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七這麽一問,露怯了。


    肉體還是精神?


    她對自己這兩方麵哪一方麵不滿意?還是說譚默庭淺薄到隻喜歡肉體?


    雖然沒在他眼裏看到憤怒,可沈沈七七也不敢就這麽傻嗬嗬地等待答案。


    “我是覺得很少有男人的心能大到女人比他優秀。”沈七七笑道。


    這是實話。


    男性天生熱愛競爭,喜歡征服,對於女人也是如此,他們希望自己的女人能聽話一點,便於管教。


    如果女人比他們強,就意味著他們會失去這段關係中的掌控感,在一段關係裏失去掌控感,男人就是再喜歡這個女人,也會放手。


    自詡強大的雄性往往具有脆弱的自尊心。


    沈七七這一問,無異於在戳譚默庭肺管子。


    他算得上人中龍鳳了,她要是比他更厲害,他這種男的會接受嗎?大部分富豪如果不能娶門當戶對的妻子,也會找個容易掌控的女人。不找沈七七這種女強人。


    譚默庭看著她明亮的眼睛,心下笑道,“這女人也未免太忽視自己的美貌了。”


    在他眼裏,除了沈七七,沒別人一席之地,沈七七是女總裁裏最美的,是美女裏最有能力的,她就像一陣風,讓人琢磨不透。


    她是所以畏懼的。無欲無求的,但看起來又精力飽滿,似乎隨時能掀桌、能戰鬥。


    她身上這股迷人的生命力可真是一點都沒變。


    “我愛的是你,你的所有。”譚默庭昨天在餐廳聽被求婚的女孩對男人說,“你說永遠愛我,說謊的人吞一萬根針”,他現在也很想告訴沈七七這句話。


    “我愛你,本就如此,如果說謊我願意吞一萬根針。”譚默庭在心裏說了。


    也許今晚留宿江城大酒店的緣故,譚默庭再次想起了她逃婚的那天,她那麽努力地從安全門中擠出來。


    還有那個很久之前的夢,他夢中強行得到了她。


    沈七七身體吸引了他,精神征服了他,他無路可退,也不想逃,愛她是最自然的事。


    這份愛跟王洵、於連舟或者餘晚陽、楚航等其他男人對她外貌的迷戀不同,他們或許迷戀沈七七的外貌,或許喜歡她的性格,但真正的愛是承擔,也就是責任。


    譚默庭清楚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深沉最真摯的愛是責任。


    他願意承擔沈七七的所有,好也罷,壞也罷,他願意承擔也有能力承擔。


    作為男人中的佼佼者,譚默庭也清楚這也是他現在躺在沈七七身側的原因之一。


    沈七七眨了眨眼睛,不知如何繼續話題,她也有過不去的坎,不止是孩子,還是未知的命運,以及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跟譚默庭在一起就意味著要在這些亂糟糟的、沒完沒了的事裏麵糾纏,而她自己,那就是自在。


    別人再怎麽指責她,她都不會當迴事,就算當她麵說她這個人不孝順、不正當競爭,她都不在乎,但跟譚默庭在一起就不一樣了,他們會一起被議論。


    譚默庭在過去的表現中不合格,他在沈七七這裏的信任分被扣完了。


    就為了情義、為了麵子,就可以放棄對何芳瑤追責,想起當初,沈七七還覺得氣憤。


    有錢人怎麽了,越是有錢就越被麵子綁架,有錢人有什麽了不起的,人生成就與否總在遇緣不同,並不是說有錢就了不起。


    沈七七探出的身體撤了迴來,算了,她的問題有夠無聊的。


    她躺到了床上,對譚默庭道:“關燈吧。”


    兩點多了,明天一覺醒來,各迴各家。


    譚默庭出奇地聽話,關掉了床頭燈,房間立刻陷入昏暗,隻有沒拉緊的窗簾縫隙裏,透出隱隱的昏暗燈光。


    勉強能看清東西,但這種感情沈七七很熟悉,此情此景,她似乎經曆過無數次了。


    在她腦子昏昏,茫然地盯著那一點昏暗的光時,一雙有力的臂膀從背後圈住了她的腰。


    放在她腰上的手上移,輕輕一扳,就讓她麵對麵地望著他。


    他把人輕輕抱在懷裏,親了親她的頭發:“我們之間的關係由你決定。”


    譚默庭不懂那麽多道理,不過他明白,一個女人如果不愛一個男人,是不會讓他上她的床,特別是像沈七七這樣的女人,她什麽都不缺,她是自由的,今晚選擇跟他在一起,是她自由狀態下的決定。


    她是愛他的,盡管她逃避,盡管她什麽也不說,但譚默庭就是知道,沈七七愛他。


    這份愛像是被大雨淹沒的池塘,她看不到,連自己都騙過了。


    沈七七靠在譚默庭懷裏睡著了,在睡之前,告訴自己,一定要早早醒來離開,白天的日光會讓今晚的纏綿變得醜陋不堪。


    沈七七在早上五點多醒來,就睡了三個多小時。


    天還沒亮,但她不能繼續待在譚默庭的房間。


    輕輕地坐起來,躡手躡腳地穿好衣服,迴頭看,譚默庭還在熟睡。


    沈七七拎起包,離開了譚默庭的房間。


    零下三度的天氣,車子被雪覆蓋著,冰凍在室外,下過雪後的路麵結冰了,環衛工人還在不停地鏟雪,但這路開不了車,路上零星幾輛車子都是打滑。


    沈七七站在酒店門口就打消了開車迴去的念頭,她又退迴了酒店,訂了一間房,繼續睡。


    譚默庭醒來後,發現人去床空,伸手摸著身側的餘溫,他懷疑昨夜是一場夢。


    但秘書一大早打來的電話,提醒譚默庭一切都真實發生過。


    “譚總聲明寫好了,現在發嗎?”


    譚默庭問:“視頻誰放的,查出來了嗎?”


    秘書道:“一個上個月從譚氏離職的員工,不過,您的特助李夢沁女士是幕後指使人。”


    說話間,譚默庭掃了一遍團隊半夜發給他的聲明,“聲明裏並沒有寫李夢沁指使的。”


    秘書詫異道:“難道要前因後果都寫清楚,這麽寫李夢沁會受影響,譚氏也會被牽連。”


    秘書這麽問,也是希望譚默庭能夠維護員工,不過李夢沁也太過分了,心眼太多。


    “那就把所有涉事的人名字都寫上,省去過程,相關人員不處罰,直接開除。”譚默庭道。


    “啊,開除特助?譚總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秘書勸道。


    “不用考慮,就這麽發。”譚默庭冷聲道。


    秘書勸他這麽發,是因為這份聲明是無情的,涉事員工都被開除了,還有一個是知道他很多商業機密的特助。


    譚默庭這種做法讓董事會怎麽想,讓大眾怎麽想?定然有許多人罵他無情無義、戀愛腦上頭。秘書是為了譚默庭的名譽考慮,勸他不要直接開除,要不先停職?


    譚默庭語氣冷硬:“直接開除,按照勞動法走流程。”有能力的人心術不正,他不能留在身邊。


    李夢沁的確能力卓絕,她錯就錯在跟沈七七杠上了,譚默庭多次提醒她,再這麽糊塗,朋友都沒得做,李夢沁還是不聽。


    他不該把一個對沈七七有害的人留在自己身邊。


    早上七點整,譚氏集團官微發了“視頻事件”的聲明和道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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