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那崔瀣被齊慎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尷尬得無地自容。


    齊慎心中暗暗得意,接著問道:“我且問你,那支詳大人的千金支玉笄,和你是什麽關係?”


    “齊大人也認識玉笄小姐?”


    崔瀣並不知道齊慎已經和支玉笄成親的事,怔了怔,如實迴答道:


    “玉笄小姐是在下未過門的妻子,與在下自幼青梅竹馬,聽說她的父親不幸去世,在下這迴請命出使徐州,正是為了帶她迴長安完婚。”


    “什麽!好大的膽!”


    “臭小子,竟敢說咱們主母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聞聽此言,大堂兩側的一眾武將,為了向齊慎表忠心,紛紛對那崔瀣怒目而視、高聲嗬斥。


    張歸霸、霍存兩人,甚至“刷”的一聲,拔出佩刀。


    那崔瀣哪裏見過如此陣仗,頓時嚇得臉色慘白,渾身哆嗦著向齊慎道:“齊大人,下官……下官是哪裏說錯了嗎?”


    見這家夥如此膽小怯懦、不堪大用,齊慎本來存著要處死對方念頭,這時又覺得沒有必要了。


    支玉笄不喜歡自己,卻喜歡這麽一個繡花枕頭,說明對方看人的眼光不高,智商大概率也一樣,根本不值得自己為她做出這樣的事來。


    “來人,先把他帶下去關押,至於如何處置,等本公子想好了再說。”


    想到這裏,齊慎心中釋然,立刻揮了揮手,命人將那崔瀣抓起來,送進監牢囚禁。


    做完這一切,同眾將接著討論了一番軍務,感覺時間已經差不多,齊慎便解散了堂議,返迴後院。


    …


    迴到後院,齊慎忽然心血來潮,於是故意讓家中仆役們,把崔瀣來到徐州,被自己抓進監獄的事透露給支玉笄。


    “齊大哥,我聽下人們說,你把崔公子抓起來了?”


    支玉笄得知此事,當日傍晚時分,果然找到齊慎,主動向他詢問此事。


    齊慎此時正在書齋中批閱文書,蕊兒則乖巧地坐在一旁,替他研墨潤筆、整理書頁。


    “夫人……”


    見支玉笄走了進來,蕊兒臉色一紅,本欲起身向對方行禮,齊慎卻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不許她離開自己。


    “沒錯,是有個姓崔的,從長安來,被我關進牢房了。”齊慎抬頭望著支玉笄,嘴裏微微上揚,反問道:“你是不是想求我放了他?”


    “沒錯。”支玉笄怔了怔,點頭道。


    “嘖嘖……”


    齊慎咂了咂嘴,邊搖頭邊道:“你果然不夠聰明,我若是你的話,就一定不會這麽做,萬一哪裏把我激怒了,那姓崔的不是死得更快嗎?”


    “齊大哥,你真要殺了他?”


    對方聞言,淚水霎時間盈滿眼眶,仿佛斷線珍珠一般,不要錢地從腮間滴落。


    齊慎最見不得女人流眼淚,尤其是漂亮女人,當即把頭偏向一邊,聲音冰冷道:


    “本來我不想殺他,如果我想,他根本活不到現在。可是你現在的做法,就是逼著讓我把他殺了。”


    “齊大哥……”


    “什麽大哥,我是你夫君!”


    “夫君,都是我的錯,你饒了他好不好?”支玉笄說著說著,突然跪下身來,對著齊慎邊磕起頭,邊抽咽道:“我求求你……”


    齊慎之所以故意讓人把崔瀣被抓的事透露給支玉笄,為的就是等對方來央求自己,他好享受對方在自己麵前低三下四的快感。


    可他怎麽想不到,支玉笄竟會為了崔瀣給自己下跪。


    一瞬之間,齊慎隻覺得心中五味雜陳,隨後仰頭望天,聲音淡淡道:“我不殺他,你起來吧。”


    “多謝,多謝齊大哥。”支玉笄聞言,心中總算鬆了口氣。


    齊慎垂眼望著她,麵無表情道:“既然你心裏始終有那姓崔的,那我就成全你們,馬上寫封休書給你。拿了休書,你們兩個立刻給我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感情的事勉強固然不來,但天下這麽大,標致的女子多得是,難道我姓齊的離了你支玉笄,就找不到第二個了麽。


    本公子就不信,沒了你爹支詳留下的人脈背景,憑自己手裏這一幹精兵良將,會坐不穩這感化軍節度使的位置。


    “齊大哥,不,夫君,你千萬不要誤會……”


    支玉笄聽了這番話,先是有些不敢相信,木木樗樗地站在原地不知多久,隨後臉色蒼白,連連搖頭道:


    “奴家既然決定嫁給你,那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絕無二心。”


    其實昨夜一時衝動,做出那樣的事,此刻這位支家小姐,心中也感到愧疚。


    畢竟平心而論,不論從哪方麵看,齊慎對她都很不錯,的確是個值得托付的良人。


    而她之所以會為崔瀣求情,隻不過是念在過去的情分上,想最後幫對方一次,從此和對方兩不相欠。


    更何況,昨夜的她,其實已經和齊慎有了夫妻之實,不再是處子之身了……


    “好了好了,你用不著向我解釋。”


    齊慎並不清楚支玉笄在想什麽,心中實在有些厭倦了,比起這些煩心的瑣事,他還是行軍打仗更有意思,不耐煩道:


    “待會兒我就讓人領你去見他,這是我給你唯一的機會,你要是不把握,那可就沒有下次了。”


    “夫君……”


    支玉笄還想再說什麽,齊慎卻懶得跟她再廢話,當即擺了擺手,令門外的仆役,帶對方退下。


    …


    斜陽向晚,薄暮黃昏。


    那清河公子崔瀣,被人押入監獄,關進一間又髒又臭、滿是屎溺的牢房中,差點沒吐出來。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了齊慎,心中暗暗後悔。自己這次就不應該來什麽徐州,未婚妻找不到,還落得如此下場。


    就在這時,監獄的房門忽然“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邊打開。


    “饒命,饒命。”


    “瀣哥哥,不……崔公子,你不要怕,是我。”


    崔瀣嚇了一跳,還以為是齊慎派人來拉自己去行刑,忙將身子退到角落裏,口中連聲求饒。


    直聽到說話的是個女子,聲音還似曾相識,對方才迴過神來,大著膽子仰頭望去。


    “玉笄,我沒有眼花吧,真的是你?”


    發現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支玉笄,崔瀣心中又驚又喜。


    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對方忙上前幾步,握住支玉笄的手,柔聲道:


    “太好了,玉笄,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莫非你爹生前和那齊大人有交情,你去求過對方麽?”


    “說來話長……不過我的確是去求過他,才能到這裏看你。”


    支玉笄下意識地把手縮了縮,低下頭道:“對不起,崔公子,其實我,我已經嫁給齊大哥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


    崔瀣聞言,臉色頓時一變,隨後捶胸頓足,心有不甘道:“玉笄,你以前不是說過非我不嫁麽?”


    支玉笄聞言,想到自己以前確實這麽說過,霎時間淚流滿麵,隨後一麵啜泣,一麵將自己的難處向對方解釋了一遍。


    崔瀣聽罷,頹然地坐在地上。


    眼看木已成舟,對方心中雖然難過,卻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隨後突然又像抓住了一絲救命稻草般,忙連聲向支玉笄道:


    “玉笄妹妹,不,不,齊夫人,看在咱們昔日的感情上,麻煩你幫我跟齊大人說說,讓他放我迴長安吧,好不好,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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