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極司菲爾路76號。


    李士群和丁默邨在李的辦公室經過商議,決定在汪精衛迴國之前以“中國國民黨鏟共救國特工總指揮部”的名義做一番事情。


    一是為了在即將成立的新政府謀一些政治資本;


    二是在日本人麵前好好表現一番爭取更多的資金支持。


    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在永嘉路23號國民政府最高法院上海特區分庭任廳長的翁敬棠。


    采取的方式是寄恐嚇信,意圖威脅對方控製法庭,對5月18日在華懋飯店被中央捕房抓捕的三名犯人全都判處極刑,從而震懾整個租界讓所有人知道不管是明處還是暗處沒有人可以反抗他們。


    當天晚上,一塊石頭砸破翁敬棠在永嘉路21弄恆愛裏租住的一幢新式裏弄窗戶玻璃飛進房內,石頭的外麵包著一張紙。


    ......


    6月15日,國民政府最高法院上海特區分庭開庭審理5月18號華懋飯店槍擊案。


    翁敬棠秉公執法未受恐嚇信影響:


    判劉新成故意殺人罪,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判顧雲汐非法持有槍支罪,處有期徒刑三年。


    此為終審判決不接受上訴。


    丁、李二人計劃落空,繼而將目標範圍擴大,對整個上海租界內所有的反日、反汪人士開啟恐嚇模式。


    ......


    6月18日,汪精衛在影佐禎昭陪同下返迴上海。


    ......


    1939年6月19日 星期一


    上午,工部局。


    在送走兩個來訪的客人後,張東升進了周冬凜的辦公室。


    周冬凜剛要詢問他什麽事,張東升沒說話拿出一張紙遞給他。


    信上隻有寥寥幾個字:【如再惡意謾罵,將被國法宣判死刑】,


    署名是【中國國民黨鏟共救國特工總指揮部】。


    周冬凜看向張東升,張東升氣憤道:


    “這是三天前寄到我們報社的,收件人是朱惺公先生,我聽說好幾個報社都收到這樣的恐嚇信,這幫人也太猖狂了。”


    “報案了嗎?”


    “報了,沒用,法租界巡捕房的人來看一眼就走了,說是定不了罪,讓我們自己小心,真發生事了再報案,要是真發生事了還來得及嘛!”


    (大美晚報報社在愛多亞路21號,今延安東路四川南路口,歸法租界管轄。)


    大美晚報報社,已拆除


    “朱先生怎麽說?”


    “朱先生給自己寫了副挽聯,【懦夫畏死終須死;誌士求仁幾得仁】,現在就貼在他辦公室門口。”


    “朱先生大義,那你希望我做什麽?”


    “能不能讓租界出麵給那些人點壓力,或者安排些警力保護受威脅的人?”


    周冬凜搖了搖頭:“不現實。”


    想了幾秒後接著說道:


    “這樣,你迴去問下報社主編還收不收人,我這裏的工作隻需要每周一上午過來坐班,其餘時間我可以自由安排,我如果在報社坐鎮的話,那邊應該會給個麵子。”


    “這樣不會牽連到你吧?”


    “我本來就是《大美晚報》出去的,再迴老東家很正常。”


    “太好了,主編肯定會同意的,我這就迴去匯報。”


    張東升剛離開辦公室,李國豪走了進來。


    “國豪,今天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


    “周處長,我收到了一份重要的軍事情報,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什麽情報?”


    “上個月中旬,日本關東軍和蘇軍在滿蒙邊境諾門罕布日德地區及哈拉哈河中下遊兩岸爆發大規模軍事衝突,據我們美軍情報部門分析,這次衝突的結果將決定日本接下來的戰爭部署。”


    “怎麽說?”


    “如果關東軍贏,那他們會全力執行北上政策,將來的戰略重心就在北麵;而如果關東軍輸,日本的戰略重心就會南移,中國全境以及東南亞地區就是他們的主要目標。”


    “那邊的戰爭結果我們控製不了吧?”


    “美國和英國駐華大使已經私下和國民政府會晤過,在那邊徹底結束前中國戰場國軍不會和日軍發生大規模衝突,爭取將日方戰略重心轉移到北方。而在這段空下來的時間裏,國民黨很可能會將目標轉向內。”


    “這些都是佩克團長讓你告訴我的?”


    “不是,這些情報都屬於機密,我們整個陸戰團隻有幾個人知道,佩克團長禁止我們向外透露。”


    周冬凜看向李國豪,似乎在詢問他為什麽告訴自己。


    李國豪微笑說道:


    “一來這是決定中國未來戰場局勢的事,當然不能讓【他們】一拍板就決定了,二來你是我們的編外情報官自然有權知道。”


    周冬凜衝他點了點頭:


    “謝謝你,國豪。對了,最近一直在忙,佩克團長上任也沒空過去恭賀,你知道他喜歡什麽嗎?”


    “好像對中國的茶和茶具挺感興趣。”


    周冬凜從桌下拿出一個深色木盒:


    “正好,這裏有別人送給我的一個範大生大師製的梅花樹樁紫砂壺,我對這些東西沒多大興趣,就當借花獻佛了,麻煩你幫我送給佩克團長。”


    ...


    李國豪離開辦公室後不久,一個瘦瘦高高,三十歲左右,留著八字胡,戴著西式禮帽,帽沿壓的很低的男人走了進來。


    周冬凜覺得他很麵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他是誰。


    男人沒說話一屁股坐在周冬凜的對麵,微笑著看著他。


    “你是?”


    男人揭開禮帽:“周處長,不認識了?”


    聲音也很熟,周冬凜還是沒想起。


    男人伸出右手食指擋在八字胡上:


    “這樣呢,還想不起來?”


    “陳...陳記者?!”


    陳濟升點了點頭:


    “好久不見啊,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見麵。”


    “是啊,有半年多沒見了?你這段時間沒在上海嗎?”


    “是,一直在外地,上周剛迴上海。”:


    說完上下左右掃了一遍周冬凜的辦公室,周冬凜壓著聲音道:


    “放心吧,這裏我檢查過,很安全。”


    陳濟升整理了下思緒道:


    “周處長,我這次來是代表軍統向你發出邀請,希望你以民族大義出發配合我們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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