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般的輕紗下,隻有一雙靈動的美眸露在外麵。


    如秋水一泓,有一種讓人心悸的美。


    千暮雪輕輕歎了一口氣,“楚公子誤會了,我哪裏經曆過這樣的事。今日見楚公子這首問情,卻是想起了家師,才終於明白這個‘癡’字。師尊讓我入這逍遙山莊,紅塵煉心,漫漫數年,直至今日,才算是稍窺門徑,說來,我還得好好謝謝楚公子呢!”


    楚紅樓微微一愣,心道,這暮雪姑娘倒真是個妙人,看著清冷而神秘,卻又肯對一個初次見麵的男子這樣吐露心聲。


    江湖中人,對於師門,尤其是自己師父,一般不會輕易談論,但千暮雪卻毫無顧忌。


    “如此說來,姑娘的師父也是一位奇女子,可惜在下無緣一見,”楚紅樓說話間,顯然漫不經心。


    “暮雪姑娘已經是劍術大家,想來令師更是天下有名的用劍高手,在下一生癡迷劍道,認識的劍術高手也有那麽幾位,不知暮雪姑娘是師承哪位?”


    江湖兇險,爾虞我詐。


    江湖,永遠是男人的江湖,女人永遠隻能算是江湖中的點綴。


    也許這就是男人好戰的天性使然,很明顯,男人更適合在江湖中生存。


    天下頂尖的劍術高手中,楚紅樓不認識的已經很少,但他還是沒有猜出千暮雪的師承。


    這一次千暮雪沒有直接迴答,而是淡淡笑道:“家師閑雲野鶴,名字不足為外人道。我聽說楚家的淩雲十八劍霸道無雙,天下無出其右,楚公子若是肯賞臉,不妨讓暮雪見識一下。”


    楚紅樓笑道:“幸好姑娘沒有碰到舍弟,否則他一定會迴複你一句不太好聽的話。”


    “什麽話?”千暮雪美眸中閃著疑惑。


    “劍是用來殺人的,不是拿來看的!”


    千暮雪莞爾,“看來還是暮雪幸運,沒有碰到另弟呢!這幾年來,聽說另弟楚孤城已經戰遍南方武林的用劍高手,所向無敵,不日就要北上,說不定還真有遇見的時候。”


    對於弟弟楚孤城的消息,自從碧玉樓楊佑宴會之後,楚紅樓還是第一次聽到。


    從千暮雪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中,楚紅樓已經能感受到,自己這個弟弟正在執著的重走一次自己當年走過的路。


    也許就像詩詩所說的那樣,楚孤城一直活在自己的陰影中,他現在想做的,隻不過是想證明一件事。


    他比自己更強。


    如果不是楚紅樓的光芒實在太耀眼,以楚孤城的資質,無論他是出生在哪個世家大派,他都將是最耀眼的存在。


    可惜他偏偏出生在淮州楚家。


    上一代剛出了個宗師境的楚凡人,如今又有了一個江湖中傳奇般的存在楚紅樓。


    無論是什麽樣的天才,生在這麽一個家庭,光芒都會被蓋住。


    若楚孤城隻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是一個傻子,他或許都要快樂得多。


    可他偏偏是楚孤城。


    五年時間過去,楚孤城的劍道究竟已經到了什麽地步,楚紅樓也無法確定。


    碧玉樓那時的楚孤城,就已經敢正麵硬剛關內侯楊佑,經過這些年的曆練,他的劍術隻怕已經到了一個絕大多數人都難以想象的程度。


    千暮雪見楚紅樓久久不語,隻以為他是在想念自己的弟弟。


    “楚公子今日在逍遙山莊留下大作,不日必將轟動天下,到時另弟肯定會聽到消息,他若是北上,必定會來前相見。”


    楚紅樓不想解釋,隻是微微頷首。


    他抬眼望過去,剛好碰上千暮雪如秋水般的美眸。


    眼神的相遇,沒有一個人肯退卻,空氣中仿佛激起了無形的火花。


    楚紅樓突然淡淡一笑,“聽聞暮雪姑娘的劍舞天下無雙,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觀。”


    千暮雪依然看著他,突然也笑了,輕聲道:“其實暮雪忘了說啦!我的劍舞並不是用來觀看的。”


    楚紅樓一愣,“那姑娘的劍舞是用來做什麽的?”


    “用來殺人的!”


    她目光中有了一絲狡黠,靈動無雙。


    從見麵到現在,在楚紅樓眼中,千暮雪並不是一個會開玩笑的人。


    楚紅樓不由又笑了,“看來暮雪姑娘殺過人?”


    這無疑是一句廢話,江湖中腥風血雨,誰都難以逃開殺人和被殺的命運。


    越是武功高強之人,更容易拔劍殺人,主宰別人的命運。


    千暮雪看起來柔柔弱弱,美若天仙,不管誰看到她,都很難將怒而殺人這種殘忍之事加諸其身上。


    沒有直接迴複楚紅樓的話,千暮雪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她站起身,一身玲瓏曲線讓人難以移開雙目,即便是她從未展露過麵紗下的容顏,眼前所見,就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心搖神蕩。


    繞過方桌,蓮步走到劍架前,一隻玉手抓起了架子上的長劍。


    這隻是一把毫不起眼的劍,但此時握在千暮雪的手中,楚紅樓卻能感受到,空氣中多了一股淩厲的劍意。


    高西川沒有說錯,這千暮雪果然是一名劍術高手,而且已經有了自己的劍意,其劍道修為,確實超乎人的想象。


    劍在鞘內,劍意由心而發。


    千暮雪沒有開玩笑,這果真是一把殺人的劍。


    “楚公子,你是否相信,暮雪非但殺過人,而且死在這柄劍下的人,可能遠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


    楚紅樓愣住了,他沒想到千暮雪會突然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然而,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


    “鏘”的一聲。


    劍已出鞘。


    一抹如秋水般的寒光,以難以想象的極速,刺向了楚紅樓的後頸。


    這本是一場風花雪月的幽會,一場讓所有男人豔羨的桃花運。


    然而現在,卻突然起了變故。


    沒有人能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楚紅樓也沒有想到。


    這一劍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幾乎沒有人能躲得過。


    就算楚紅樓擁有無形劍域,場域之內,萬劍臣服,片葉不沾身,但此時也已經來不及施展。


    楚紅樓來不及反應,但他識海中的小人卻仿佛如隨時警戒的獵犬,就在千暮雪拔劍的一瞬間。


    識海中的小人自動接管楚紅樓的身體,刹那之間,劍域猛然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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