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隆在昨日迴到家中,剛見到安國公時,便被安國公讓人扣住。


    隨後安國公耐著性子跟他好說歹說了一宿,許景隆這才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最後他同意了安國公的做法,隨著安國公來到朝堂之上負荊請罪。


    麵對明知故問的景帝,他也不敢露出絲毫怒色,隻好裝作前來請罪的姿態,把自己的所作所為都說了出來。


    如此一來,他就是自動坦白,罪狀也能減輕一些。


    當他說完自己的罪責後,滿朝文武全都嘩然起來。


    雖然從許景隆口中吐出的真相經過了他些許美化,但他所犯的過錯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朝堂上,諸多禦史對著許景隆口誅筆伐,直到景帝抬手製止,把重點指向安國公,訓斥安國公禦下無方。


    諸多依附安國公的官員便如約一般,陸續出來替安國公求情。


    最後景帝點名問了首輔宋禹希的看法,宋首輔也表態為安國公求情。


    原本擁戴江政的一小撮官員,此時都在冷眼旁觀。


    能混到這一步的,沒有幾個傻子,他們之中最愚鈍的,看了片刻也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原本應該滿門抄斬的罪行,在聖上的放縱之下,百官勸阻過後,安國公府上上下下沒有一人受到牽連。


    最後聖上隻判處了許景隆午門斬首,他的妻兒子女,沒有任何懲處。安國公府須得交出一百萬兩銀子,填補國庫、修複大禎與苗人部落的關係。


    江政江珣父子二人,當即被釋放出獄。


    聖上對百官給出的由頭則是兩人雖忠言上諫,但言詞無度,目無尊上,故而小懲大誡一番。


    江政官複原職,江珣負責出使苗人部落,勸說苗人放棄敵視大禎,重迴大禎朝的統治。


    苗人部落早年前一直都歸順大禎,與大禎之民和睦相處,但因為文化不同,故而依舊有些隔閡。


    大多數苗人的居住地都不允許漢人過多停留,而他們的居住地也在深山老林之中,人跡罕至,十分不便來往。


    而許景隆大肆屠殺苗人之後,兩族矛盾越發嚴重敵對,很多苗人的區域都禁止漢人進入,否則格殺勿論。


    這也導致了大禎對牂牁行省有一小部分領地徹底失去了控製,時常得要戒備著這些苗人對大禎子民的危害。


    修複與苗人的關係是十分關鍵之事,事關大禎朝的穩定。


    而肩負出使重任的江珣,自然也就分量十足,在朝為官的人都知曉聖上這是在江家做鋪墊,待出使歸來之後,江珣必會得以重用。


    除此之外,後軍都督嚴奉先亦被繡衣使查處,隻不過他秘密訓練的狗組死士都已經撤離,繡衣使沒能找到任何線索。


    最終,後軍都督嚴奉先以謀劃竊取錢糧為由,與許景隆一起問斬。


    嚴家抄家,所有嚴家子弟都貶為平民,三代之內不得再任職為官。


    就這,也是安國公等人一力護佑的結果,要不然滿門抄斬都不為過。


    對於朝廷的控製,景帝依舊力有不逮,關鍵就在於宋禹希這棵牆頭草,始終沒有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


    早朝過後,許景隆和嚴奉先入獄,而江家父子得以歸家。


    江家眾人聞知消息,立即就來門口迎接。


    隻見江珣身形依舊,除了皮膚白皙許多之外,容顏愈發冰冷硬朗,目下無塵。


    而江政雖然穿了一身粗布衣裳,但不難看出他這兩個多月裏,又長胖了一圈。


    白淺竹看到他,不由眼眶都紅了。


    “讓你受驚了,迴去再說。”江政笑著,攙扶著白淺竹迴了家中。


    顏子苒目光望向江珣,江珣微微笑著點了點頭,上前兩步,伸手牽住她的小手,拉著她跟在江政夫婦倆後麵進府。


    他這個小動作,立即讓周遭圍觀的百姓看到了。


    眾人議論紛紛,而江家眾人已經迴到大廳之中。


    陳鬆偉等人,一一拜見了江政和江珣,而後齊聚在大廳之中。


    還沒等江政抿上一口茶水,白淺竹就急忙詢問:“在昭獄裏有沒有挨打?那些繡衣使有沒有對你動刑?”


    江政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在昭獄之中,有自個兒的牢房,裏麵寬敞明亮,除了走動不怎麽自由之外,與尋常無異。”


    “父親,這可是你與聖上唱的一出苦肉戲?”江珣在天牢裏想來想去,覺得隻有這麽一個可能。


    江政微微笑著頷首:“自從你宋伯伯送信告知我錢糧失竊一案後,我便與聖上交了底。你們還未到京城時,為父與聖上便已做好了準備。”


    顏子苒等人都望向了江政,眼中流露出了釋然。


    “本以為隻是對付後軍都督而已,這一招還在斟酌著要不要用。畢竟這次用過之後,下次太後娘娘可就不容易再上當受騙了。”


    江政撫了撫那短短的山羊胡子:“不曾想,顏姑娘又送上來一份證物,當我讓珣兒把這份證物都送到聖上麵前時,估摸聖上也是嚇了一跳,而後才決意立即使用苦肉計。”


    “聖上的決定十分迅速,就連我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更無時間知會夫人。好在聖上成功地喚醒了太後娘娘舐犢之情,得到太後娘娘的支持,這才將主謀許景隆、嚴奉先都治了罪。”


    江政在昭獄裏,每日都有人送消息給他,他在那兒分析了個七七八八。


    “本來一早就能放我與珣兒出來的,隻是那許景隆手中還握有兵權,為防狗急跳牆,聖上不得不多關我父子幾天,將那許景隆騙到京城。”


    他笑了笑,一副智珠在握的神色:“聖上這也算是讓我休沐了兩個月,許久未能那般好好歇歇了。”


    白淺竹聽完之後,望著顏子苒道:“倒是跟你猜測的八九不離十,怪道你能坐得住,原來是你送去的證據。”


    江政沒有提起隱帥,顏子苒隻能把這事默認了下來。


    江政和江珣聞言,都看向了顏子苒,沒想到顏子苒居然能夠想到這一地步。


    “雖是能夠懲處許景隆,但那嚴奉先手底下還有一批死士走脫了,不得不防。這次也算是得罪死了安國公,日後恐怕還有不少麻煩。”江政歎了口氣。


    繡衣使沒能搜查出狗組的訓練營地,二十五提供的地方早已經人去樓空。


    至於其他生肖的聚集地更是沒有任何線索,如今北鎮撫司還在盤問嚴奉先,估計是不會有什麽結果。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姑奶奶在,還怕幾個死士?”白淺竹一臉高傲地冷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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