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崔鐵手的敘述,楚紅樓沉思了片刻,問道:“如此說來,當時唯一能證明薑乾身份的,隻有他身上穿的那套鎧甲麽?”


    本來像太子入殮這樣的大事,必定會有皇家禦用的仵作驗明正身,否則一旦弄錯了遺體,葬錯了人,就會成為皇室的大笑話。


    崔鐵手似乎已經隱約明白了他的推測,苦笑道:“事實確實如此,當時能證明太子身份的,的確隻有他身上的那副鎧甲,因為眾人搶迴屍體時,太子殿下已經麵目全非,根本無法辨認。”


    說到這裏的時候,見楚紅樓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崔鐵手忍不住說道:“莫非楚老弟真的認為,太子殿下並沒有死?”


    楚紅樓微笑道:“難道沒有這種可能?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至少到現在為止,還從未有人能證實死的那位就是太子。”


    對於他這樣的推測,崔鐵手顯然難以認同,“當時一起守城的有數十萬軍民,太子殿下又如何能在這麽多人麵前玩一出金蟬脫殼。”


    說到底,崔鐵手還是不敢相信薑乾還活著。


    其實楚紅樓自己也隻是推測,要不是今天被晉王薑恪提醒,讓他覺得幽冥神殿殿主最大可能就是薑乾,他也實在很難將這些事情,聯想到一個死人身上。


    更巧的是,景山墓地裏的太子墓,偏偏又隻是一具空棺。


    這就讓他不得不承認,薑乾確實還有活著的可能。


    隻是讓他想不通的事情還很多,如果薑乾還活著的話,他為何不敢現世,畢竟以當時的情況,即便是他丟了京都,也絕對沒有人會怪他。


    以一群烏合之眾守住京都數月,讓京都百萬人口安全撤離,當時他若是迴到西都,必定能得到英雄般的待遇,完全可以繼續安穩的做他的太子。


    如果薑乾未死,這無疑就是最讓人不解的地方。


    沉默了半晌,楚紅樓才輕歎了一聲,“或許是我太過多疑了!還望崔老大不要見怪。”


    崔鐵手忙道:“這是哪裏話,二位都是出於情義,在幫我神捕門,崔某豈能如此不知好歹。”


    “至於太子殿下的事情,我可以讓章老三再詳細查看一下案卷,如果有新發現,再來告訴二位。”


    柳西風雖是楚紅樓拉過來幫忙的,但他身份擺在那兒,所以言語之間,崔鐵手還是必須要對他足夠的重視。


    雙方繼續探討案情,一直至晌午。


    現在的神捕門,自然不缺廚子和美酒佳肴,很快就有下人奉上酒食。


    楚、柳二人自然也不會客氣,此時出外維持秩序的捕快們也漸漸迴歸,在院中大肆議論自己今日所見。


    話語之大,竟也傳到了客廳內楚紅樓等人耳中。


    “那楚家二公子當真是人中龍鳳,單是看其儀態姿容,就已經讓人折服。”


    “誰說不是呢!你們可見過楚大公子?據說他是我們神捕門的好朋友,還曾經在門內任職,破過好些大案嘞。”


    楚紅樓這些天進出神捕門,一則十分低調,再則也經過了簡單的易容,所以不是十分熟悉之人,一般認不出他。


    “聽說楚二公子這次來京,是要與我們北方的第一少年劍客雲飛樓一決高下,兄弟們覺得,他們倆誰能最終得勝。”


    說起這事,外院眾人頓時興致更隆,“我覺得肯定是楚二公子,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過五年前發生在京都碧玉樓的事情?”


    “那時的楚二公子就能與關內侯楊佑對峙,離開之時,更是一劍斬斷了唐天嘯的一隻手,如今又過了這麽多年,以他的天資,劍法不知已高到了什麽程度,想想都覺得可怕。”


    碧玉樓這件事曾震動天下,除了關內侯楊佑成為了世人的一大笑料外,楚孤城更是因此名揚天下,在坐的這些捕快,自然多少都聽過這件事。


    不過還有人不服,畢竟作為北方人,難免有些鄉土情結。


    有人立刻反駁,“老張你這話說得太死,我覺得雲飛樓未必會輸,否則他也不會接下這場決鬥,何況雲飛樓這幾年的戰績也是有目共睹,北方的這些成名劍客中,不止是年輕人,更有不少成名數十年的老一輩劍客都敗在了他的劍下,這樣的年輕高手,又豈是你我能揣測。”


    老張見有人反駁自己,也不生氣,笑嗬嗬說道:“既然如此,不若我們就都出點彩頭,賭一下這兩位年輕人,到底誰能獲勝。”


    “在我看來,高手相爭,氣勢尤其重要,楚二公子如此高調入城,雲飛樓卻不敢露麵,至少在氣勢上就輸了一籌,所以我賭楚二公子贏……”


    既有讓人熱血沸騰的高手決戰,又有彩頭相襯托,場麵頓時更加熱鬧起來,一時之間,眾人紛紛下注,議論不休。


    聽著外堂眾人的議論,屋內三人皆露出古怪的表情,雖然剛才進門之時,崔鐵手就說過楚孤城高調入西都的事情,但顯然還是低估了這次事件的影響力。


    現在連神捕門的一眾捕快都是這種態度,可想而知,外麵的那些人隻怕會更加狂熱,因此而產生的驚天賭局,隻怕會讓許多人傾家蕩產。


    老刀客就是這些賭客中的一員,不過他賭的不是錢,而是一條街。


    這些年他在西都拚搏,出生入死,才打下萬福街這個地盤,今天卻將它當成了賭注,要與人賭一把大的。


    到了他這個年紀,本來已不太可能做這樣的豪賭,可是對方的賭注實在讓他心動。


    老夫聊發少年狂,他還是決定賭這一把。


    據說今日西都的黑道大佬,幾乎都收到了同樣的賭約,賭注來自同一個人,碧玉樓的老板娘,虢國夫人,詩詩。


    這些黑道大佬們的想法與神捕門的老張差不多,都認為楚孤城會贏下這一戰,而詩詩卻是賭雲飛樓會贏。


    贏麵更大,加上賭注又難以拒絕,這些黑道大佬們竟然如約好了一般,要跟詩詩賭這一場。


    楚孤城贏了,詩詩不僅會輸掉她在西都所有的產業,隻怕還要付出更多難以想象的代價,而如果楚孤城輸了,詩詩就會成為西都的地下之王。


    這無疑是一個瘋狂的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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