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長一段時間,駱河心情降到低穀,精神越來越差,早餐也不好好吃,一個人更不想做飯,胡亂湊合著,臉色蒼白,身體逐漸不行了,越來越差。更不願意修飾邊幅,胡不拉差,十分憔悴。同事朋友們看見,都十分心酸,好友石國河經常過來陪伴,有時候把他叫到家裏吃頓飯,次數多了,駱河也微言謝絕,不再去了。很多時候他也不主動聯係喬雨,喬雨知道他心裏苦,有一次,喬雨在家裏做了好吃的叫他,死纏爛打才把他叫去,看見他這個樣子,喬雨當場落淚,撲在他懷裏哭泣:“看在你我相愛的份上,你一定要堅強,挺過來,我一直是愛你的,就算為了我,你也要精精神神的,你說過要愛我到老死的,你不能這樣憔悴下去!老婆走了,你還有我,我也會愛你到老死的!”在喬雨的極盡纏綿和安慰下,駱河才漸漸心境好轉了一些。


    剛子和雅雅每兩周就迴來一次,雅雅精心學習做飯,他們變著法子盡量讓爸爸多吃點。以前的駱河十分勤快,房子老是打掃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現在他什麽都不想幹了,房子很亂也不理會。小兩口無話找話地和駱河聊天,說說家常,說說丹子的學習,說說他們單位的事,他們知道駱河心裏孤獨。


    到了江小秋盡七的日子,剛子兩口子迴了家。這天請了江小秋的哥哥姐姐以及侄子侄女們,還有駱河的哥哥們和侄子侄女們,共有二三十人,買了紙貨祭品,開了五六輛車到墳地燒紙,駱河滿含眼淚。迴家後家裏做了臊子長麵。下午親戚們各自走了,駱河對著江小秋的遺像,又落了淚。剛子兩口子多勸說駱河,第二天他們也早早迴去上班了。家裏又剩下駱河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百無聊賴,在黃昏獨自坐在陽台發呆,感到人生十分無趣!正如一個大人物所說:人生其實沒有任何意義!當這個世上最後一個知道你的人也去世了,那麽你的人間痕跡便被抹除得幹幹淨淨了!駱河這樣想著,覺得這句話有點道理。外麵早已夜色濃厚了,漆黑一片,他還呆呆地坐在陽台。這一次江小秋的走,對他打擊確實有點大!他身邊的幾個重要的女人都匆匆的走了。三十歲那年,母親離世,那年母親六十五,因病醫治無效走了,他傷感了很長一段時間!當時為了醫治母親,他曾經四處奔波,多次到省城求助醫生專家,在親戚朋友中間留下了孝順的美名。他四十八歲的時候,一向疼愛自己的姐姐得了一種叫做運動神經元疾病,全身動不了,躺了兩年,也走了,姐姐那年五十歲。為了救治姐姐,他兩次奔赴北京。最後一次他請了二十天假,求助著名專家笪宇威、李曉光等,在宣武醫院、協和醫院和天壇醫院往來奔波,住了十天院,怎麽努力也沒有留下姐姐!在追悼儀式上,哭得最傷心的人就是駱河和姐姐的閨蜜賀姐。賀姐泣不成聲,說:“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你還有姐姐!”母親和姐姐都是駱河一生中非常疼愛自己的女人,她們都走了。江小秋是第三個重要的女人,雖然她粗心大意,不怎麽疼愛自己,但是她陪了自己三十年,給自己生了兩個兒子。雖然她也那麽嚴重地傷害過自己,讓他感到痛苦。但是他的青春卻是和她一起度過的,彼此都把最美好的時光給了對方。如今沒有共同完成孩子們的任務,她卻先走了,把一切責任義務都留給了自己!從此再也沒有爭吵的人了!駱河非常傷感!


    這一夜他又失眠了!


    喬雨是第四個重要的女人!碰到她,駱河減輕了多少痛苦!他也曾給予了喬雨生活的勇氣和快樂。然而兩人相好兩年後事發,一部描寫真摯愛情的小說《沉澱》卻讓他們都失去了前半生所有的名節!給他們兩個家庭帶來了災難!一度時期讓他們幾乎不能立足。人們並沒有當做小說對待,卻當做事實報告一樣對號入座,評頭論足,用無盡的口水淹沒著他們,唾罵著他們!在教育界引起了地震。領導還多次找駱河談話,甚至要根據師德師風標準準備給予紀律處理!結果隻是輪崗交流到三十幾公裏的地方,如今也早期滿迴來了。駱河腆著臉活過了每一天。喬雨卻從此抬不起頭來,隻能夾著尾巴做人,逃避著每一個人!給她造成了如此毀滅性的後果,駱河深深內疚不安,他唯有真情不變,發誓用餘生嗬護喬雨到死!然而給雙方的家庭卻造成了不可磨滅的破壞,給孩子們的內心造成了創傷和陰影!


    想到這裏,駱河擦幹了眼淚,關閉了門窗,拉上了窗簾,喝了一杯水,然後認真地打掃了衛生,坐在桌前看書,一直到午夜才休息。


    第二天早上,他按時起床,刮了胡須,洗漱幹淨,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換了衣服去上班。走出去,同事們看見都覺得他又活過來了。按時按點上班,勤勤懇懇踏踏實實工作,把所有工作做得一絲不苟。老友石國河見他精神振作起來,心裏也漸漸覺得放心了。


    轉眼春節就要到了,春節前全家人上了一趟墳,燒了紙,獻祭了許多祭品。孩子們都默默落淚,駱河也不能自已。之後又領著孩子們和自己的兩個哥哥上了一趟祖墳,去祭奠了父母爺爺奶奶,告慰祖先。這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除夕夜,駱河和孩子們包餃子吃,今年不貼春聯,也不放鞭炮。晚上和孩子們去村莊裏拜了祖譜祖先,之後就迴來了。三個孩子給駱河磕頭拜年,駱河倍感心酸,去年還是兩個人呢,如今少一人!駱河給三個孩子每人發五百元紅包。他早早就休息了。


    喬雨發來祝福,駱河也迴了祝福。


    今年不去親戚家串門,大家靜靜待在家。這個春節是最冷清的一個春節。


    春節裏,喬雨的孩子們沒有去晏殊宇的新家,隻去了奶奶家見到了晏殊宇和他的新老婆,晏殊宇給每個孩子發了紅包。奶奶讓他們叫那個人新媽,孩子們誰也不叫,隻叫阿姨。在奶奶家待了半天就都賭氣迴家了,大家心有不悅,迴到家也不告訴喬雨。喬雨看見他們迴來都不高興,猜到他們看見晏殊宇的新老婆了,就開導孩子們要理解爸爸,是自己對不起他,他沒錯,而且是自己讓他蒙羞,讓他們要恨就恨自己吧!


    這天晚上,倩倩和菲菲與喬雨聊天,她們似乎慢慢能理解喬雨,她們轉而恨那個駱河了,是他破壞了他們的家,是他才讓他們好好的家變成了這樣!喬雨落淚了。她告訴兩個女兒:“他也很可憐,老婆不好好愛他,才和我說些知心話,才導致了那麽多的事情發生。今年老婆去世了,更是一個孤獨的人,一個男人帶個孩子有多不容易!”


    聽聞此言,倩倩撲閃著眼睛,一臉疑惑地問:“你們不會想在一起嗎?如果那樣,我們三個就徹底沒有家了!”


    喬雨腦子裏嗡嗡直響,心裏像突然有千百斤石頭壓了下來,於是趕忙說:“我們都沒有想過,你們放心,媽媽永遠陪著你們!”


    喬雨和兩個女兒聊起知心話,倩倩告訴媽媽有個男生喜歡自己,自己也有點喜歡這個男生,喬雨告訴她這個時期都很正常,喜歡就好好相處,這是一生之中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菲菲則說有那麽多男生喜歡自己,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喬雨說:“因為你漂亮,所以才這個樣子。你隻需要和那個真心喜歡你的人,自己也喜歡的人相好就行,可不能到處曖昧不清啊!”


    母女三一直聊到半夜才睡。


    元宵一過,上大學的孩子們陸續走了,駱河和喬雨又都各自獨剩在家裏,他們互相安慰著度日,相互把對方作為自己的陽光照耀著。心裏有事就都說給對方,雙方都是最衷心的傾聽者,雙方都越來越依賴對方,越來越離不開對方了。自從幾年前雙方隱情被曝光以後,他們就一直收斂著自己,人們越來越忘記了他們。有時候喬雨做了好吃的,一定會叫上駱河,她知道駱河不擅長照理自己。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第二年的國慶長假,兩個人的孩子一個都沒有迴來,有的旅遊去了,有的去好朋友家裏玩去了,有的複習考研,反正一個都不來。駱河約喬雨去看海,他說:“當年你答應我此生一定要陪我去看海,不如今年我們兌現了這個諾言吧!”他炙熱地盯著喬雨的眼睛,滿含著期待。喬雨故意冷落他:“誰答應過你呢?我才沒有答應過你什麽!”駱河見她耍賴,馬上抓住她的胳膊,準備胳肢窩裏撓著。喬雨禁不住癢癢,見狀,立刻求饒:“好吧,好吧!我答應你!癩皮狗!”


    他們簡單收拾了行裝,說走就走,第二天的機票。第二天早上,駱河開車,和喬雨直奔機場,約兩個小時就到達古口機場,在售票處刷了去舟山機場的票。他們翱翔在藍天上,越過高山低穀,穿梭於白雲……兩個小時後,已經落地登記了酒店,手挽著手站在了茫茫大海邊緣,此時正是夕陽西下。麵對那浩瀚無垠的大海,兩個人都極為震撼,瞬間感受到人的渺小!碩大的太陽滾滾而去,地平線上,那太陽總是走得慢!夕陽下,水麵波光粼粼,天際遙遠。兩個人在樹林旁漫步,他們依偎著,像極了一對初戀的小情人……駱河喬雨都出生於西部大山和大漠邊疆,麵對海邊的水秀和地勢的平坦,心情別有一番滋味。


    這一周,他們短暫忘記了一切煩惱和憂愁,盡情地釋放著所有的壓力,相愛的人在一起,草木也有了情!


    這一周的海邊遊覽,使他們更加對愛情,對生活,對人生都有了重新的認識和感悟。也正是這一次的浪漫之旅,兩個人都更加迷戀對方。


    在一張幹淨的石椅子上,兩個人依偎著,靜靜地看著平靜的大海……五十多的駱河在喬雨麵前很多時候仍然像個老小孩,像個年輕人那樣粘著她。也過了五十的喬雨,也像小女孩更多地給他撒嬌,讓他寵著自己。也許這就是愛情的樣子。他們像二十歲的年輕人一樣,仍然激烈地擁吻……


    之後,他們乘高鐵輾轉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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