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華倒吸了一口冷氣,無比慶幸和夫君來了襄陽,這要是像元修那樣死硬,豈不是等死了?


    明白這點後,她神情便溫柔起來,也想著討要一個關係,讓次子女兒們也早點去當陪讀。


    -


    南國,建康城,蕭衍又忙到傍晚,本能抬頭看著空蕩蕩的王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好嘛,不但不迴來,還要再生一位公子了。


    他忍不住磨牙,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能忍住不謀朝篡位。


    就在這時,一位小黃門匆忙過來:“尚書,謝國舅突然染疾,昏迷了。”


    蕭衍微微皺眉,擔憂之餘,又有些幸災樂禍:“這下好了,那位,是非迴來不可了。”


    朝廷裏有謝瀾與他相互平衡,諸位大臣都能維持表麵功夫,一但謝瀾出事,他當然不會獨自當那靶子,必然是要甩手的。


    這種局麵,陛下想不迴來都不可能。


    除非他真想看著南國一點戰火,讓他的襄陽也陷入麻煩。


    嗯,可是他如今不方便吧?


    他想了想,還是寫信過去,將這事通知了陛下,同時在信中勸他,讓他生完孩子再迴來,免得路上出事。


    但把信送出去後,他又忍不住冷笑起來。


    那位陛下,生性獨斷專行,自己說的話,他必是不會聽的。


    想到這,他不再管此事,而是繼續工作,拿起一封降書,這是一位北方的六鎮降將,想投奔南朝。


    他批了個可。


    第297章 這樣的美人


    蕭君澤收到消息時,立刻皺起了眉頭,讓青蚨收拾東西的同時,開始與崔曜做交接。


    他是真的擔心了。


    隨後,魏貴妃的消息也隨之傳來。


    在信裏,魏貴妃簡單地講述了謝瀾的病情,這位國舅前些日子染了風寒,本是小恙,但因著天氣變換太快,他身體又弱,久久不愈,魏貴妃給他吃了退燒藥,但效果並不明顯。


    到最近,他的病情突然間就加重了,她想了許多辦法,但心疾確實不是她的所長,所以,你能迴來就迴來,迴不來就算了,反正,也不一定能見到最後一麵。


    蕭君澤接到信時,忍不住搖頭,他哪能不迴去。


    謝瀾是他當初能去南朝登基的最大助力,當初若不是他東奔西走,為他聯絡大將,他的事業也不會發展得如此之快。


    要知道,他那位舅舅天生體弱,生有心疾,平日不能過於勞累,但那些日子,那麽危險的聯絡,卻是他親自一個個去談的,中間的難處他從未向蕭君澤提起過。


    登基後,蕭君澤並沒有將太多庶務交給他,隻是讓他做了國舅兼長水校尉,這是禁軍的統領的職位,算是以心腹立之,但謝家有些能力的嫡係,他都是放入了朝廷之中,算是報答,後來他離開建康時,也讓舅舅不要太過操勞,因為蕭衍知道輕重,不會為難於他。


    ……


    離開襄陽的準備工作,其它都很好,隻有一點遇到了麻煩。


    崔曜強烈反對。


    “主上,那蕭衍如今獨掌南國大權,隻是畏懼你的能為,這才投鼠忌器,不敢擅動,”崔曜擋在主公麵前,神情冷厲,“但主公若是還如往常那般,孤身歸去,蕭衍對你知根知底,若是心有不軌,您如今身子不便,又該如何應對?”


    蕭君澤看著滿臉的凝重的崔曜,再看看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青蚨和許琛,不由得揉了揉太陽穴。


    都怪蕭衍!


    蕭君澤不由得扼腕,這蕭衍怎麽就是不上當呢?!


    自己都走了那麽久,蕭衍手下的幕僚、周圍的親眷,都那麽多次變得花樣求他上位了,可這蕭衍就硬是不求進步!不僅不求進步,平日做事還認真負責,讓他想找由頭的都找不到。


    按理,釣魚執法都釣了那麽多次了,可蕭衍就硬是不咬鉤,甚至還以退為進,學會了用辭職來威脅他。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若是蕭衍真的篡位了,以他仁愛且謹慎的性子,必然不會對襄陽大舉進攻,反而會維持住市場,將國家照著襄陽來一番小一點的改革,自己攻打南國時,不但師出有名,那些將領投降起來也容易且沒有心理負擔。


    萬萬沒想到,自己那麽完美的一個計劃,就卡在了第一關,這蕭衍他硬是不篡位。


    這要自己怎麽演下去!


    蕭君澤雖然在心裏把蕭衍罵得狗血淋頭,但事情還是要做的,比如把崔曜安撫下去。


    “蕭衍那,確實是個麻煩,”蕭君澤鄭重道,“但如今,我也確實需要去建康城,與他做好的準備……”


    說到這,看著崔曜還是一臉毫無動搖,不讓他離開的表情,他微微歎息:“我知道有些風險,所以這次,我會將我騎槍隊帶著,他們的戰鬥力你也清楚,至少在城中,我的安危必是沒有問題的。”


    崔曜搖頭:“完全不夠,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兩年都沒有迴去,建康城就是他天下,宮中的人若是對你飲食動手,又或者趁你胎動之時出手,你逃都無處可逃。”


    蕭君澤當然也明白這點,於是微笑道:“倒也不如此擔憂,第一,我不會迴宮城中,而是會去曆陽書院的行宮居住,第二,有魏大夫相助,必然不會有什麽手腳,第三,我也不會隻組織騎槍隊,在去建康城時,崔王裴三家,都會隨我迴京,如此,可夠了麽?”


    崔曜沉吟半晌,在心裏反複盤算,終是一臉不鬱鬱地讓開了道路。


    蕭君澤微微一笑,對崔曜道:“我不在,三狗就麻煩你照顧了。”


    崔曜抬眸:“行,但你得自己和兒女們講清楚。”


    蕭君澤頓時頭痛。


    ……


    晚上,他親自下廚,精心為孩兒們準備了一大桌的菜,點上燭火,帶著溫柔的笑意,等著狗子們放學後過來與他打招唿。


    結果,三個狗子看到這場麵,直接被嚇呆了,三狗更是抱著哥哥的腿,整個人都害怕得快哭出來了。


    蕭君澤唇角的微笑緩緩撤下,眉目中的溫柔也收斂無蹤:“你們,這是什麽的意思?”


    大狗作為老大,頂住了壓力,小聲道:“爹爹,今天不是生辰,也不是節慶,更無吉相,你帶著、帶著妹妹,親自給我們做飯,您說我們能不怕麽?”


    天可憐見,他們的小心肝都要跳出來了。


    蕭君澤冷笑一聲:“就你機靈,快過來吃飯!”


    三個狗子躡手躡腳地入座,吃飯都是吃一口看他一眼,看得蕭君澤十分地無奈之餘,又帶那麽一點內疚。


    “咳!”輕咳一聲,他剛要開口,三個狗子同時僵住,抬頭看他。


    真是的,我把自家狗子生得那麽聰明做什麽啊!


    蕭君澤不由歎息一聲,溫柔道:“你們在舅舅生了重病,我需要迴南朝看他,要離開幾日,你們在襄陽好好……”


    話還沒說完,大狗二狗的淚水就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三狗更是淚眼汪汪地小步跑過來:“爹爹,爹爹你不想要端端了嗎?”


    “當然要啊,”蕭君澤安撫道,“隻是需要一點時間,爹爹過幾個就迴來了……你們在家,聽母親的話。”


    三隻狗子當然不幹,都跑過來,死死抱著他,一起要和他一起去。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蕭君澤果斷拒絕,這太危險了,於是場麵一度失控,三個狗子哭得聲音都嘶啞了,偏偏他們爹爹鐵石心腸,真的是說走就走。


    ……


    七月中旬,蕭君澤與崔曜做好交接,又吩咐了斛律明月等人,最後等到了收到消息後,連夜從洛陽跑迴來的賀歡。


    賀歡臉上滿是控訴,有一肚子話想抱怨,卻又沒有地方抱怨,連晚上蕭君澤安撫他時,賀歡都怨氣衝天。


    但他也是知道輕重的人,哪怕心裏的惆悵,還是祝阿蕭一路順風。


    -


    同一時間,六鎮叛將斛斯椿正帶著自己的兩千餘兵馬,順著徐州南下。


    先前,他與高歡收攏六鎮殘部,在河北、青州、淮北一帶討食,但因著渤海高翼得到皇帝元修投奔,有了大義名份,於是斛斯椿便投奔渤海高氏,算是投奔元修,得到了一連串的“使持節、侍中、大將軍、領軍將軍、領左右、尚書左仆射、司空公,封靈丘郡開國公,邑萬戶,又為大行台前驅都督”的官職。


    但官職那麽多,錢糧卻幾乎沒有,不僅沒有,河北高氏的幾個子嗣心胸也不寬廣,時常譏諷於他,他手下的六鎮兵馬也與其不對付六鎮叛亂這幾年來,河北漢人對他們極為仇視,但斛斯椿覺得沒有錯,失了六鎮土地,他們不搶就得死。


    誰知投奔高氏後,就因為一點小事,斛斯椿殺了幾個漢人小卒,搶了個塢堡,在前來問罪的高昂麵前,辯解了幾句,卻不想高昂居然就提刀要殺他。


    斛斯椿完全無法理解那句“一錢漢,隨之死”有什麽錯,漢人多如草,殺之賠一錢,魏自開國便是如此,這不是常事麽?


    他當然不會覺得高昂會放過他,高昂又是高翼的兒子,他自覺不能久待,便幹脆南下,投奔蕭衍。


    他的大軍從徐州南下,越過淮河,又到鍾離城,便開始見識到南朝的繁華。


    不過他明白,如今在南朝,要給蕭衍一點麵子,於是按要求,讓部將駐紮在鍾離,由裴氏的將領暫時統領,他則帶著三百餘將士,從巢湖坐船而下,順著長江,去到建康。


    他本來是想從陸路直奔建康,但才到徐州,官道就被堵住了,聽說是修繕道路,到處都很慢,反而是水路更快。


    於是,這才登上了去巢湖的船。


    但是,大船才從巢湖入長江,便看到一艘樸素的大船,正乘風而行。


    斛斯椿射術極佳,目力強勁,便很容易地看到那船頭,正凝視著江山,美得動蕩心魂的人。


    驚鴻一瞥間,他感覺神魂都被一起帶走了。


    “快,追上那船!”斛斯椿突然道。


    “怎麽了?”他的副將忍不住問道。


    “那是一件大貨,”斛斯椿深吸了一口氣,“那船吃水極深,必有巨富,咱們若劫了這船,肯定能大有收獲。”


    那樣的美人,當是他的。


    第298章 曆史的車輪


    八月的天氣還是很熱的,尤其是郢州和建康,都是後世有名的三大火爐城市之一。


    傍晚時,大船靠港。


    這是沿途供客船休息補給的小港,是一個叫當塗的小縣修築的,靠著港口,有數十名力夫等著搬貨的活計,看大船進港占了泊位,出來的都是人後,便像沒看到食物的鯉魚,帶著怨念散開了去。


    沿途的小販們也在吆喝下讓開位置,他們相互抱怨著最近收入,攤位費要上漲,還有蕭丞相一手遮天,蒙蔽了陛下,讓他們的日子又不好過了。


    蕭君澤的親衛很快上岸,開始清查人員,並且拎來一個四十餘歲的縣令,在這位惶恐又帶著一點激動的神色裏,找到了縣城裏最好的屋宅。


    宅中的原主紛紛出門,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要下榻,但天上落下這等好事,是無論如何都要抓住的。


    宅主隻是一名普通的縣中大族,對著禁衛統領的許琛點頭哈腰,不但準備了各種牲口,甚至還拿出了他準備嫁女兒而重金買來的一對大雁。


    許琛當然沒有要這些東西,他們船上備好了足夠的牲口和米糧。


    一個時辰後,萬事俱備,蕭君澤終於從船下下來的,找到一個適合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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