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衣衛應聲而去,宮殿裏隻剩下顏子苒和江珣兩人。


    顏子苒迅速地衝洗了驗屍工具,自己亦清洗了一番後,這才與江珣匯合。


    景帝還在等著他們,所以兩人迅速找到禦書房,讓值守的小太監稟報通傳,很快就見到了景帝。


    景帝還沒有睡下,正在禦案後挑燈批閱奏章。


    “可查明死因了?”景帝看了兩人一眼,接著繼續批閱奏章。


    “微臣已經查明,正要搜尋可疑人物。”江珣對著顏子苒微微頷首。


    顏子苒跟著上前,把康雪月的死因說了一遍,並且呈上了證據。


    景帝這才放下奏章,看了顏子苒一眼:“朕聽聞,你是個頗有能耐的女仵作,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顏子苒垂首:“還望聖上準許江大人搜尋可疑嫌犯,盡快查出真兇。”


    景帝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金三寶:“你傳朕的口諭,除了母後的宮殿,其餘地方,都給朕搜!”


    金三寶連聲應喏,出去指揮繡衣衛開始搜尋那名小太監。


    江珣和顏子苒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沉默不語。


    景帝沒讓江珣去搜尋,顯然還有話要跟江珣說。


    果然,金三寶剛離開沒多久,景帝就開口了。


    “今日朕曾去尋過母後,問及那封書信的時候,母後矢口否認。想來,她也沒必要跟朕撒謊,應該是有其他人指使牛茂春,以母後的名義迫害喬家的。”


    江珣聽了,沉默不語,對許太後的迴答並不是很相信。


    景帝也看出了江珣的質疑,繼續說道:“如今這案子,便以白日時朕的囑咐結案。至於其他的,待查明真相之後再說。”


    “聖上,康氏之死,若是追查下去,與太後有關,那又當如何?”顏子苒忍不住開口詢問。


    景帝的臉瞬間陰沉下去。


    關於這一點,景帝不是沒有想過,但他絕不會在別人麵前顯露。


    “混賬!你是在懷疑太後她老人家害死康氏的嗎?”景帝憤怒地盯著顏子苒。


    顏子苒無所畏懼地答道:“不無這個可能!太後娘娘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如果那封指使譚耿誣陷喬家滿門的信真的是太後娘娘所為,那她再設計弄死康氏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呯!”景帝惡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怒視著顏子苒,像極了一頭擇人而噬的雄獅。


    江珣連忙擋在顏子苒身前:“聖上,苒兒此言,不無道理。如今牛茂春死了,誰也不知曉到底是不是太後所為,聖上不可隻聽片麵之詞。”


    “江珣,那是朕的母後!”景帝怒喝道。


    “那也是權傾朝野的太後!”江珣毫不示弱地抬起頭,與禦案後的景帝對視。


    他這一聲‘太後’,讓景帝有一種被扼製住脖子的感覺。


    這些年來,許太後與安國公把持朝政,讓景帝受了不知多少委屈,如同傀儡般的記憶,在這一刻衝刷著景帝的腦海。


    景帝很清楚,他的母後覬覦他的皇權,即便他已經快三十了,也始終沒有收迴所有權力,依舊被許太後和安國公左右著。


    孝心與皇權,在景帝的心中來迴較量,讓他備受煎熬。


    顏子苒見狀,幽幽地說了一句:“慈不掌兵,情不立事。”


    景帝猛然瞪大了雙眼。


    他自小就立誌要當一名明君,可直到現在,他還是沒能收迴皇權。


    除了江家支持他之外,宋禹希一直搖擺不定,以至於安國公一黨始終占據了朝廷的絕大多數席位。


    其實,他是有很多次機會重掌皇權的,但就是因為心軟,對許太後的母子情深,以至於最後都沒能痛下狠手,每次都是無疾而終。


    宋禹希之所以會搖擺不定,從根本上來說,就是因為他這個聖上在親情與權力之間搖擺不定。


    作為君主,他的搖擺不定,自然也讓手底下的人產生動搖,生怕他到關鍵時刻偏向於許太後一夥,最終自誤前程。


    顏子苒的話,就像是一顆火星,落在了景帝的心中,讓景帝燃起了熊熊烈焰。


    “江少卿,先查明康氏之死是誰下的毒手,再與喬家一案合並,務必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景帝的目光變得堅定無比,“不管是誰,朕都要為無辜的人伸冤。”


    “聖上英明。”江珣連忙作揖,而後拉著顏子苒退了出去。


    再不走,他真擔心顏子苒又說出些惹惱景帝的話。


    很快,繡衣衛就搜遍了後宮,除了太後的寢宮隻是口頭詢問之外,其他地方都有人搜查過。


    哪怕是皇後的寢宮,亦有女官入內查看過,確認沒有藥膳房小順子的身影才退出稟報與金三寶。


    至於小順子的所有身份信息,也在這一刻全都送到了江珣手上。


    “這個小順子進宮有五年了,一直都是勤勤勉勉的。他有個師父,也是在藥膳房裏當管事的。”


    金三寶對著江珣介紹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們師徒倆,都是秉筆太監鄭公公的人。”


    皇宮中的太監也分有派係,按照伺候的主子不同,分為好幾個祖宗。


    這其中,最大的老祖宗就是金三寶。


    除此之外,還有太後娘娘身邊的大太監,皇後娘娘身邊的太監,全都是一級一級往下收徒弟收幹兒子的。


    而這位秉筆太監鄭公公,也是許太後推薦起來,聽命於許太後的大太監。


    搜尋了半宿,始終沒能找到人,江珣隻能迴去盤問之前的小宮女珠兒。


    珠兒戰戰兢兢的,江珣有什麽問什麽。


    雖然她也有學過一些醫術,但對燒傷的傷口,她沒什麽經驗,所以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有什麽問題。


    “康氏在申時便開始發高熱,這幾日以來,時常如此,我等也習以為常,熬煮了退燒的藥給她喝下後也不見好轉,沒一會兒就一命嗚唿了。”


    珠兒如實迴答著:“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真的不關奴婢的事,是小順子公公讓奴婢來伺候康氏的。奴婢什麽也不知道,求大人饒命,饒命啊!”


    江珣查明珠兒入宮才兩年,之前幹的都是些粗活,後來才進的藥膳房,背後應該沒有什麽人,屬實是被小順子推來當替罪羔羊的。


    兩人忙了一宿,沒能找到其他的線索,隻能先迴江府稍事休息,再做打算。


    江珣怎麽也沒想到,他前腳剛剛離開皇宮,沒過多久,皇宮照例召開朝會時,便有一批官員彈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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