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濱,蓬萊島碧遊宮小院內。


    “事情我都知道了,不就是打輸了嗎?”


    “沒事,你們天賦不比他們弱,為師相信你們以後絕對可以暴打他們。”


    剛趕迴來的通天看著麵前站著的一眾弟子,臉上依舊是那熟悉的儒雅笑容。


    聽到這話,站在最前方的謝雲臉上卻是閃過一絲苦笑,率先拱手道:“師尊,是弟子無能,讓師弟師妹們吃虧了。”


    “師兄,這不怪你,如果不是我逞能,也不會導致後麵的事情。”


    謝雲身後,趙公明開口道。


    此時他的雙眼之上,正蒙著一條白布,像是在保護什麽。


    其他人此時也是紛紛開口,內容差不多都是怪自己實力不足,丟了截教和通天的臉麵等等之內的話。


    “行了行了!”


    “我不是說了下次打迴來嗎?”


    聽見麵前弟子們的你一言我一語,通天擺擺手,打斷了他們。


    雖然之前他人不在截教內,但最後的情況他也是看到了。


    麵對闡教眾人,自己這些弟子沒有一個退縮的,甚至謝雲為了削弱薑藏鋒的實力,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這不禁讓通天很是滿意。


    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弟子弱,畢竟隻要不是一直弱,後麵能提升上來就行。


    作為他通天的弟子,可以敗,但絕不能退。


    敗了是自己本事不如人,而退了,則是心性不如人了。


    截取天機本就是逆天而行,如果不能擁有一顆一往無前的道心,倒不如趁早退出截教。


    另一邊,玄都看著麵前或多或少身上都掛著彩的眾人,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作為老子的唯一大弟子,他所看到的東西可以說連很多大羅金仙都不一定能看得到。


    他很清楚自己師叔之所以不在意自己那些弟子輸,乃是因為闡教那邊除了薑藏鋒之外,其他人的天賦,都遠不如趙公明等人。


    失敗隻是暫時的,隨著時間流逝,待境界慢慢提升上來,玄都相信元始師叔那邊,或許除了薑藏鋒之外,其他人很難在與截教爭鋒了。


    忽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玄都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擔憂。


    一家獨大,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你這小子想什麽呢?”


    “你師尊跟我說他最近有點事,你也不用迴去了,這段時間就住在我這裏吧。”


    就在玄都思索什麽的時候,通天忽然一巴掌輕輕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看著自己這位師兄唯一的傳人,通天那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調侃之意。


    剛剛對方眼裏的擔憂,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是,師叔。”


    而玄都在聽到通天的聲音後,似乎是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沒有猶豫便直接答應了下來。


    “你小子不好奇你師尊幹嘛去了嗎?”


    見玄都答應後便沒有再開口,通天優哉的轉過身,坐迴了那顆杏樹邊的石桌之上。


    而此時謝雲等人目光也看向了玄都,對於這位真正意義上的玄門大師兄,他們亦是好奇的很。


    不知是不是也繼承了太清聖人的心性,這麽多年來,玄都幾乎都沒離開過那大羅天。


    闡截二教很多弟子都知道人教隻有一名弟子,但幾乎九成九以上的人都不知道玄都長什麽樣子,來曆又是什麽。


    “師尊行事,弟子不敢妄知。”


    麵對眾多目光,玄都麵不改色的拱手對通天道。


    “哈哈,好一個不敢妄知。”


    “你小子知道的東西可還少了?”


    聽見玄都這話,通天卻是笑著搖搖頭,語氣帶著一絲調侃。


    不過他也並未過多追問,在笑完後,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自己那些弟子。


    薄唇微張,正欲說些什麽的他,目光忽然一閃,轉頭看向了西方。


    “這家夥不是跟著上蒼走了嗎?”


    “怎麽又跑到西方去了?”


    ……


    “師弟,你可是讓我好一頓找。”


    西牛賀洲東南腹地,一處鬱鬱蔥蔥的山林深處內忽然響起一道平靜如水的聲音。


    看著麵前空無一人的平地,梵塵淡淡開口道。


    微風吹過,樹葉颯颯聲不斷,不遠處偶爾傳來不知名野獸的叫喚。


    此時的梵塵似乎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四周空無一人。


    然而下一刻,一道滿帶邪氣的聲音驟然響起,仿佛憑空出現。


    “你這家夥可別這麽叫我,我早就不是你的師弟了。”


    隻見一縷幽暗自蒼穹落下,下一刻,一名身穿玄黑色長袍,長相陰柔的青年出現在了梵塵麵前。


    青年嘴角螓笑,其眉心一抹殷紅圖案,和梵塵眉心處那抹朱砂顯得很是相似,有異曲同工之處。


    看著忽然出現的楚澤,梵塵並沒有介意對方所說的話,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雖然他現在和楚澤早已不是師弟,但兩人卻是朋友,關係非常好的那種…朋友。


    “你這家夥不好好呆在梵天裏,追著我跑幹什麽?”


    “要是之前知道來的人是你,我就不會走了。”


    看著麵前的梵塵,楚澤眼底陰冷消失,就像是朋友間互相調侃般笑著問道。


    之前在臨海城中他就感受到有人來了,而且還是西方教的人。


    不想節外生枝的他直接遠離了大荒,隻不過沒想到居然還是被梵塵給找到了。


    “不,你應該慶幸你走的快。”


    然而,麵對楚澤的調侃,梵塵卻是忽然收斂了笑容,神情很是認真的道。


    聽到這話,楚澤眉頭一皺,“怎麽?來的不隻是你一個?”


    雖然曾經是西方教三大弟子之一,但楚澤很清楚西方教內有許多自己如今不可敵的存在。


    “沒有,教內如今還不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麵對楚澤的詢問,梵塵搖搖頭。


    “那是為什麽?”聽到不是,楚澤眼底疑惑更盛。


    “也沒什麽,就是在我到了不久後,玄空前輩也來了。”梵塵如實說道,其一席月白色僧衣和楚澤那玄黑色長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玄空前輩?”


    聽到這個名字,楚澤眼底頓時閃過一絲訝然,可很快他就迴過神來,再次開口問道:“既然是玄空前輩,自然是支持我,我有什麽好走的?”


    “我沒說來的隻是玄空前輩一人。”


    梵塵此時忽然放下了雙手,整個人神情變得極為凝重起來,他看著楚澤,一字一句的道:“胤殤,你太急了。”


    “我太急?”


    楚澤一愣,旋即卻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般,忽然伸出手指著梵塵道:“哈哈哈,你這家夥不會真的被度化了吧?”


    然而,麵對他的諷刺,梵塵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是越來越凝重,這和他之前表現出的平靜有著很大反差。


    “你加入魔教我不會說什麽,你想破壞西方教的計劃我也不反對。”


    “但你,萬萬不該去招惹人族啊。”


    “我剛剛之所以說你應該慶幸走的快,是因為玄空前輩並不是一個人去到大荒。”


    “他是跟著那位一起來的。”


    那位?


    聽到梵塵這話,再看到對方那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神情,楚澤臉上的諷刺漸漸收斂。


    “即便是那位又如何?”


    “當初的誓言可是當著天道之麵所發,難不成那位還會因為區區一座城的人對我一個小小的太乙下手?”


    “不瞞你說,我在大荒待了也有近百年時間,這段時間裏,人族可不止一座城被屠滅。”


    “我隻不過是度化而已,又沒有傷害他們的性命。”


    話音落下,楚澤目光開始變得深邃起來。


    其眉心那殷紅圖案開始散發微光,配合他身上偶爾跳動的魔焰,顯得其很是邪意。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我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摩天一直在侵蝕我的神魂,如果不是加入了魔教借助了一絲魔祖的力量,我估計現在我早就成為摩天傀儡了。”


    “而且即便最後我擺脫了摩天的束縛,最後也會變成一尊沒有感情的魔。”


    “那兩個老家夥如今自顧不暇,正是我的機會。”


    “即便不能毀掉西方,我也要讓他們落後其他聖人!”


    “你以為我不知道人族背後站著的是誰?不知道度化人族代表的是什麽嗎?”


    “可我真的是沒有時間了啊!”


    “這一次隻不過是我給那兩個老家夥的見麵禮,梵塵,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冰冷無比的聲音在山林內響起,萬物俱靜。


    楚澤眉心處的那抹圖案所散發的光芒越來越亮,卻被他身上所騰起的魔焰死死給壓製住。


    看著麵前的梵塵,楚澤眸中瘋狂與理智並存。


    “所謂西方極樂,不過是兩位老不死為強大自身所撒下的彌天大謊!”


    “可笑我當初聽信所謂眾生平等,被摩天加身,不得自由。”


    “梵塵,我可能等不到眾生平等的那天了。”


    “弱肉強食或許才是洪荒的真相,但我不甘啊!”


    “你放心,我會為你鋪好前路的。”


    “你我眼中的世界,都是一樣的。”


    轉過身,楚澤身軀之上的魔焰愈發狂傲,使其看上去如同一個真正的魔。


    但下一刻,一道佛暈又自其身後亮起。


    和在臨海城時的不同,這一次,楚澤所散發的氣息,居然和之前的梵塵一樣,通透明澈。


    魔焰滔滔,佛光普照。


    此時的楚澤一半為佛,一半為魔,看上去極為震撼。


    “眾生萬般苦,我幫眾生渡。”


    “哪怕…世人不曾記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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