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個夜裏的地動,如李婉所料那般,山上的落石封了長留村通往康家村的那條山路,所以,今早李懷江一行人駕牛車多繞近一個時辰的小路,才從康家村的村尾進到村子裏。


    入目便是滿目瘡痍的廢墟瓦礫,整個康家村的損毀程度比長留村更為嚴重,四處流散著許許多多沒了家園的村民,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無助與絕望。


    他們的牛車出現,自然引起了不少康家村村民的注意。


    康家在村口附近,離書塾較近的一戶,書塾有單獨給康硯配了一間小屋,不過康家父母健在自然沒有分家單過的理,所以那間小屋除了偶爾李婆子想閨女了過來方便住上幾日,就一直空置在那。


    康硯是康家的老二,康家有四個兒子全都是讀書人,隻有康硯考上了秀才,這也讓康家在十裏八鄉獨有著一份傲氣,不少人家爭著搶著都要把閨女嫁入康家。


    康家本也是莊戶人家,家中花銀錢供四個兒子讀書自然是不易的,家中男孩都是讀書人,地裏的活全靠康家父母二老操持肯定是忙不來的,康家老大、老三還有老四的媳婦娘家背景都要比老二媳婦張氏好上許多,而且相較於其他的幾個媳婦,張氏的性子最好拿捏不過,康母做了幾日好婆婆,把張氏手裏的嫁妝全哄到了手,便開始打發張氏到地裏幫著幹活。


    之後,二老得知康硯放棄再下場的想法,全身心投入到書塾教書育人,康母便認為這個二兒子沒出息,定是因為張氏在耳邊吹了什麽風,才使得二兒子放棄繼續讀書的心思,更是沒了邊的磋磨張氏,張氏除了每日到地裏幹活,還得負責一家老小的家務活兒,其餘的三個媳婦啥活也不用幹。


    張氏在婆家處境低下很快便引來另外三個妯娌的跟風使舵,平日裏沒少合夥欺負張氏;在二老麵前,隻要康硯幫著妻子抱一兩句不平,次日張氏便會受到更嚴重的懲罰,到最後就連張氏自己也沒辦法不低頭,且拉著丈夫一起低頭。


    除非李婆子偶爾到康家村看閨女住上幾日,那幾日張氏便能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啥活也不用幹,康母還會在李婆子麵前裝出一副好婆母的樣子,各種誇啊疼啊,讓李婆子都以為自己閨女是嫁對了人家,找了個好婆家。


    隻有張氏自己知道,她不敢告訴親娘李婆子,她害怕娘替她著急擔心,也害怕丈夫夾在其中難以為人,所以她默默忍著心裏的苦楚。


    而她的忍耐沒能換來康母一絲半點的垂憐,越發的讓康母變本加利,就連康硯每月得來的束修也全都被康母搜刮走,說什麽父母在不分家,容不得他們身上藏一分的銀錢。


    康硯是個孝順的,在此事上沒有意見,張氏更不敢有任何的表示。


    康母搜刮走的銀錢大多數都成了各種滋補腦子的補品送進了老大,老三,老四的肚子裏,康硯哪怕在飯桌上難得見著一次肉,多夾一塊肉都會被康母不留情麵的拍掉筷子。


    張氏有時候就在想,為人子為人媳多是如此,熬吧,慢慢的熬,終有一日他與丈夫熬到出頭分家的那日便好。


    讓他們夫妻二人料想不及的是這場地動改變了心中的那份念想,也斷了對康家所有的念想。


    那日康硯收到李懷河捎帶來的信件,妻子娘舅家的大舅哥提醒他這些日子可能有地動降臨,讓他如何做好防備措施,於是當日他便與二老商量將家中房屋修葺加固,卻沒曾想被親娘兜頭蓋臉一頓臭罵。


    康母指責康硯見不得家中幾個兄弟讀書,更見不得她把得來的束修花在幾個兄弟的身上,變著法把錢花在沒必要的修葺房屋上頭,說張氏的娘家沒安好心,定是張氏在娘家兄弟麵前說他們做婆母公公的不是,才會使出這樣的壞水整治他們家宅不寧雲雲。


    康母說什麽都不願掏錢修葺加固家中的房屋,讓康硯死了這份心,當著康硯的麵還打了張氏兩個耳光,可把康硯氣得帶上張氏就迴屋。


    康家人都不相信的大地動在昨個夜裏降臨,康家的老房子在地動發生時宛如飄淩的枝葉不堪一擊,家中幾房的兄弟皆隻顧著帶上自己的妻孩往屋外跑,隻有康硯帶著妻女離開後,想起了仍在屋中的父母,立即折返了迴去。


    康父在前個白天崴傷了腳,行走本就不便,再遇到當下大難一時間慌了神,要不是有二子康硯折返相護,康父康母已然被埋在塌方的瓦礫之下。


    一塊傾斜倒塌的石牆眼看就要砸到康父的身上,千鈞一發之即康硯一把將老父往外推開,自己卻被那塊上百斤重的牆砸中後背,康母眼看著房屋不斷傾塌,隻顧著拉上老頭子往外奔跑,全然忘了被埋在瓦礫之下的二子,那個唯一想他們念他們救他們的二子康硯。


    張氏親眼看著房屋在眼前崩塌,被地動摧毀,她的丈夫遲遲不見蹤影,直到看見婆母與公公出來,趕忙上前詢問自己男人的情況。


    張氏這一問,二老似是才記起康硯方才被倒塌的牆砸倒,如今已然被埋在了廢墟之下。


    張氏聽聞險些沒昏死過去,鄰居一位好心的嬸子從身後扶住了她,待地動停止,張氏哭著哀求幾位大伯小叔子幫著將自己的丈夫從廢墟中救出來,卻無一人肯答應出手相助,妯娌甚至出口唾罵她用心險惡,想要害他們的男人也被埋進去。


    就連婆母也不願讓幾個兄弟幫忙,康母認為二兒子指定已經沒命了,就算不死也剩半條命,沒得救出來還得花大把銀子治病,倒不如等天亮再把屍體拖出來罷了,銀子要留給三個兒子讀書考功名,等三個兒子考了官,做了大官再給二兒子多燒些金元寶當作補償,家中情況


    困難,她相信二兒子理應明白家裏的難處。


    最後還是鄰居的嬸子看不過眼,喊來自己的兒子幫著張氏一塊到廢墟裏刨出被埋在瓦礫之下的康硯,也就是次日一早到長留村捎口信給李婆子的康家後生。


    張氏親眼看見自己的丈夫渾身是血的被刨了出來,心如刀絞幾欲赴死追隨而去,張氏與康硯皆是自己相中的親事,張氏還記得在自己十五歲那年,與親娘李婆子到縣城偶遇了少年偏偏的康硯,兩人一見傾心,此後便念念無法相忘。


    當年若不是康硯堅持,康母是千萬個不同意這門婚事,覺得張家高攀了他們康家,且張氏家中無個兄弟撐腰,二兒子娶了張氏是拖累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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