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一路行進,偶爾在客棧停留一晚,稍作休整和補充口糧,其餘的時間便都是在趕路。


    一晃眼,路程已經走了一半,期間碰上了幾次小規模的刺殺,不過暫時都是試探性的。


    畢竟蘇紜這次動用了多條車隊,專門用來迷惑和分散對方的視線,估計得讓她們費不少功夫。


    因而在她們沒有最終確認蘇紜所在的具體位置時,是不會輕易出動最後的底牌。


    “殿下,前麵有個莊園,我們要不要休整一番?”車外,暗一的聲音傳來。


    距離上次她們的休整已經過去五六天的時間了,大家也都有些疲乏了,尤其是蘇紜孱弱的身體,經曆了幾天的長途跋涉,已經是強弓之弩,因此變得疲乏昏睡、咳嗽不斷,很是讓人擔憂。


    蘇紜掀起車簾看了眼不遠處的莊園,點頭應允,隨後牽著白景下了車,身後跟著柳玫、蘇鴻和暗一,一行五人便向莊子走去,其他人則將車馬牽到一處空地落腳,便開始安營紮寨。


    畢竟她們人多,不方便所有的人都住進別人家裏,因而其他人一般都是在馬車裏加厚衣物、點燃火爐湊合過夜。


    蘇紜幾人走近時,才領略到這座莊子的華麗和精致,門口放著一座虎頭雕塑,看上去威風凜凜的、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暗一看了眼蘇紜,見她頷首便上前敲了門。


    蘇紜則環視四周蒼茫荒涼的環境,再看看眼前精致、不落一絲雪花的莊子,心底有些疑慮。


    這時,感受到手邊傳來輕輕的力道,蘇紜轉頭看向身邊的白景,有幾分疑惑:“怎麽了?”


    “周圍有妖氣,這裏麵應該住著妖族的人。”白景附耳解釋。


    剛才他就已經感受到了隱約的妖氣,隨著靠近這座莊子,裏麵的妖氣也越發明顯,甚至連他都感到了隱隱的壓迫感。


    這說明這座莊子的主人妖族血脈必然不低、且實力不俗。


    蘇紜也是一愣,剛準備再次出聲詢問時,門已經被人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道青色的身影。


    “你們是何人?”裏麵走出來的是一名麵容清秀的男子,看著站在門口的幾人,似乎是有些疑惑。


    “很冒昧打擾到公子,我們是過路的行人,想要在這裏留宿一晚稍作休整,不知可否方便?”暗一抱拳行禮,禮貌地問詢道。


    男子眉頭緊皺,似乎是不太願意,眼底的冷光閃過。


    暗一身後的蘇紜見狀,便知是打擾到對方了,剛準備提出離開時,就見原本一臉冷漠的男子將目光落在了蘇鴻的身上,死死盯著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男子的目光太過灼熱了,以至於幾人都察覺了他的視線,隨即順著他的視線一同看向蘇鴻,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穿梭。


    白景則是皺著眉頭,盯著男子。


    他知道對方也是妖族,不過隻是個小妖,因為血脈優勢和頤殤玉的存在,對方無法感應到他的妖氣,所以隻將他們都當做了普通過路的行人。


    覺察到對方將驚訝的目光落在蘇鴻身上,白景也隱約猜到了一些原因,隻是他沒想到這件事竟然來的這麽快。


    在幾人覺察不對準備離開時,男子的態度突然大變,攔住要離開的幾人,十分熱情的邀請她們進去,並為剛才的失禮道了歉。


    前後巨大的差距讓眾人心裏警惕性倍增,連忙婉拒。


    這時,白景給蘇紜低聲說了什麽,蘇紜聽完抬頭看了眼蘇鴻,給了他一個隱晦的暗示,最後幾人在暗一不解的眼神中答應了對方的邀請。


    蘇鴻雖不明白蘇紜到底打算做什麽,但他還是點頭應允了,亦步亦趨地跟在蘇紜身旁。


    此刻暗一縱使再疑惑,也隻能跟上幾人一同進了莊園。


    莊子裏麵的建築和雕刻比外麵還要奢華精致一些,那些擺放的物品也都是相當有價值的,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


    男人將蘇紜幾人帶到了前廳,擺上精致的茶點招待,隨後吩咐侍從去準備房間。


    在此期間,他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的放在蘇鴻身上,隱晦地打量著他,眼底神色莫名。


    次數多了,惹得蘇紜直皺眉頭,隨即狀似無意地將蘇鴻護在身後,擋住了男子的視線,一邊隨意地跟他交談著。


    男子見蘇紜的動作,便收迴了落在蘇鴻身上的目光,專心迴應著她的問題。


    隨著交談了一會兒,蘇紜便了解到這座莊子的主人此時遊曆在外,留下他們來看守莊子,隻是關於主人身份的具體信息,這些人皆是守口如瓶,根本問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談到這兒,剛才去準備房間的侍從已經將客房準備妥當了,問不出其他有用信息的幾人便迴了房間。


    迴到房間後,蘇紜便將蘇鴻喊了過來,將白景告知她的事情一一告知蘇鴻,那就是這裏極有可能有認識蘇鴻父母的人,說不定可以解開他的身世之謎。


    聞言,蘇鴻的臉色一頓,目光暗了下去。


    自從那日跟了蘇紜後,他便過上了完全不一樣的日子——受人照顧、被人尊重和需要,也沒有人再罵他雜種、災星了,時間一久,以至於他都已經很久沒有憶起那段在清灣村的昏暗歲月,那些難堪的折辱和咒罵了。


    此刻說到親人,蘇鴻就不可抑製的想起了那些被他克死的家人。


    那是清灣村唯一對他存有善意的一家,也是他在遇到蘇紜前唯一的家人,卻因為收養了不祥的他而一一死去,這是他心底永遠的傷疤。


    此刻卻有人告訴他,他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可能在這裏,這讓他的心裏竟本能的抵觸。


    在他哇哇學語、少不更事時將他丟棄在山野,害得他被人從小罵做野種、小雜種,經曆了無數的毆打,這些早已經磨滅了他對親生父母的期盼和渴望。


    所以此刻知道可能會遇到他的家人後,他反倒是最淡定和漠然的。


    低垂著眸子,臉色低沉,出神地想著什麽,半晌才抬頭看向蘇紜和白景,比劃了一番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小鴻他說了什麽?”白景看不懂蘇鴻比劃的手語,一臉疑惑地問蘇紜。


    “他說不想再認什麽親人,現在的生活挺好的,他非常喜歡、也很喜歡暗堂的戰友們,不想再被無關緊要的人打擾。”蘇紜給白景解釋。


    白景一愣,然後將目光看向蘇鴻,見他衝自己點了點頭,便知曉了他的意思。


    頓時心裏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之前不知道蘇鴻的想法,還一直想要幫他找到親人,如今看來,確實是有些幫倒忙了。


    白景尷尬的摸了摸耳尖,不好意思地衝蘇鴻笑了笑,隨後向他道歉。


    蘇鴻連忙擺手示意無事,他自是知道白景對自己沒有惡意,所以十分親近地衝他笑了笑,做了感謝的手勢。


    問清了蘇鴻的態度後,幾人便決定第二天一早就離開這裏,不再繼續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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