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一閃即逝,紫袍青年的身後,出現了一個臉圓圓的姑娘。


    她手上拿著一把油紙傘,劍就藏在傘柄之中。


    自己的人受傷,老刀客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但總算還是顧忌今日的形勢,沒有直接出手。


    聲音中卻明顯能感覺到憤怒,“姑娘,你是什麽人?為何要在我逢春樓出手傷人?”


    圓臉姑娘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淡淡說道:“今天來這裏的人,大多是我請來的客人,誰若想讓他們走,自然得問問我這個主人的意思。”


    老刀客目光一凝,怒道:“原來是你 ?”


    他總算明白,為何逢春樓會突然多出這麽多人來,原來是有人暗中搞鬼,現在這種局麵,顯然是故意讓他下不來台。


    “你究竟是誰?是誰指使你來的?”


    老刀客並不是認識她,也不認為一個小姑娘會有這樣的心機,肯定是後麵有人在操控局麵。


    圓臉姑娘還未說話,廳內卻有人說道:“姑娘的這一招‘鳳舞九天’,也算是有模有樣,不知姑娘與劍宗的鳳乾坤鳳老宗主是什麽關係?”


    老刀客一愣,迴頭一看,說話的竟然是楚紅樓。


    驚鴻一瞥之間,就能將對方的武功招數說出來,也隻有與鳳乾坤真正大戰過的人,才能說得這般精準。


    楚紅樓望向他,微笑道:“抱歉,攪了你的宴會,我想,這位姑娘真正要找的人,應該是我。”


    圓臉姑娘看過來,眸子中閃著恨意,“我知道你,楚……紅……樓。”


    她咬著牙,用力的念著楚紅樓的名字。


    楚紅樓笑道:“可惜我卻不認識姑娘,不知道你是否對我有什麽誤會?”


    圓臉姑娘冷笑道:“你很快就會認識我,我叫鳳若男,華山之巔,被你以卑鄙手段擊敗的鳳乾坤,正是我爺爺。”


    楚紅樓看著鳳若男,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淡淡道:“當年一戰,在劍宗重地,圍觀之人並不少,何來卑鄙手段一說。”


    旋即他又歎息一聲,“鳳老宗主確是前輩高人,並不以深厚內力欺我,而是自降修為,僅以劍道與我對戰,最終楚某僥幸勝了一招,鳳老宗主當即認輸,其人高義,我至今猶記得,委實讓人敬重。”


    楚紅樓一席話,將當年一戰的實情道出,對自己的對手更是讚譽有加,非但沒有影響到他的傳奇故事,更讓人心生佩服。


    畢竟能夠以十五歲年齡,就能以劍道力壓名動天下數十年的劍宗宗主鳳乾坤,不管對手是否自降修為,這本身就已經足夠傳奇。


    鳳若男卻是不以為忤,冷哼一聲,“不管你如何花言巧語,你欠我鳳家,我們一定會找迴來。”


    楚紅樓苦笑,沒有再說話,畢竟在他看來,鳳若男隻不過還是個孩子。


    等她真正有了江湖閱曆,自然能明白許多事情,就算是看在鳳乾坤的麵子上,他也絕不能為難這個姑娘。


    楚紅樓不說話,一旁的楚孤城卻頗為不平。


    若論年紀,楚孤城比鳳若男也大不了多少,而且在他看來,大哥楚紅樓並沒有錯,劍道之爭,輸便是輸,贏便是贏,並沒有任何情理可言。


    他一口飲盡杯中酒,淡然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無瑕的牙齒,“我不喜歡別人在我麵前隨便拔劍。”


    猛地,一股淩厲的劍意發出,越過桌子,繞過老刀客,如無形重錘,擊中紫袍青年胸口。


    紫袍青年身子一震,頓時如全身沒有骨頭的癩皮狗,直接就軟了下去,癱倒在地。


    劍意如水,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往前方卷去。


    鳳若男臉色已經有些蒼白,如漂浮在汪洋中的一葉扁舟,好在她曾經見識過許多次這種級別的劍意,也知道該怎麽抗衡。


    不過很明顯,想要完全扛住這股劍意,於她而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劍意雖不像無形劍氣,有風卷殘雲,穿金破石般的直接攻擊力,但它卻更難防,它直指一個人的靈識,如帝王在俯視臣民,如神祗在洗練眾生,這種心靈上的衝擊,往往會給人難以磨滅的陰影,更足以讓人內心崩潰。


    楚紅樓當然深知這一點,感於鳳乾坤當年的光明磊落,他並不希望鳳若男也落下這樣的陰影。


    正在他準備出手之際。


    逢春樓外,一道同樣洶湧的劍意從窗口湧入,直接與楚孤城的那道劍意糾纏在一起,臉色蒼白的鳳若男,好像瞬間就鬆了一口氣。


    “楚孤城,我一直當你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想不到你竟會對一個女孩子出手。”


    開口之時,人在長街,話音剛落,人已在鳳若男身前。


    來人白衣如雪,孤高冷傲,讓人差點以為,他與楚孤城才是兄弟。


    楚紅樓認得這位年輕人,不久之前,他們還有過一場短暫的交鋒,他就是改了名字的雲飛樓。


    北方的江湖中,不知道雲飛樓的人已經不多,認識他的人也同樣不少。


    他的出現,頓時引發樓內一陣騷動。


    兩個即將決戰的人相遇了,難道一場決鬥要提前上演?


    兩道劍意同時潰散,大廳中壓抑的氣氛也平靜了下來,兩位年輕人隔空凝視,似乎都沒有再出手的意思。


    雲飛樓目光轉向楚紅樓,突然說了一聲:“謝謝!”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要對自己敵人的大哥說謝謝。


    是在感謝他沒有出手,還是在感謝他沒有怪罪鳳若男?


    隻有楚紅樓知道,他在感謝自己那日對他說的話。


    雲飛樓確實天資過人,短短時間,他的劍道真的突破了,至少在劍道的境界上,他與楚孤城已經在同一水平。


    人劍合一。


    劍即是人,人即是劍。


    這並不是一個容易達到的境界,當年那位名震天下的劍宗宗主,與楚紅樓一戰時,也不過是人劍合一的境界。


    一名高手,修為修煉的是內力,隻要有好的功法,天資不算太差,有足夠時間的積累,修為就一定不會太差,所以當年給江湖高手劃分等級的時候,依據就是個人的內力修為。


    至於劍道、刀道、槍道等境界,卻純屬是一種感悟。


    有的人窮盡一生,可能依舊隻能局限固定的招式之中,根本與“道”之一字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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