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井看我拿著他的那封信,看起來就沒完沒了,權當我正在認真地研究對策,他倒是心滿意足了。他翹起二郎腿,讓身邊的女孩坐在他的懷裏,招唿著身邊的保鏢,我看到他衝著保鏢的耳邊說了兩句話,距離太遠,我沒有聽到。隻聽到那句叫卡哇伊的日語,我好像明白了什麽?


    其實,當年和謝爾蓋在貝加爾湖畔,我從伊爾庫茨克往迴趕,因為那次的頭一天,正好在伊爾庫茨克的公司被人放了一把火,我非常慌張,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暗地裏作怪。直到我聽到遠在萬裏之外的大連的工廠,竟然也遭受到了同樣的境遇。我似乎有點恍然大悟了。


    工廠我早已經布置了大量的守衛,就是為了防止發生類似的事件。百密一疏,我也想不到在廠區內的西北角,有一處變電所。本來地下電纜是我找到當地非常有名的一位老哥,好不容易才從電力局申請了變壓器擴容。因為這兩年,工廠的前景真是翻了好幾番,隻能擴大再生產,自然電力短缺是首選。


    這個電源配電室竟然在一個天黑風高之日,被人放了一把火。那天晚上,值班的保衛正在圍牆外麵遛狗,誰也想不到就在線井裏發生了火災。好在,我當時設計的就是處處進行了防備,火災根本就沒有擴大。


    浩程的手下在道上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場火就是和我談合作的小日本放的。而且那個線人連現場的錄像都有,讓我不得不懷疑,這場火究竟是演戲還是真的放的。不過,我還真是損失了不少的錢。


    而起火的那一天,正是我在伊爾庫茨克的公司著火的時間,就連我們相隔這麽些時區,在起火時間上都是怎麽同步。這讓我不得不懷疑,這場火就是一夥子人來進行放的。


    當我把懷疑和謝爾蓋說了一通之後,謝爾蓋說,我早就料到這個老三井就不是個好東西,動不動就和我搶生意,尤其是尾礦砂。


    我說,他這是明顯衝著我來的,欺負東北人似乎成為了他們心中的弊兒。但我就是不怕他,當年我太在抗聯就沒少幹死這些小日本子。


    謝爾蓋說,在咱們貝加爾這塊兒,還輪不上你們東北人說話,當年他們的祖輩不也是作為戰俘被拉到這裏,老老實實進行改造的嘛!


    我一聽似乎有點道理,到了人家的地盤,那就隻能聽人家的。不過,我準備在這把火上澆點油。我說,三井其實看重的不見得是這點尾礦渣,根據我的了解,他們小日本子心眼多的很,或許這裏麵有更大的陰謀。


    謝爾蓋說,我看他也翻不了天,有什麽也不怕。


    我說,天肯定是翻不了,在伊爾庫茨克,這個老三井上上下下可是打點了不少人,我聽說,就有你的最直接的競爭對手,那個伊萬諾夫,他是議長,可他更願意當個市長或者州長什麽的。


    謝爾蓋一聽到我說市長,州長,正好卡到了他的心口窩裏,那個心口窩流著安德烈大叔當年血戰沙場的豪情壯誌,也是安德烈大叔臨終前給謝爾蓋的祝福和方向。誰要是想和他爭這個寶座,那簡直是要了他的命。我的話,一下子激起了謝爾蓋的滿腔憤慨。


    謝爾蓋說,在伊爾庫茨克還輪不上伊萬諾夫說話,他算個屌毛啊。當然這句話,結合我多年在俄羅斯生活的自然理解,也是對俄羅斯男人喝酒之後,說粗話的完美詮釋。雖然原話不是這樣說的,但是我已經很完美地展示了謝爾蓋現在的心情。


    我說,怎麽辦,現在他招惹的不是我,而是我們大家。我來領這個任務吧,借機幫你除去這塊心頭的禍患,伊萬諾夫那邊你自己搞定吧。


    謝爾蓋很是謹慎,他拍了拍他的略點地中海的腦袋,顯然是經過了一陣深思熟慮之後說道,這件事,我們誰也不能出麵,我看還是有莫斯科那邊過來的人,來統一收拾吧。


    當然後續的事情,就是在伊爾庫茨克當天的晚報頭條,登出來一則令人震撼的新聞,《貝加爾湖上,一艘遊船傾覆,死傷人數正在調查之中》。我知道這隻是謝爾蓋的傑作之一,我沒在後續的時間裏,追問過這個老三井究竟怎麽樣了。可以肯定的是,從此在伊爾庫茨克的市麵上,很少出現日本人的身影,當然亞洲人的身影還是隨處可見,比如咱們東北人。有好幾次,我都沒能忍住,想問一下謝爾蓋,這個老三井究竟死了還是沒死,謝爾蓋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權當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如今,這件事情被重新提了起來,而且還有當年老三井留下的一封信,一下子又給我帶到了,當年那個血雨腥風的江湖往事之中。


    我想了想,是不是一定要拆穿這個把戲,還是繼續隱瞞下去。我也沒必要,為了這個小三井這點小破事,去打擾謝爾蓋。其實,這個老三井究竟是死是活,跟我有關係嗎?我在想眼下最重要的是什麽,如何才能這場戲演下去,對隻有這個才是最重要。


    當年的事過去就讓他過去吧,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誰還有心思提起來呢?不如,我看了看五哥,他正在那裏看著我發呆,大概是看到這些個小妹都圍著我轉,有點吃驚加憤怒。這有些什麽呢,都是逢場作戲罷了。


    我說,小三井,其實你爺爺究竟是死是活,真的那麽重要嗎?他留下來的那些財寶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不用太在乎。


    小三井看到我這麽一說,徹底將小日本子的天性給暴露出來。


    我可能不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導演,還沒等這個故事發展到什麽程度,似乎總是迫不及待地,要把這個故事的精彩繼續下去。


    小三井的小毛妹忽然將食指和拇指扣成一個環,放到嘴邊,發出噓噓的聲音。島國的矮矬子肯定不明白這樣的手勢,我在俄羅斯混了恁麽長時間,理所當然地知道,這個小毛妹肯定是想去找鐵子吸兩口。可以確定的是,那個鐵子一定就在這個包房附近。我示意五哥別出聲,不要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五哥什麽話都沒說,就當那個小毛妹去上洗手間。可就在這個時候,他什麽的小三井不幹了,隻聽他哇啦哇啦衝著保鏢說了一大通日本話,大概是在我這個地頭蛇麵前,沒有裝好,丟了麵子。


    保鏢連個大氣都不敢出,一把揪住小毛妹,就往門外頭拉,那個意思就是不給老大麵子,他也不會給你麵子。五哥正要發脾氣,我向他做了手勢,示意他千萬別管,因為在這種場子裏,一定都不是跑單蹦的。


    我在那裏靜悄悄地看著事態的發展,這邊心裏還是合計,如何將老三井的這封信,和謝爾蓋從莫斯科請來的那些人,編成一個完美無缺的故事,講給這個小孫子聽,這琢磨著,門外頭一個大塊頭的鐵桶一樣粗的胳膊伸了進來,就像揉麵團一樣將小三井的保鏢給蹂躪了,摔得一個跟頭跟著一個。五哥在旁邊直唿,好樣的。


    我忽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我把五哥拉到身邊,悄悄地跟他說,你去旁邊的那個包房裏給我找上兩個小妹來。五哥滿臉疑惑地望著我,似乎是對我說,老板你也不是那樣的人啊?我領會到了五哥的意思,提醒他趕緊辦。


    那邊打的正歡,五哥早就將兩個年輕的小妹妹領到我身邊,我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再看小三井那邊,簡直就是花心大蘿卜燉牛肉,簡直是一鍋牛肉湯。我高聲地衝著小三井說,三井,你就別在這裏裝什麽哩哏愣啦,實話告訴你,你爺爺的事也就隻有我知道,其他人誰也不清楚。想解開那封信的謎底,誰也做不到,實話告訴你,那是個地圖,可以找到埋在某處的財寶。


    小三井一聽到我這邊這麽一喊,也顧不上手下被打的那種感覺,跪著爬到我的沙發前,大聲地說到,你要是能解開我爺爺的這個信,你讓幹什麽都行。他這麽一說,算是將小日本子的天性徹底地顯現出來。


    我說,我能你幹什麽啊,你趴到地上叫我兩聲爺爺,你看怎麽樣?我是開玩笑的,日本人可能真的不在乎誰是他的爺爺,他們也沒有這種長幼有序。讓我所料不及的是,這個小三井還真的跪在我麵前,叫起了爺爺。


    我慌忙說,你個癟犢子,這個爺爺可不能隨便叫的,叫不好容易折壽啊。開玩笑啊,我才不要你這樣的孫子的,因為你本來就是個孫子啊。


    小三井說,是不是孫子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誰能幫我解開我爺爺的未解之謎。


    我說,什麽未解之謎?


    小三井說,實不相瞞,你們都知道,在上個世紀我們日本最強大的時候,滿世界都是我們大日本的。


    我說,去你大爺的,你要是再給我講這個,信不信我敲掉你的那兩顆大門牙。我一聽這話就是特別生氣。


    小三井說,我信,我信,我當然信。要不然,我們這些小日本,不能敗北。小三井似乎特別地懂事,這把肯直接叫自己是日本鬼子了,這可是進步啊。不知道他是真的懂事,還是為了肯解開他爺爺的那個秘密,自己也神魂顛倒了。


    他接著說,在我爺爺的記憶裏,他給我講過這樣的故事。有一片高粱地,還有一大片原始森林,一片草場,一片山,那條河裏還有數不清的魚,正張著嘴,等待著別人喂食。那是一片隱晦的地方,我根本不知道這是在哪裏。他們將帶不迴去的東西打成了包,深埋到地下。究竟有多少,他說從俄羅斯迴來告訴我,沒想到,那次伊爾庫茨克之旅,竟成他曆史最精彩的一瞬,從此以後音信全無。


    他隻在櫃子的小鐵盒裏,有一封我至今都看不懂的文字。


    我問,那封信確實很蹊蹺,從信的開頭看,就是一封再普通不過的家書。這封家書,你爺爺在俄羅斯伊爾庫茨克的時候跟我提起過。我這個時候也隻能便起了瞎話,其實這個年輕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爺爺當年的那些事,他隻是為了他爺爺曾經掠奪來的財寶。這些財寶竟然會在我們的土地上,這不是明擺著要送還給我們嗎,我何嚐不給他一個驚喜呢?


    於是,我開始給小三井講起他爺爺在伊爾庫茨克的故事。當然,這些故事都是我瞎編的,其實日本人確實能藏著一些寶貝,他們像小鬆鼠一樣,有儲存糧食的習慣。畢竟長期在海島上生活,壓力可想而知。哪天要是不存點糧食,哪天恐怕就要挨餓啊。他們不像我們大陸上生活的人,衣食無憂。憂患意識,是這個民族的普遍特征。


    我倒是很希望這個小三井不夠他爺爺那樣精明,這樣五哥就能應付這樣的狗人,不用我再去勞神。


    小三井的一個舉動,讓我對他有點懷疑。他正在那個包房裏,期待著我能夠給他解開這封信的謎底,其實一點都沒有誠心。因為,他作為小日本子,怎麽可能輕易將這樣的一個秘密,透露給我,別說那封信是真的了,就是假的,根據我的了解,他也不會讓我看到原件。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究竟想幹什麽呢?那封信恐怕就是小三井編出來的故事,不想再去研究他的那封根本不存在的信,我告訴五哥,這個小子其實就是個敗家子,你就盡情地讓他消費吧。我得去找溫州莊,因為這些天在伊爾庫茨克還有筆買賣要談。


    五哥問我,這邊還跟他談不談?


    我說,沒有這個必要了,這家夥我已經通過我的朋友,了解了底細。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至於是不是三井的後代,也無從考證,他根本就不關心他爺爺的死活。


    五哥說,那我也跟著你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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