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赤塔時候,五哥要和朝軍子聯係,溫州莊給製止了,隻是叫黃毛到大市場後身先去打探一下。這一去,好久沒有迴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溫州莊也在地上來迴地踱步。


    三瘸子的這個分舵地點選的非常地好,正好在赤塔市郊。一條小河灣繞著這個小村子。環抱著流水,財源廣進,這裏的風水真是絕佳。我不知道俄羅斯這邊信不信風水,咱們老祖宗留下的傳統文化,還真是能指導全世界。我們在這裏住上幾天,誰也不會知道我們的消息,就連謝爾蓋也不知道。我們就這樣靜默三天,這是我和溫州莊事先之前定下的策略。


    我分析謝爾蓋那邊應該是火燒眉毛了,他肯定沒有跟我說實話。朝軍子這邊就是證據,如果貿易公司一點事也沒有,那就是一切安全。如果那邊真的出事了,謝爾蓋百分之一萬是開始頂不住了,肯定要著急甩貨。


    正當我們焦急等待的時候,黃毛從外麵風塵仆仆地趕了迴來,人還沒進門,聲音就到了。老板,大市場那邊的貿易公司出事了,公司被砸了,所有的窗戶玻璃都被砸的稀巴爛,所有的東西也都被翻得稀巴爛。


    我問,朝軍全家有事嗎?


    黃毛說,朝軍子全家早就躲起來,公司所有的賬務也都搬到安全的地方,除了點皮毛,沒有受到半點損失。


    我一聽到這裏,心還算落到地。幸虧提前吩咐朝軍子早做準備,這小子還真的執行力迅速,要是有半點鬆懈,這把可就不是砸玻璃那點小事了。可伊爾庫茨克那邊究竟慌亂到什麽程度,他們暗地裏的行動也是夠迅速的,能這麽快知道我們即將去赤塔的消息。我心裏疑問重重,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全部都在這裏了,而且我們一直都在車上,絲毫都沒有離開。能辦這個事的那就隻剩下一個人,就是謝爾蓋。


    不能,我還是沒有放棄他,他也是講義氣和信用的朋友,不會的。我問黃毛,能不能知道是哪些人砸的公司?黃毛說,我正要說,就被你打斷了,我還以為你自己知道呢?說完,他低聲地在我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又是這幫子日本人,我猜的沒錯,小日本鬼子真是陰魂不散啊。那就很符合他們的習慣了,他們是有步驟、有計劃、有目標的整體安排和部署的。


    當下最重要的是隱藏起來,先不要暴露自己。我最期待的是謝爾蓋能夠大獲全勝,當然勝負早已經成了定局。老人家不是說過嗎,不打無準備之仗。我們成了這場棋局裏麵的隱形人,世界上沒有朋友,隻有永恆的利益。


    接下來的一周的時間裏,我們真的連門都沒有出,所有的電話都是關機的,靜悄悄地等待著結局的到來。三瘸子閑著實在沒事,就和大家商量起玩撲克,鬥雞。這一招果然奏效,五哥、黃毛都加入其中,每天玩的天昏地暗。溫州莊倒是這個時候,一點也提不起興致來。成天愁眉苦臉。


    我躲在裏屋的沙發床上,盡情地享受著難得的慢生活。每天看著陽光升起來,又落下去,夕陽灑滿整個木頭窗戶。晚上,星星爬滿了銀河,連眼睛都不眨。非常純淨的星河橫亙在頭頂,從窗戶窗子裏望去,我們變得非常地渺小,如同那些螞蟻,為了一塊麵包屑,大打出手。有時候,我也會拿起我從內地帶來的《三國演義》,讀一讀三國時期的兄弟情義和征戰沙場。我很難體會到那個年代的人,如何麵對紛繁複雜的矛盾。除了打打殺殺,剩下的就是愛恨情仇了,不過書裏麵根本沒有寫。


    餓了,就在冰箱裏找點可以吃的蔬菜或者凍的肉,支起大鍋,把各種骨頭肉一唿,粘點鹽,吃起來還挺香。當我們處於一種近乎與世隔絕的安靜時候,其實內心深處總是有著某種彷徨和掙紮,期盼著日子快點過去,而時間好像一直都在和我們開著玩笑,依然不緊不慢地爬行。


    這處山腳下還真是個室外隱居的好場所,繞著小屋的河流嘩啦嘩啦地流著。起初的幾天,我根本睡不著,就好像聽著永遠不變的時鍾滴答聲,越想越聽越鬧心。後來,幹脆就不聽了,全當是睡眠曲,嘩啦啦節奏,仿佛住在火車站前,聽不到火車的聲音睡不著覺。人往往有時候就是這麽賤,放著好日子不過,非得要找點刺激,隻有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己的存在。


    三瘸子這幾天被這幾個年輕人給玩得輸了不少錢,他不檢討自己的牌技有多臭,而是一個勁兒地說他們倆聯合起來,一起出老千,一副玩得起輸不起的樣。


    我戒煙之後,特別煩滿屋子的煙味兒。一聞到就惡心嘔吐,都養成這個臭毛病了。倒是溫州莊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把煙撿了起來,坐在窗戶邊,一顆接著一顆地抽著大雪茄,煙草的味道竟然讓我有一種久別以後的重逢。


    三天以後,赤塔雖然遠離伊爾庫茨克,竟然在夜裏實行了軍管,無關緊要,誰也不允許出門。待在家裏等著傳達最新的要求,我們這邊的消息來去的都很快,即使是沒有現代化的交通工具,依然不受影響。這還的感謝安德烈大叔建立起來的聯係通道,說白了在非常時間總是能聽到最新的信息。


    這套秘密的信息通道,是通過一個叫大克裏的阿塞拜疆人建立起來的。他們用最古老的傳輸方式,信鴿。每天晚上,我們都能收到從伊爾庫茨克帶來紙條,綁在信鴿的腿上,不遠萬裏飛過來的。給我們信息的是個阿塞拜疆人大克裏,我在伊爾庫茨克的時候認識的。我曾經救過他的命,那天下午他得了重感冒。在遠東高原得了重感冒簡直就是活受罪,氧氣本來就少,空氣幹燥又冷,鼻子不通氣,而且還發燒。當地診所裏的醫生原來是個獸醫,專門給大牲畜看病的,想想都後怕。那種大針頭直接囊到大牲畜身上,下的是蒙藥。這個醫生給人看病也是這個理,當時給他下的就是猛藥,一種激素叫地塞米鬆。這種藥能快速激發人體的潛能,短時間內迅速提升人體的免疫力。


    不過,這種藥要是用多了,身體裏的電解質鉀就減少了,就會出現神經傳導的障礙。這就是短時間內四肢癱瘓,不聽使喚。如果不及時救助,很快就會危及生命。


    可是這哥們竟然在自己身體都不停使喚的時候,還能在電話裏唿叫到我,用斷斷續續的聲音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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