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您就通融通融吧,弟兄們實在是撐不住了。”


    見劉扞不同意停下來休整,許勍無奈,隻得盡量放低姿態,再度開口央求對方。


    許勍之所以如此,實在是沒辦法了,這幾日冒雨行軍,他麾下士兵已經有不少人生了重病,整個隊伍怨氣衝天。


    若是再不想辦法安撫,隻怕還沒等進入兗州,這幫人就得發生嘩變。


    然而劉扞完全不體諒許勍的難處,聞聽此言,竟眯著眼道:“我看你們就是故意偷懶,夜裏又不是不讓你們睡覺,每天一日三餐何曾少了你們,有什麽撐不住的?”


    劉扞出身牙門世家,生來就是官兵將校,對許勍這些當過反賊的泥腿子,打心眼裏就看不起,自然不會替對方考慮。


    一麵說著,一麵拔出腰間寶劍,望著許勍冷聲道:“告訴你的人,明日一早,照例寅時起來埋鍋造飯,卯時出發,誰敢拖延不行,本將軍唯你是問!”


    “是……”


    眼看劉扞非但不答應自己的要求,還當眾羞辱自己,此刻許勍心中早已火冒三丈,隻是仔細考慮了一陣,對方還是決定暫時忍下這口氣。


    …


    入夜,下了一天的雨總算晴了,隻是天氣依舊陰冷異常,颯颯的秋風,吹得人渾身發抖。


    三更時分,軍營篝火下,趁著劉扞不注意,許勍立刻將自己部下的低級將領們悄悄聚集起來,接著把白日裏劉扞對自己說的話,添油加醋地對眾人說了一遍。


    “什麽?下這麽大的雨還趕路,咱們有好多弟兄病都快病死了!這鳥官,也太不把咱們當人了!”


    “許大哥,要不咱們幹脆反了吧!咱們尚太尉死得不明不白,多半就是被宣武軍這幫人謀害的。他們謀害了太尉大人還不夠,還要讓咱們去兗州打仗,擺明了是要大夥去送死嘛!”


    “對!咱們反了吧!許大哥,您是咱們的頭,隻要您說要反,弟兄們都聽你的!”


    這些日子來,許勍的部下們早就受夠了劉扞五千長直軍的頤氣指使,聽了許勍的話,頓時一個個攥緊拳頭,義憤填膺道。


    “噓……”


    許勍聞言,趕忙伸手比了個噓聲的動作,隨後轉頭望了望遠處長直軍軍營,發現沒人注意自己,方才迴過頭來,望著眾人道:


    “大家可要想清楚了,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一旦決定了就無法迴頭。你等可是真心願意追隨某家?”


    眾人聞言,紛紛拍著胸脯道:“怕什麽!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我等以前追隨黃王,追隨尚太尉,哪天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說得沒錯!人死鳥朝天,幹他娘的!”


    “好,好!都是好樣的!”


    許勍今夜把眾人召集起來,為的就是這一刻,眼看大夥群情激奮,他心中亦是大喜,忙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待會兒時間差不多,大夥先各自迴營,假裝入睡。等到後半夜四更左右,那五千長直軍睡得正香之時,你等立刻招唿麾下弟兄,隨某家一起,直奔長直軍營帳,四麵縱火,殺他個天翻地覆!”


    “咱們先把那劉扞那夥人殺光,接著攻打單父縣,進了縣城,搶錢也好,睡娘們兒也罷,弟兄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哈哈哈……有許大哥這句話,咱們就放心了。”


    …


    四更天,夜色深沉。


    五千長直軍大部分在營帳中歇息,僅有不到一百名夜哨,因為長時間無事發生,也開始逐漸放鬆警惕,一個個坐在篝火邊猛打哈欠。


    許勍麾下的數十名低級將領,原本皆在帳下裝睡,眼看時間差不多,眾人按捺著心中的緊張,開始三三兩兩地偷偷從營中摸了出來,隨後各自組織兵馬。


    “咻——”


    隨著一聲尖銳的響哨劃過天際,收到命令的眾將,立刻抄起家夥,率領麾下士兵,從不同方向照著長直軍軍營發起進攻。


    “弟兄們,殺!!”


    許勍身穿甲胄,手握長槍,親率五百騎兵身先士卒,第一個殺入長直軍軍營。


    後續的兵馬跟著他的步伐,一部分人負責在周邊縱火,另一部分則直接衝進長直軍營帳,掀開帳門,見人就砍。


    “造反了,有人造反了!!”


    眼看昨日還在和自己等人一起行路,一起吃飯的降卒們,冷不丁向自己這邊發起進攻,巡夜的哨兵們一時間蒙圈了,等他們反應過來後,趕忙敲響手中的軍柝,試圖喚醒還在睡夢中的同伴。


    然而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突然了。


    許勍麾下這一萬五千人歇息的地方,離長直軍的營地本就距離不遠,五千長直軍根本來不及反應,很快便被對方四麵包圍,隨後大量人馬慘遭屠殺。


    “這,這……怎麽會這樣!”


    劉扞此時已被帳外的聲音吵醒,披甲出營,發現降卒造反,心中又驚又怒,正待組織兵馬反擊。


    抬頭望去,忽見叛將許勍正帶著五百騎兵向自己殺來,嚇了一大跳,也顧不得再組織反擊了,急忙翻身上馬,在數十名親兵的協助下,立刻向後方且退且戰。


    得虧劉扞武藝了得,身邊的親兵也對他忠心耿耿,一行人拚命廝殺了不知多久,總算從一萬多名降卒的包圍圈中殺了出去。


    然而剩下的五千多名長直軍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除了數百名反應及時的精銳,陸陸續續地殺出重圍,跟上了劉扞逃跑的步伐,其餘士兵超過一半被就地斬殺,另外一半實在沒辦法,隻得放下兵器,向許勍等人投降。


    …


    “奇怪,孤這是怎麽了。”


    就在劉扞出事的翌日中午,齊慎帶著麾下一萬五千名迎親隊,從汴州啟程行了八九日,終於來到洛陽城外,與王重榮的送親隊成功會師,隨後雙方一同入城。


    馬車進入洛陽城,行至專門為朝廷官員修建的候館。


    齊慎下了車輿,在王檀等人的陪同下,進入候館暫歇,右眼眼皮忽然一直跳個不停,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自顧自道:


    “莫不是宣武軍那邊出什麽事了?”


    王檀聞言,忙安慰他道:“主公吉人自有天佑,哪怕真遇到什麽劫難,肯定也能化險為夷。”


    齊慎想了想,囑咐對方道:“讓隱衛多注意探查,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刻向孤稟報。”


    “遵命。”王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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