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前些許,青羽門一處華麗寬敞的洞府間。


    李銘軒命牌碎裂,看守命牌的修士派出信使通知李樺楠。


    “什麽,你說軒兒死了!”


    一名高壯大漢聞訊之後,神色陰沉暴怒,有些難以置信,正是青羽門五長老李樺楠。


    他情緒起伏劇烈,一身強大的法力波動不受控製地溢散。


    信使在這股氣息的威懾下,驚恐萬狀。


    他雙股戰戰,渾身冷汗直流,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旋即,李樺楠不由單手一抬,五指勾成鷹爪一般。


    霎時間,凝實成液狀的渾厚法力即刻化成一隻半透明的大手。


    仿佛提小雞仔一般,攥住信使的脖頸,徐徐抬升淩空。


    信使麵色漲紅,目光渙散。


    他雙手死死摸著脖頸,雙腿後蹬,不斷掙紮。


    “軒兒身上有以蛟龍精血為主材煉製的護身秘符,不過是去清河坊市曆練一番,怎會隕落?”


    “你可知欺瞞我的下場是什麽?”


    李樺楠眸帶火星,眉心凝成一字形,憤怒地質詢。


    言語間,氣力不由更盛三分,指骨哢哢作響。


    “大……大人……饒……饒命。”


    “小的……所言……句句屬實。”


    信使感覺自己快被捏死,十分艱難地發聲求饒。


    其語句斷斷續續,吐詞模糊不清。


    顯然,他已無力反抗,李樺楠若是再加點勁,他就真的會被活活捏死。


    “咚!”


    下一息,信使驟然墜地,發出一聲悶響。


    死裏逃生的信使,本能地貪婪唿吸著新鮮空氣。


    “帶我去命牌堂!”


    李樺楠一拂袖,麵部煞氣泛動,冷冷說道。


    “是……是!”


    信使連忙站起,嚇得腿腳發軟。


    但還是遵從命令,跌跌撞撞地走向前去。


    片刻後,命牌堂。


    李樺楠凝視一張崩碎的木牌,目光陰鷙刻毒。


    眾人將木牌拚合之後。


    呈現在眼前的,赫然便是布滿裂隙的“李銘軒”三字。


    “究竟是誰,殺了軒兒?”


    “快去把他的護道之人喚來!”


    李樺楠怒聲嗬斥傳喚。


    “稟大人,據銘鬆所言,清河坊市醉仙樓近來新進一批美女。”


    “此番,銘軒乃是前往醉仙樓,護道修士因不願被靈識時刻注視而被遣退,否則實在太過掃興……”


    一位年歲近百枯瘦老者聞聲,畏畏縮縮,恭敬迴應。


    此老者亦是煉氣頂階修士,位列執法堂長老,論年歲,亦是比李樺楠更長。


    甚至追溯身份,他乃是李樺楠的同門師兄


    但,修仙界以實力為尊。


    在築基修士麵前,他隻能算晚輩,低聲下氣。


    而李銘鬆,乃是李樺楠侍妾所生子之一,與李銘軒關係往來密切。


    李樺楠聞言之後,大感臉上無光。


    難以言說的窘迫,一時竟然壓下心中的憤怒和悲傷。


    他麵色變得相當精彩複雜。


    李樺楠緘默不語,誰也不敢追問,氣氛頓時沉默下來。


    約莫半盞茶功夫之後。


    枯瘦老者打破沉寂,倏忽間又補充道:


    “銘軒隕落之前,據說與上沅居張猛有所聯係。”


    “但張猛同樣名牌碎裂,隕落身亡!”


    李樺楠聞言一怔,先是喜悅,隨後再度恢複茫然之色,近乎麻木地問道:


    “難道就沒有一點有用的線索嗎?”


    枯瘦老者思忖數息,將自身調查成果如實匯報道:


    “稟大人,早在你出關之前,我已派人前去調查。”


    “但人證、物證全部全斷,甚至銘軒的屍身都尋不到!”


    “唯一有所結論的是:從銘軒的行蹤來看,死前,應該是往天古山脈的方向行進。”


    “我猜測,兇手應該是把銘軒誘騙至山脈中一處封閉區域,然後才下毒手。”


    “其作案意識堪稱完美,極可能是一名殺人經驗豐富的劫修!”


    “經過推算,其修為至少在煉氣高階,或者戰力媲美煉氣高階。”


    “且行兇之後,應該是躲進清河坊市附近,可以著重調查清河坊市以及附近數個散修聚居之所!”


    “不過煉氣高階修士遷移能力不弱,也可能會前往其他區域。”


    枯瘦老者邏輯清晰,頭腦精明,直接點出要害和如今調查進程。


    李樺楠沉默片刻,最終卻是神色古怪地問道:


    “這件事,嫂嫂可曾知曉?”


    “這些事,都是小老兒秘密調查,尚未告知夫人!”


    枯瘦老者如實說道。


    他心中自是明白:有些事,不能說,不能想,卻也不能忘!


    尋常修士自然並不了解李樺楠與口中嫂嫂的關係。


    但自己作為李樺楠上同門師兄,曆經百年滄桑,焉能不知此中秘辛?


    想到李家混亂的關係,他暗自歎息兩聲,不置可否。


    彼時,李樺楠對李銘軒身死一事,也是大感棘手。


    他目光黯淡,幽幽長歎一聲。


    最終,鄭重地叮囑道:


    “誒!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嫂嫂,能瞞多久算多久吧!”


    但母子連心,血濃於水。


    想要在一位母親麵前,瞞住其親子的死訊,簡直癡人說夢!


    李銘軒身死之際,劉氏胸腔一陣絞痛,由此懷疑發生禍事,心生警惕。


    稍一盤問,便循著蛛絲馬跡得知真相,當即情緒失控。


    翌日,這位已然年老色衰的老嫗,滿眼淚痕,傷痛欲絕地衝進李樺楠的洞府,卻無人敢阻擾。


    她叫劉豔,歲月將年輕變成衰老,在其臉頰刻成一道道縱橫的褶皺。


    可從其眉眼和輪廓之中,依稀能瞥見當年的動人風貌。


    猶記年輕之時,她可是十裏八鄉第一美人。


    追她的年輕小夥子,也是一個接一個,數不勝數。


    嗨,瞧不起誰呢?誰年輕的時候還不俊、不美了?


    “嫂嫂,你怎麽來了……”


    李樺楠神識敏銳,察覺之後笑臉相迎,正準備招唿。


    劉氏見此,不由分說,情不自禁地甩上一個大嘴巴子。


    “啪!”


    一道沉悶響亮的耳光之聲響起。


    說實話,對於一個築基修士而言,這軟綿綿的一巴掌不算疼。


    但卻讓李樺楠神色有些動容。


    “軒兒死了,你竟然還笑得出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連畜生都不如!”


    劉氏瞞腔憤慨,全部化作罵聲宣泄而出。


    “而且,你還想瞞我多久?”


    李樺楠怔怔不語,隻能沉默以對。


    劉氏,正是李樺楠口中的嫂嫂,他的大嫂。


    雖然他如今貴為築基修士,地位尊崇,侍妾情婦穩過三位數。


    但對於麵前這個女人,卻是根本不敢還手還嘴。


    隻因這個女人,與自己的關係難以言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同樣不可撼動。


    有道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此刻,李樺楠此刻便心甘情願地挨打挨罵。


    看著嫂嫂如今衰老的麵容以及暴躁的性情。


    他略微感到心疼,思緒不禁飄迴多年之前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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