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是國慶,能讓匡放撇下自己跑出去一整天,多半都是去跟喜歡的人約會了吧。格子言心裏不是很好受,他將匡放的名字寫了很多遍,知道夏婭會進來收拾,又寫了其他人的名字,混在一起的話就不那麽明顯。但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就因為他產生了落差感,不滿於匡放把其他人看得比自己要重要?外麵響起敲門聲,夏婭一下直起身,“我去開門,肯定是放哥迴來了。”門打開之後,格子言悠悠地送去眼神。趙想成拎著蛋糕大搖大擺地走進客廳,身後跟著他集結來的路子陽,“放哥呢?公主呢?都出來!來看看我們幾個的奇思妙想!”路子陽:“你還會用成語?”夏婭關上門,“放哥早上就出去了,現在都還沒迴來。”“怎麽個事兒?”“誰給打電話問問唄。”“公主打。”他們其實都不太愛給匡放打電話,發發微信可以。因為匡放不喜歡電話鈴聲,如果在不清楚匡放情緒狀態的時候貿然給他一通電話送過去,挨罵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哪怕匡放心情好,也有可能因為心情好,罵你兩句。反正都不願意打。他們幾個求到了格子言麵前,“公主大人,給放哥打個電話。”格子言咳嗽兩聲,臉上病色很重,“我不想挨罵。”趙想成大驚,“怎麽可能呢?!你是公主,你是壽星!”最後在幾人的死纏爛打下,格子言才去拿了手機,給匡放打了個電話過去。說不定他現在擾了人家的約會呢。抱著這樣的想法,電話接通後,語氣不好的反而是他了,哪怕是在聲音都沙啞了的情況下,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冷淡。“我們要切蛋糕了,你要是不迴來,我們給你留。”趴在桌子邊上的三人立馬麵麵相覷,用眼神暢通地交流著。“我們打電話是要說這個的嗎?”“公主是不是心情不好?”“誰生病了會心情好。”匡放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他十根手指已經有一半兒纏上了創口貼,但就這樣也沒停下手裏的動作,他想給格子言一個驚喜,悠閑地答道:“怎麽?蛋糕沒我切不了?”聽出匡放在打電話的同時,手裏明顯還在忙活著別的事情,格子言目光在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時候冷了下來,“那我們不等了,你想什麽時候迴來就迴來。”說完後,他勾了勾嘴角,“玩得開心。”第41章 掛了電話, 匡放把手機扔到一邊,“生氣了。”不過格子言氣性不大,估計是因為生病, 朝他撒撒氣。撒得挺好的, 能拿來撒氣的通常都是自己人,外人可享受不到這待遇。夏汽水和盧小文在旁邊打著下手, 他倆負責把零件一個個給裝上, 看著已經快要完工的手工藝品, 夏汽水咂咂嘴, “直接買一個不更方便?店裏不都是。”櫥窗櫃台還有門口, 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實木手工,店主是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長而寬的工作台就擺在店裏, 正在忙活著的也不止匡放,還有兩對情侶。“不適合他。”匡放垂著眸, 他側臉在燈下被光影劃分成明暗分明的幾塊,骨骼平整, 走勢銳利。盧小文手中“哢噠”一聲,看著桌子中間的玩意兒, “放哥, 那你覺得南瓜馬車就適合格子言了?”“你懂個屁。”匡放慢悠悠說道。送一架南瓜馬車是匡放在格子言從醫院迴到家後突然想到的, 他一開始也的確打算直接買成品, 但店裏的成品都不是匡放想要的,那些馬車裝飾得豪華富麗,乍一看還看不出來是架南瓜馬車。老板說工期最短也得四十多個小時, 不過如果一定要趕時間的,部分零件他店裏有現成的, 南瓜得現做,店裏沒有。可這偏又是最難的。老板取了一匹十三點五厘米長的羊毛氈白馬出來,白馬頭顱高高昂起,氣宇軒揚,老板還有點舍不得,“我老婆紮了好久才紮成呢。”盧小文:“拿來吧您。”“謝了。”匡放眼也未抬。手裏的南瓜還隻是黃楊木的原色,老板已經調好了色,隻等給最後的成品刷上顏色。夏汽水打了個哈欠,“放哥你對格子言這麽夠意思,以後你對象要是知道,說不定會吃醋,現在女生特別愛吃醋,對吧盧小文?”“我不知道啊,我又沒跟女生戀愛過,不過你為什麽說女生愛吃醋,隻要是喜歡,都會吃醋,不喜歡才不吃醋。”匡放放下矬子,從桌子上拿起電動的拋光機,不鹹不淡的嗓音混在嗚嚀的機器聲中,“我沒對象。”夏汽水聽清楚了,“我是說以後。”匡放就不說話了,一門心思專注給手裏的南瓜拋光。接著是上色,上完色後還得等它徹底附著上南瓜的表麵。趁著這會兒,匡放去店子外麵透了口氣,他一個人。這家店開在近兩年很火的東城景區,國慶假日,街麵節日氣氛濃厚,街麵穿梭著從全國各地而來的形形色色的人。大家大多是精心打扮過的。匡放不一樣,黑色襯衫外邊係一件黑色圍裙,上麵沾了不少抖也沒抖掉的木屑,鞋麵上一層薄薄如灰塵的木屑,像名形容落拓不羈的木工。“帥哥?”匡放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迴了頭,是幾個女生。幾個女生其中的一個指了指手裏的手機,“你是這家店的員工嗎?我們這家店很感興趣,可以加個微信聊聊不?”“我不這家店的員工,”匡放靠在電線杆上,懶洋洋地朝隔壁花店看進去,“老板在店裏,你去找他就行。”“不是,我的意思,我是......”“我喜歡男的,不喜歡女的。”匡放目光從一束向日葵上麵收迴,似笑非笑,“怎麽,同性戀你也想搞一搞?”“……”“呸,什麽人嘛,搞啊搞的,好沒素質。”匡放拐進花店。老板立刻迎上來,“要買點什麽花呀?送朋友還是送老師還是送女朋友啊?”“隨便看看。”他還沒給格子言送過花,包括其他人也都沒送過,他們不講究送花這種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錢就算不花在刀刃上,也不能往水裏扔。這是匡放第一次去想格子言會不會喜歡花,喜歡小提琴喜歡書法,喜歡國畫和牡丹,喜歡一切漂亮優雅的東西。一定也喜歡花。攤在沙發上的夏婭收到了匡放的私聊,他受寵若驚,立馬和夏婭依偎著一塊兒分享。[放哥:路過花店,做活動,要不給公主帶一束?]夏婭猛拍了趙想成幾下,“當然沒問題!”趙想成問了路子陽和吳棟之後,也都得到了肯定的迴答,他迴複了匡放後,又跟著在後麵說:[公主好像在生你的氣,反正看起來挺不開心的,可能覺得他過生日,你一直在外邊不迴來?生病的人脾氣大大的,我們幾個現在都不敢跟他說話,怕他用毛筆戳我們。][放哥:我馬上就迴家屬院。][放哥:幫我哄哄他。][放哥:算了,我自己迴來哄,你們別管。]趙想成扭著肩膀:好噠好噠。花店老板用了五種包花紙將被選中的白玫瑰給漂亮地包上,她動作熟練又小心,臉上喜笑顏開的,“白玫瑰昨天剛到的店裏,薇南基地培育出來的稀有品種,雖然是酒杯樣的花苞,但花頭大呀,枝條還一點都不細軟,花瓣還是罕見的毛絨絨,摸著可舒服了。這不,剛上市就在網上全給訂走了。”“呐,您的三十二枝白玫瑰包好了。”他這邊買完花,店裏的手工也已經完成裝好,可以直接拎走了。匡放從兜裏利落地數了五百塊錢給夏汽水和盧小文,“今天謝了,你們自己去吃頓飯吧。”.“放哥!”“靠,你終於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個花好漂亮!!!!”“花店做活動用這種品相做?不是,放哥你怎麽給每朵花都套了個塑料袋啊!”“什麽東西用這麽大個盒子裝?”匡放把禮物塞趙想成懷裏,沒駐留,直接去了格子言的房間。格子言坐在書桌後麵,手裏捧著杯還冒著熱氣的白開水,微微頷首,眼鏡上都充盈著霧氣了,他也不動。估計是以為他們要吵架,客廳的人都沒打算參與,四個人已經摩拳擦掌準備插蠟燭吃蛋糕了。“生什麽氣啊。”匡放走到桌子對麵,雙手撐在桌沿。舒服地窩在椅子裏的少年動了動,吹開杯口上方的熱氣,淡淡道:“你從哪兒看出來我生氣了的?”“哪兒都能看出來吧。”匡放傾身,從格子言手裏把杯子拿走了,格子言的目光跟著杯子走了一段兒路,淡漠地收迴。外頭天烏漆嘛黑,家屬院裏的路燈也照不到這層樓的窗戶,格子言又隻開著台燈,半張臉都浸在昏暗中,輪廓模糊,依稀能看出成年後可能會出現的模樣。“我去給你挑禮物了,”匡放撥開桌子上那堆紙啊筆的,往桌麵上一俯身,一下就離格子言近多了,他抬手摘下格子言的眼鏡,望著對方的眼睛,“你都不知道給你挑的那禮物有多難做?”格子言眯起眼睛,“做?”匡放給格子言看了自己幾根貼著創可貼的手指,沒兩秒鍾又放下了手,牽開唇角,“怎麽,我不給你過生日,你就生氣?”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從匡放的背後慫恿著他,他頭腦一熱,離格子言更近了,在這麽暗的情景裏,也能看清對方的鼻尖和睫毛。“公主,你這麽離不開我,以後可怎麽辦呐。”格子言被對方眼中從不曾看見過的促狹笑意刺激得眼皮一跳,他腳掌微微用力,椅子的滾輪朝後滾動,他與匡放的距離立即就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