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三瘸子,這事不光是你自己在那鼓搗,我也得動用關係,準保讓那個伊藤賠了夫人又折兵,損兵折將。”


    三瘸子說,“老板,咱們一起整,隻要這個伊藤在,我這裏的影響也特別大,尤其是在海運方麵。這個老小子就是窮攪和,自己幹不成的事,也不讓別人幹成。”


    我說,“你算說對了,要是他們不碰我,咱們是井水不犯河水,非得盯我的這批貨,還勾結到一起,攪和我在國內的廠子。這個老小子忒壞了。”


    三瘸子說,“我也沒想到,這個老小子竟然在海參崴還要動我鐵路的蛋糕。”


    我說,“你先等我消息,一個小時後,我們再通個電話,我先搖人。”


    放下電話,我趕緊把謝爾蓋約了出來。可能是頭天晚上喝的太嗨了,謝爾蓋明顯是不在狀態。我在昨天趁著他剛剛解禁的喜悅勁兒,簡單地跟他說了一嘴。大概意思是,現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欺負人都欺負到腦袋頂上拉屎了,我們一定要整他個底朝天。謝爾蓋連幹了三杯伏特加,借著酒勁說到,“從現在開始,你個小日本子,有你沒我,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我說,“你可不能死,這是在咱們地盤上,想想日俄戰爭,你的倒下去的爺爺,咱們就是為了給他們報仇。”


    謝爾蓋滿臉怒氣外加仇恨,又連幹了兩杯伏特加,臉通紅。我一看,這也太不像俄羅斯大熊了,喝點酒就上頭啊。


    我和謝爾蓋的意見是一致的,開弓沒有迴頭箭,這場商戰拉開了序幕,就不會停止下來。而且,我們還要開始備戰,做好長期鬥爭的準備,不知道這些日本人還要在哪裏出壞水,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我把在海參崴遇到尹藤的事跟謝爾蓋說了一通,那批礦絕對不能讓它上船,跟他們之間沒有什麽商業道德可談的。當初,阿廖莎找客戶的時候,完全是被日本人給蒙住了,他們要的不是你的這丁點礦,他們要的是伊爾庫茨克、赤塔、後貝加爾地區的整個礦源、礦脈,千萬不能跟這些豺狼打交道。


    謝爾蓋說,“我懂,要是沒有這次你的出手,我出山的日子可能也不知道會是哪一天?尤其是這些日本人,還威脅我的家人安全,威脅我的人脈。他們要斷送我的路子,這肯定要幹到底,決不能服軟。你個小日本子!”


    我說,“那就對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們是好兄弟,患難朋友,我和他們日本人尿不到一個壺裏。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他毛病,把那批貨扣下來,給我發走。”


    謝爾蓋說,“看來我必須要找在莫斯科的大後台台把子啦,這是場你死我活的鬥爭,伊爾庫茨克這邊,已經完全禁止和日本人合作開礦山。這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上頭已經開始收緊口子,絕不允許外流。”


    我說,“那給我上貨,算不算資產外流啊?”


    謝爾蓋說,“那是咱倆的事,你不是說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可是我們的大事業,更是遠在歐洲的金融集團的大事業。”


    看來謝爾蓋延續了安德烈大叔老一輩的情誼,繼續著我們兩個家族之間的戰鬥友誼。謝爾蓋的能量可不是一般的大,他應該在核武器的級別。在俄羅斯沒有什麽能夠辦不了的事,況且我們這邊還有殺手鐧。我的意見還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動我們的老底。


    我忽然靈光一現,能不能動動光頭那邊的心思,讓那些阿塞拜疆人去解決日本人的事,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謝爾蓋說,“那邊的海關關長我去擺平,一會兒就能辦妥,馬上讓他出局。光頭那邊的事,你們辦,別牽扯我。”


    我把五哥叫來,伊爾庫茨克這邊的光頭組織還是特別給力的,尤其是他們的分舵被燒了之後,日本人就是他們恨之入骨的敵人。我說,“五哥,把赤塔的冷庫房全部讓出來,我們不做這個生意啦。以後往大金融上轉,地麵的生意盡量少做,做上遊的。”


    五哥不解地問,“那我們拱手讓給光頭?讓他們占便宜?”


    我說,“五哥,你還是老樣子,為了蠅頭小利。出讓給光頭,連同債務不就得了。另外,往國內的快兌都走我們的商貿公司,他有多少家庫房能咋地,你不都的通過我完成交易嗎?”


    溫州莊說,“這倒是最高手段,最高招。我早就預料到老板的主意了,怎麽可能拱手讓出來,都是策略而已。”我有時候就特別煩溫州莊,你自己明白就明白唄,何必說出來呢?就顯你自己大眼,你自己最聰明。


    我說,“老溫,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農村有個養魚的大戶,他也是全鎮上第一家養魚的專業戶。那個時候農民剛剛分田到戶,哪裏知道還可以養魚啊。這個大戶第一個嚐試知道,第一年就掙了不少錢。於是,鎮上的農民開始學著他挖魚池,養魚。大戶第二年開始做魚飼料,養魚總得要喂魚吧。這一年,他的魚沒掙多少錢,魚飼料小賺了一筆。魚在鎮上開始大規模飼養起來,有的農民賠錢,有的農民掙錢。第三年,這個大戶又開始了做魚苗的生意,他的魚池都出兌給那些還想入行的農民們。養魚,就得需要魚苗,又得需要飼料。第四年,開始有大批的魚池要倒閉了,人們的魚賣不出去。為什麽?因為這些農民根本就沒有賣出去的出路,又貸了不少的錢。你猜到了吧,這一年開始大戶開始幹什麽?”


    五哥說,“收魚。”


    溫州莊說,“做起了魚中介。”


    我說,“你們都說對了一部分,那個大戶開始給漁民們賒魚飼料。春天賒賬,秋天賣魚時候給租子,還帶利息的。漁民破產了,還帶迴收魚池。你說這個大戶能不掙錢嗎?”


    溫州莊說,“這就是頭腦,永遠都走到別人的下一步去。”


    五哥說,“這個大戶後來幹啥去啦?”


    我說,“喝酒喝多了,得腦梗了。”


    我給溫州莊定了個規矩,俄羅斯這邊黑幫之間的事,我們誰也不摻和。一切都通過謝爾蓋的通道走,沒有我們什麽事。我的擔心就是這幫光頭們,總有一天看到身邊的肥肉,都會垂涎三尺的,等到那個時候,我們就成了溫水青蛙,想跑都跑不了。我太了解這幫黑幫的了,他們都是狂徒,殺人不眨眼,賺錢不要命,睚眥必報。


    溫州莊答應我了,就是不知道他這次說話算不算數。不過,我跟溫州莊可是交代清楚了,惹出的麻煩,我們可不管你,尤其是要管得住自己的褲襠。


    赤塔那邊的庫房很快就被光頭黨們給相中了,被他們一起相中的還有這群阿塞拜疆人。這些遊走在中亞的騎士,天然地成為了光頭們的打手,那簡直是太適合了。充其量這幫人看到錢就眼開,其他的他才不管哩,更不管是日本人拿的錢還是俄羅斯人拿的錢,總之隻要有人拿錢,他們就替人消災。


    謝爾蓋說,“光頭遠東的分舵已經接洽上了,他們非常感興趣那批礦,隻要礦到手,他們要分出去一半的利潤。”


    我說,“那可以啊,反正這把是無本的買賣,都是小日本子的貨,掙錢的事誰都可以做,不過我要現錢。”


    謝爾蓋說,“那得把這些錢全都洗出來,否則這麻袋錢可不幹淨。”


    我說,“那是肯定啊,眼下先把伊藤的這火車皮礦給他扣押下來,後果就是他們可能要反撲。”


    謝爾蓋說,“那就跟我們沒關係啊,他們也隻能去找光頭黨,就看他們是否有這個膽子。”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趕緊給三瘸子打電話過去,告訴他那邊可以趕快撤退了。三瘸子說,“不需要我再跟進一步嗎?”


    我說,“三瘸子,大狗熊的事我們現在先不摻和。眼下給日本人挖個坑兒,就等著他們往裏麵鑽了。”


    三瘸子說,“那我可怕身上濺著血,我的趕緊往滿洲裏溜達,海參崴這邊我怎麽越看越危險呢。”


    我說,“不出明天,海參崴那邊的礦馬上就打道迴府,這批貨的一半將由我來接收。當然,往國內運的任務就交給你辦了,還像上次一樣運到大連,讓浩程在那邊提煉吧。”


    三瘸子吭了一聲,連聲謝謝都沒說就撂下了電話。


    我本來還要跟三瘸子再說兩句,這個老哥就是性子急,我估計他那邊可能更加著急,而且風險也挺大。因為,他和伊藤都在明處,整不好非常容易惹出一身騷來。眼下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趕緊撤退,交給光頭們去處理是最得當的方式。正琢磨的時候,五哥著急忙慌地來了,還沒見麵就說,“聽說日本使館那邊,開始追查在伊爾庫茨克失蹤的日本人的事情啦。”


    我說,“五哥,你是不是坐牢把自己腦袋給坐糊塗了。別說是日本使館,就是天王老子跟我們有半毛錢關係嗎?皇上不急,太監急。是你害死的日本人啊?”


    五哥說,“不是啊,我就是覺得我們做的也不光彩。”


    我說,“五哥啊,天底下哪有那些光彩照人的事情,再說了,要不是他三井勾結他的堂兄弟威脅謝爾蓋,犯得上咱們惹唿他!既然他們都沒有照顧到我們的情緒,害得謝爾蓋兄弟在暗堡裏躲了好幾個星期,我們琢磨他不也是很正常啊。再說,這件事情壓根就跟我們沒有半毛錢關係,要說有關係的就是他們光頭黨。我們又不接觸光頭黨,怕什麽怕。”


    五哥被我這麽一說,情緒還是稍微穩當了點。我想啊,五哥就是經不起大風大浪啦,在這一點上就是不如溫州莊。溫州莊主意就是怔,有時候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俠盜出身的人,有時候骨頭還是挺硬的。溫州莊正在公司裏成天琢磨著那張劃完的分析圖,要是他今天在現場的話,經過我這麽一陣子表揚,他說不定屁顛屁顛的。


    等消息的這個過程確實挺漫長,我也把心提到嗓子眼兒了。為什麽無緣無故我竟然為這些素未平生的光頭們擔心起來,是擔心他們被抓走嘛,還是擔心那些變成金子的礦物被運走。也有可能有其他的因素,我也懶得領會這些。我提議,咱們去酒吧找點樂趣,喝點小酒,吹吹牛,放鬆一下這些天下來緊張的小神經。


    溫州莊來電話,說到,“老板,我們手裏的底牌太少,和光頭們較量可不是這樣的。真的如果他們見到裝礦的車皮,見財起意,我們可是沒有任何掣肘的工具啊。”還是溫州莊想的周全,我估計他這些天研究五哥畫的那種導圖,忽然靈光一現。就是溫州莊說的這些情況倒是真的給我可是嚇了一跳。我們有什麽底牌呢?難道僅僅是赤塔的那片庫房,還是冷庫房,這批貨一想到這裏,我出去喝酒的想法都一下子降到了冰點,可我也不能讓溫州莊看出來,我有點黔驢技窮。我說,“老溫啊,知道了。”


    我趕緊讓老溫看看老家那邊六叔人員安排的怎麽樣?我的殺手鐧馬上就要派上用場了。這時候,我忽然想到三姥爺跟我說過,兩強相爭,勇者勝;兩勇相爭,快者勝。我準備先下手為強,把這批貨拿到手,我一家也很難吃得動,隻有這樣才能和光頭們談條件。六叔早就將三井的親叔伯兄弟握到手裏,能不能順利出境,那還真得看看六叔高不高興。


    這邊謝爾蓋通過在莫斯科的親戚,把從伊爾庫茨克拉走的這車皮礦的手續給注銷了,伊爾庫茨克早就封鎖了日本人的生意,日本大使也是抓耳撓腮。他們這批貨過的款都是通過遠東銀行走的賬,這批錢就凍結在謝爾蓋的親戚那裏。現在的條件就是貨早就已經過到我們遠東公司的名下,日本人的錢還是要還給他們的,隻不過折多少價就不一定了。的價值簡直是那些庫房的好幾倍,這個籌碼未免太小了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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