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孝節軍中的大部分將領,對楊師厚都是足夠忠誠的,哪怕楊師厚真的讓他們去死,他們也不會拒絕。


    這也是孝節軍為什麽在魏軍中戰鬥力最強的原因之一。


    不過仍然有少數幾名將領,並不想為楊師厚犧牲自己的性命,麵對楊師厚遞來的毒酒,先是遲遲不肯飲下,最後紛紛跪在地上,向楊師厚討饒道:


    “軍主,非是我等不忠於軍主,實在是家中父母年邁、兒女尚幼,全都等著我等照顧,我等倘若就這樣死了,隻怕以後他們會受人欺辱啊。”


    楊師厚抬眼望著眾人,聲音冷冷道:“本帥方才不是說得很清楚麽,你等死後,你們的妻兒老小,全都由我來照應。怎麽,不相信本帥?”


    幾人聞言,對望了一陣,忙搖了搖頭,異口同聲道:


    “並非我等不信任軍主,隻是軍主每天日理萬機,如何有那麽多時間照顧我等的家小,與其如此,倒不如讓我們自己來,也免得拖累軍主。”


    “是啊,是啊,再說我等也不是完全為自己考慮,孝節軍還有那麽多弟兄,咱們要是全都死了,誰來給軍主帶兵呢,我等今日留此殘軀,將來才能繼續為軍主效力呀。”


    “嗬嗬……”見這幾人不但貪生怕死,還如此油嘴滑舌,楊師厚冷笑兩聲,滿臉厭惡道:“行了,某家知道你們舍不得性命,既然如此,你們便下去吧。”


    “是,是,多謝軍主。”


    幾名將領聞言,如蒙大赦,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準備離開中軍大營。


    隻是他們剛抬腿走到帳門前,一隻腳還沒有邁出去,忽聽後方的楊師厚拍了拍手。


    緊接著,數以百計的帶刀甲士,便從營帳外一股腦兒地衝了進來,將這幾名對楊師厚不夠忠誠的將領團團圍住。


    “軍主,您,您不是說要放我們走嗎?您貴為三軍之主,不能如此言而無信吧?”


    眾人見狀,嚇得連連後退,忙迴過頭來,滿臉訕笑地望著楊師厚。


    楊師厚眯了眯眼睛,麵無表情道:“本帥從來不會言而無信,是你們耳朵聾了。本帥方才說,讓你們下去……下的是地府!”


    “來人,把這群貪生怕死的東西拖出去,就地正法!”


    一言既畢,楊師厚不太廢話,立刻揮了揮手,讓營帳內的一眾甲士合力,將眼前幾名沒有喝“毒酒”的武將按倒在地,隨後用麻繩綁住眾人手腳,拉到他們軍營大門外斬首。


    做完這一切,楊師厚迴過頭來,見軍營內其他幾名喝了毒酒的將領,正滿臉疑惑地望著自己,當即笑著解釋道:


    “好了,你們不必擔心,本帥並未在你們的酒杯裏下毒,方才那些話,隻是想試探試探你們,對本帥是不是足夠忠誠。”


    “沒錯,本帥今天的確是要拿幾顆頭顱,好到魏王麵前謝罪,但是無論如何,本帥也不可能對那些真心效忠於本帥的人下手,既然如此,那就隻能犧牲那些不夠忠心的人了。”


    聽完楊師厚的話,帳內眾將心中驚愕、慶幸的同時,也對自家主帥的手段越發佩服了。


    今日之事,對方既能給魏王一個交待,還能借機試探並鏟除軍中那些和自己不是一條心的人。


    如此一石二鳥之計,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來的。


    …


    砍完幾顆人頭的當天正午,楊師厚便派人將齊慎的詔書,以及自己的主帥兵符,送到城外王虔裕的軍中,交給王虔裕掌管。


    接著又吩咐親信張彥,命對方嚴格約束軍紀,自己不在的這幾日,一切行動都要低調,尤其不能和王虔裕起衝突。


    做完這一切,楊師厚立刻乘坐馬車離開滄州城,向南邊的貝州進發。身邊除了十幾名親軍侍衛外,便隻有一個馮道相隨。


    …


    馬車行駛了一天一夜。


    翌日清晨,楊師厚便帶著馮道,來到了貝州城下,隨即被守城士兵開門放行,迎入城中。


    “什麽,楊師厚來了?”


    貝州官邸,齊慎尚在睡夢之中,忽然被寵妾楊妙染叫醒,說是楊師厚已經到大堂門外了,連忙急匆匆從床頭爬起,在楊妙染的幫助下,迅速穿好衣衫,係上革帶。


    齊慎對楊妙染非常寵幸,不但平日經常召她留宿,偶爾出宮遠行,也會帶上對方一起——隻是不知什麽緣故,楊妙染雖然經常侍寢,卻至今也沒有任何懷孕的跡象。


    出了臥房,王檀一行人恰好也在門外。


    齊慎招了招手,將王檀喚到麵前,詢問對方道:“眾美,楊師厚此來,帶了多少兵馬,你可看清楚了?”


    王檀拱手道:“主公,楊師厚身邊並沒有多少兵馬,隻帶了不到二十個侍衛隨行。哦,對了,他還帶來一個文士打扮的年輕人進城。”


    “文士?”齊慎沉思片刻,吩咐王檀道:“孤現在就去大堂,你讓他馬上過來見孤。”


    “遵命。”


    王檀點了點頭,立刻找來幾名手下,命眾人去請楊師厚。


    片刻後,貝州城官邸大堂。


    在數十名踏白軍侍衛的引導下,楊師厚領著文士馮道,慢慢進入到堂內。


    此時的楊師厚,早已脫去上半身的衣裳,露出平日裏因為行軍作戰、身先士卒而布滿傷疤的軀體,後背上還捆著幾根帶刺的荊條。


    一見到齊慎,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邊磕頭邊哽咽道:


    “主公!臣楊師厚有罪,請主公責罰!!”


    齊慎身著官袍,端坐在中央禦座上,心中本來憋了一肚子氣,想要借此機會,對楊師厚厲聲訓斥,怎麽也沒想到,對方竟會給自己來這麽一出。


    一時間話到嘴邊,反而說不出來了。


    然而越是這樣,齊慎心中就越覺得不痛快。沉默了不知多久,他忽然伸出拳頭,重重地捶在桌案上。


    隨後雙手背在腰後,起身走到堂下,慢慢來到楊師厚的麵前,彎下身,望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楊師厚,你到底想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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