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銀七十萬兩,大米一百萬石!”陳鬆偉給出一個答案。


    顏子苒眉頭皺了皺,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朝廷這麽富裕?煙台府隻是一府境地,受了些許水災,便派出這麽多的賑災錢糧?”


    陳鬆偉目光露出些許讚賞的神色,看了顏子苒一眼。


    “當年聖上年幼,朝廷幾乎是太後和安國公把持。這煙台府又是安平侯的老家,所以,安國公大手一揮,便把這賑災的錢糧定了下來。”


    “又是這個老東西。”郝猛聞言,輕聲嘀咕了一句。


    範通也跟著說了一句:“這老鬼肯定沒憋好屁,可能這筆錢糧就是被他和手底下的人給偷了,然後栽贓給馬通判的。”


    陳鬆偉立即豎起大拇指:“英雄所見略同。”


    “那就更要將這筆錢糧給揪出來,好還馬通判一個公道,還百姓一個說法。”郝猛豪氣衝天地拍著胸口。


    陳鬆偉跟著把大拇指又對向了他。


    顏子苒此時覺得,這兩人恐怕是被陳鬆偉給賣了都能幫他數錢的冤種。


    “這件事,還是先做了解後再做判斷不遲。”顏子苒望著陳鬆偉,“那府衙的刑房收發庫裏,可還有卷宗?”


    “有!”陳鬆偉聲音略到急促,“當年的卷宗都在裏頭,我特意向刑房的書吏打聽過了。因為這樁案子當時還鬧得挺轟動的,宋提刑也要求妥善保管,故而一直保存完好。”


    “宋提刑對此案還是沒能放下,是嗎?”顏子苒蹙眉,若是如此,冒然重審宋提刑當年沒破獲的案子,隻怕不太妥當。


    陳鬆偉察言觀色慣了,見狀便道:“他自然是不能釋懷的,恨不得有人替他抓出真兇,好彌補這些年的遺憾。”


    “更何況,宋提刑與江尚書是好友,到時候讓江大人去封書信,說不定他還能給咱們撐腰,讓宋大人給咱們方便行事。”


    陳鬆偉這是要把江珣也拖下水。


    顏子苒掃了他一眼,而後開口道:“明天先去找宋大人問問,看他是否願意把此案交給我們追查,再做計較。”


    陳鬆偉點了點頭,眾人這才打著哈欠散去了。


    然而眾人心裏都有事,次日一早,顏子苒早早就起了,稍作打扮後,便將江瑤送出了門。


    江瑤一身幹淨利落的勁裝,騎上一匹棗紅大馬,整個人就顯得越發嬌小了。


    “原本想叫個人陪你一塊去的,奈何這宅子裏實在沒幾個人,你一個人上路務必多加小心,不要夜宿小店,待人謹慎些許。”


    顏子苒細心地叮囑著。


    江瑤笑著,牽著韁繩道:“我能從京城來到這兒,難道還能走不動這幾步路?哥哥和餘大哥又沒去多遠,就在煙台府境內,不兩三日就能到,你別擔心。”


    顏子苒還沒點頭應和,那林衛就從角落裏閃身而出。


    “江姑娘這是要去何處?”林衛不解地問道。


    “她去尋江大人有事商議。”顏子苒含糊地迴了一句,“林大哥怎在此地?”


    林衛笑了笑:“我亦是來尋江大人的,想著趁他還沒到衙門,路上堵住他問個事。沒想到竟不在這兒,那,那我便與江姑娘同行,走上一遭,不知江姑娘可否領我一個?”


    顏子苒喜出望外,有林衛跟隨著,她更加放心些許。


    江瑤點點頭:“那就一道吧。”


    那林衛點著頭,與江瑤一塊離開,先是去取了他的馬,這才出城往江珣所在飛馳而去。


    陳鬆偉和郝猛等人先去了衙門應卯,顏子苒把家裏的差事都安排好,讓顏鬆柏和平安看好家,這才動身前往府衙。


    尹茯苓臉上有傷疤,本是不願意見人的。


    但是她這些時日跟著顏子苒,心境也漸漸放開了些,見顏子苒孤身一人,便戴上麵紗陪著顏子苒,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來到衙門已是辰時,守著門口的兩名衙役看到是顏子苒,並未加以阻攔,甚至有上前來詢問有什麽能幫到忙的。


    畢竟,顏子苒是江同知和宋知府都看重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了。


    顏子苒連忙說明來意,請一名衙役去通報宋硯之,想要求見他一麵。


    宋硯之剛剛把衙門今日諸多事務擬出一個章程,分派給手底下的人忙活,聽到顏子苒求見,立即邀約顏子苒到內堂相見。


    顏子苒帶著尹茯苓隨著師爺來到一間花廳裏,沒過多久,宋硯之便出來相迎。


    “顏姑娘,許久不見,今日突然前來,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宋硯之和煦的笑容,如同春風拂麵,見了就讓人心神愉悅放鬆。


    “民女就不與大人繞圈子了,民女偶然間聽聞衙門之中有一樁懸案,事關七年前朝廷賑災的錢糧去向,不知可有此事?”


    顏子苒開門見山地問道。


    宋硯之聞言,緩緩坐在主位上,看向了身旁的幕僚。


    那幕僚師爺連忙躬了躬身子,退了下去,找底下的人詢問情況去了。


    “時隔多年,顏姑娘怎麽突然提起這事?”宋硯之定了定神,笑著反問了一句。


    “先前餘大哥曾說過此案,論偷竊銀錢之能耐,無出其右者,每每談及皆自歎不如。民女想著,時隔多年,此案早已束之高閣,恐怕破獲無望,便想向宋大人借閱卷宗,也好引以為鑒。”


    顏子苒的借口,漏洞百出,但宋硯之並未拆穿,隻是默默地喝著茶水,似在思索,又似在等待。


    “不瞞姑娘,本府對此案亦是一無所知。既然姑娘有如此雅興,那本府也不好拒絕。不若,一並專研專研?”


    顏子苒心裏並不希望跟宋硯之一塊調查此案,但這人顯然是察覺到了什麽,不肯輕易撒手。


    “那就多謝大人了!”顏子苒隻能笑著應了下來。


    “無妨!若是能夠破獲一樁懸案,倒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宋硯之甚至都不知道具體是怎樣的案子,隻是隨口張羅著。


    那宋家請的師爺便把卷宗調了過來,擺在了宋硯之手邊的茶幾上。


    宋硯之伸手向著身旁的位置做了個‘請’的手勢。


    顏子苒隻好走到那主位坐下,與宋硯之同坐一張羅漢床,兩人中間僅隔著一張床上茶幾。


    卷宗就放在茶幾上,宋硯之把茶盞遞給了幕僚,讓他端走,而後打開卷宗,擺在兩人中間,側身看了起來。


    顏子苒也跟著側了側身子,兩人肩並著肩,相互隻隔了幾寸,一同看向卷宗上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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