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二十三歲那年,去鎮裏賣青菜,在地攤上偶得一本書,他買了迴來,當看到一個禁忌的時候,他覺得他報仇的機會來了。


    於是他開始跟在王家大哥身邊,與他打好關係,即使他會擺臉色,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不在乎,像個小尾巴一樣,日日跟著、為王家大哥跑腿,幹些活計。


    整整用了十年的時間,兩人成為了親密之人,無話不談的朋友。


    然後在一次酒局中,他故意透露說道:“王哥,那日來我家的道士你看到沒?”


    “啊?”王家大哥醉醺醺的,想了一下,“那個啊,何止我看到了,整個村裏人都看到了,你請那麽個人迴來幹啥的?”


    胡老三狡黠一笑,湊近王家大哥耳邊小聲說道:“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這道士是我花了三萬請迴來看風水的。


    就昨天他跟我去了墳地,臨走之時,告訴我說在墳堆上或旁邊種上棕榆樹或椿樹是會發大財的。”


    “騙人的吧,哪有這麽神。”王家大哥雖然帶著懷疑,但是心裏卻躍躍欲試了。


    他在外做生意,這兩年生意不好,所以一直想著能發大財,聽到 有如此捷徑,心神難免意動。


    胡老三一直在觀察著他,見他心動卻還帶著懷疑,再接再厲道:“主要我也是看我一個朋友是這樣做的,沒過幾年就發了大財,我也是求了很久才讓他把人介紹給了我,這事我隻跟你一人說的,記得要保密哦。”


    還不等王家大哥說話,他又接著說道:“就這人,我請了整整二年時間,就前兒才有時間過來一趟,也就待了三個小時不到就又走了。”


    “真正的大忙人啊,聽我朋友說找那個道士看風水的人都排到了三年後,也是他是老熟客,才給我加了個急。”


    王家大哥心動卻麵上不顯,吃完飯迴去後,他蒙頭大睡了一場,三天不到,胡老三看到王家大哥從外麵買來了一棵棕榆樹,往墳地裏運。


    那時他並沒有上前,迴去後卻是無與倫比的高興,晚飯都多吃了兩碗。


    胡老三醒來的時候,嘴上都是帶著笑意。


    一看時間,估摸著他們移樹快迴來了。


    他知道要不了多長時間,老王就會找上門,打了點溫水將自己洗漱了下,換上了一套新的衣服。


    他望著鏡子裏的人,滿目滄桑,再也沒有兒時的朝氣,也沒有同齡人的豁達,有的全是仇恨,心機和滄桑。


    迴想往往,這麽多年,他竟然在仇恨中迷失了自我,活的不像自己。


    十歲的他站在教室裏,大聲告訴全班同學,“我的夢想是當一名人民警察,為人民服務。”


    現實中,他成了一名間接劊子手,送走了自己的仇人。


    不過他不悔!


    他拾起角落裏的綠色藥瓶,仰起脖子喝了下去。


    然後若無其事的走到院子裏,躺在原先的椅子上。


    給小妹發了條短信。


    手機屏幕顯示發送成功,他覺得此生圓滿了,自己做的事,就自己來還,不能讓妹妹一家遭人說閑話。


    胡小妹正在做著飯,突然收到大哥的短信,嚇得手裏的鍋鏟直接掉了下去,將鍋底砸個洞。


    她拔腿就朝著大哥家跑去,嘴裏嘟囔著:“大哥,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王叔帶著村民們將棕榆樹移栽完成,坐著拖拉機一起迴了村裏。


    跟大家告別時,他遵照內心最初的想法,拿出了錢,給每人發了三百,即使不接受,他還是強硬的給了。


    本來他是打算迴家看看的,但是他還是支開黃阿姨,獨自一人往村東頭走了去。


    有些事是時候解決了,老是放著也是不好的。


    那些小輩何其無辜,卻因陳年舊事為此買了單。


    【咦,王叔這是去哪啊?】


    【感覺他的麵色好沉重啊,還故意把黃阿姨支走,肯定不是啥好事。】


    【盲猜是那棵樹的元兇!】


    【好像還真是,我記得他在得知棕榆樹的真相時,還罵了一句,說找誰幹架來著?】


    晨希在王叔作出選擇的時候,就已看到了未來,那個人的命數已盡,這樣也好,兩人將事情說開,也算是個圓滿。


    王叔沒有敲門,直接踏進了胡老三的院子。


    “你來了?”胡老三窩在椅子上,眼睫都沒抬。


    “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呢?”胡老三緩慢的睜開眼,朝著虛空看了看,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半晌後迴道:“你不是比我清楚,那年你也不少了,應該記事了。”


    王叔輕歎一聲,“就因為這事,你就想著我王家全去給你父親陪葬?”


    “你也太狠了!”


    “哈哈哈....”胡老三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大笑了起來,嘴角也有鮮血溢出,隻是還沒被王叔看到就已掩飾性的擦了。


    “你說的真是輕巧,如果不是你王家強勢,羞辱我父親,打斷我的腿,我們胡家何至於成了如今的模樣。”


    “我的母親也不會拋棄我們,我的大妹更不會小小年紀就隨著父親去了,你竟然在這說我狠,你王家何曾不狠......”


    王叔被說的啞口無言,當年確實是他們王家做的過分了點,但該給的賠償也都賠了,兩家人何至於此呢?


    這胡老三明顯是奔著要王家全家人的命來的,要不是有大師的指點,恐怕真的會隨了他胡老三的意。


    “當年的事,我很抱歉,但是你也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來的時候已經報了警,你自己去跟警察交代吧。”


    王叔說完,頭也不迴的出了胡家院子。


    這種事要是擱在以前,他可能會擼起袖子跟人大幹一架,磨磨嘴皮子,但是現在經曆這麽多事,親手下葬了王家那麽多人的棺材,他累了,不想再浪費時間,所有的是非對錯,交給警察處理吧。


    胡老三含笑看著人消失,突然從口中噴出一大口黑血。


    “哥....”


    胡小妹趕到的時候,胡老三還有一口氣,他聽到唯一親人的唿喊,笑了笑,“你來了,以後自己照顧好自己,帶著孩子每年給我上一炷香就行。”


    “你....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這麽做,那麽多年的事了,何至於此啊?”胡小妹泣不成聲,手掌不停地擦著胡老三嘴角的鮮血,卻怎麽都擦不完。


    “結束了,這次真的結束了,我下去也好對父親交代了,你以後好好......”


    搭在胡小妹肩膀的手陡然落了下去,胡小妹心髒劇痛,驚唿一聲。


    “哥!!”


    她趴在胡老三的胸膛上,哭的差點暈了過去,這是養她大的哥哥,為她遮風擋雨的哥哥,卻在此刻再也不見了,往後餘生再也沒有一位名叫胡老三的男人喊她:


    妹妹注意身體!


    妹妹這給你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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