瞧你酸的。”


    “你……”


    他眼睛一瞪,他現如今這副病秧子的身子還不是因為他,他哪來的臉來說的。


    一激動,霍懷軫咳嗽的更厲害了,恨不得把肺咳嗽出來。


    霍鴻河說道:“你在燕京和鬱家千金傳的鬧劇我們都知道了。”


    霍殃把手中的茶盞隨手一放,“鬧劇?三叔,我給我女人出頭叫鬧劇?你想讓我跟你一樣窩囊怕死丟了霍家的臉啊。”


    “你……”


    “夠了”老者發話,霍邱天看著嫡孫,“你跟鬱家小姐玩玩我不反對,但是你該知道你未來的妻子是誰。”


    男人有幾個女人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也該知道未來的妻子是對霍家有幫助的。


    霍殃轉著杯盞沒說話,身上的戾氣如同適應了這鬥爭的地方,此刻毫不收斂。


    這兩年他越發出色,做事也越來越發狠毒辣,頗有他父親霍鴻山當年的風範,可惜他父親因為太過思念早逝的妻子身體垮掉,四年前就離開人世。


    除了這個,霍邱天覺得自己長子優秀的無可指責,所以他才著重培養鴻山的孩子,再加上霍殃外公是燕京顯赫的世家,霍殃是當仁不讓的霍家繼承人。


    但是他不能有軟肋,如果跟他父親一樣,霍邱天不介意替他解決。


    霍殃轉了轉茶杯,到底沒有反駁,現在不是時候,霍家家業還沒完全到他手上,不能撕破臉。


    霍殃起身,“我先走了,明天祭祖再迴來。”


    霍懷軫虛弱的聲音傳來:“今晚還要吃飯,铖珩不吃了?”


    霍殃站起身,“不吃了,聞著你這個藥罐子味我沒食欲。”


    說著就離開,室內又恢複安靜。


    霍鴻峰有些委屈,“爸,你看他,他太沒有規矩了。”


    霍邱天看他一眼,“夠了,每次都吵,你都多大了,還跟你侄子有口爭。”


    霍鴻峰不甘心閉上嘴,霍懷軫眼裏恨意閃過,爺爺也太偏心了。


    霍懷軫的病是小時候被霍殃踹進河裏救治不及時肺部進水造成的癆症,也因為這破敗身子,他被家族踢出繼承人的候選行列。


    自此,他跟霍殃麵上堂兄弟,私下是仇人。


    或者說,在霍家,沒有親情,隻有利益相同的合作夥伴和利益相背的敵對仇家。


    他迴到房間,咳嗽幾聲,對著助手說:“去查燕京鬱小姐。”


    “是。”


    管家跟著霍殃出來,“少爺,老爺子剛剛交代讓您去見見沉家來的千金。”


    霍殃站在廊下,雙手插兜看著外麵陰沉沉的天,聞著這潮濕的腐木的味道。


    霍殃厭煩地皺起眉頭,還是阿嫻的家裏好,甚至大院的味道都比這好聞。


    這裏的腐木浸透的不是水,而是人血。


    更為諷刺的是,霍殃討厭這裏,可是這裏跟他心中的狠辣完美契合,他不用過分偽裝。


    “你要是想讓那女人活著迴沉家,就不要讓我見到她。”


    管家微微彎著腰,姿態卻是絲毫不讓,“林叔,我尊你一聲叔不代表我真把你當叔。”


    霍殃轉過身,剛邁下台階,就聽對方說道:“沉家小姐跟夫人有關。”


    霍殃停步,轉身看去,雨水滴滴落落,有侍者上前,撐開傘打在霍殃頭上阻礙了淅淅瀝瀝的雨水。


    男人穿著西裝,沒有係領帶,五官深邃,臉龐冷硬,涼的絲絲入骨,西裝革履,骨子裏狠辣無情,一言不發地盯著人,讓林管家也心凜起來,這種皮肉繃緊被猛獸盯上的感覺他隻在老爺子年輕時經曆過。


    怪不得老爺子最滿意他。


    林管家姿態更加恭敬,弓著腰:“她有您母親的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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