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海和楊盼兒並沒有跟小蓮在一起,進了赤空城之後,他們就離開了。


    至於他們到底去了哪兒,小蓮也不清楚。


    她對楊盼兒的觀感本就不太好,能夠擺脫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離別重聚,免不了又是一夜操勞,楚紅樓起來的時候,還是覺得有幾分疲倦。


    小蓮無疑是個容易讓男人疲倦的女人。


    小蓮不僅會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會易容,不過水平比之柳司空那種易容高手,差得實在是有些遠,簡直連入門都算不上。


    當楚紅樓再次走出小院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年輕的草原漢子。不是很親近的人,想要認出他還真不容易。


    他現在的目的是找人,不管是小蓮的親人,還是段天涯,似乎都不太好找。


    找人這種事情,當然是人越多越好,尤其是在赤空城這樣的地方。


    楚紅樓想了許久,發現自己在赤空城似乎真的沒什麽朋友,想來想去,他就想到了那支金笛。


    這是離開京都時,崔鐵手特意從證物中拿出來送他的,目的就是讓他到北境後,有可以倚仗的助力。


    魔音門在北境的勢力不小,尤其是在赤空城。


    據說無論是誰,隻要能拿到這支金笛,就能號令魔音門,成為魔音門的門主。


    可他現在找不到魔音門的人,更不知道他們的宗門在什麽地方。


    魔音門在北境名氣並不小,但一路走來,他卻幾乎沒有聽過有關這個宗門的任何事情。


    幸好有一件事他是知道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乞丐,有乞丐的地方就有丐幫。


    丐幫的消息總是最靈通的。


    楚紅樓在丐幫沒有什麽朋友,上次在西都之時,還是靠李世真才找到丐幫的大長老柳西風。


    但好在他有錢,隻要有錢,找丐幫打聽點事情,應該不是難事。


    他走進城南乞丐最多的王孫巷,第一眼就看到了弓腰駝背的柳西風。


    柳西風竟然沒有死,這老小子滑得像條泥鰍,在龍王廟的那次慘烈屠殺中,他應該是提前逃跑了。


    楚紅樓曾以為,他可能也被人抓走,做成了屍傀儡,現在看到他依然活蹦亂跳,不由也鬆了一口氣。


    那次要不是他委托找人,那些乞丐可能都不會死。


    柳西風獨自逃生,楚紅樓也不會覺得他做得不對。


    一個人若是連飯都吃不飽,又怎能站在某種道德的高度去審視。


    人若是餓急了,連人都可以吃。


    柳西風現在當然已經不會再挨餓,他甚至還能喝上一口小酒,若是他願意,他甚至隨時能買下一個大宅子,再配上幾十個年輕貌美的婢女。


    他已經老了,已經不太注重那些東西,對於女人,有時候雖然還會有點興趣,但卻已經很難應付。


    像他這樣的人,若是已經無法滿足別人,他就寧願不去想,免得損了自己的威名。


    很多人就是這樣,奮鬥了一輩子,等真正有實力享受時,身體卻已經沒有了享受的能力。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柳西風的脾氣越來越古怪,當他看到有個年輕人一直盯著自己時。


    他的火氣突然就上來了,“小子哎!你看什麽?”


    現在的他,就像是個未出閣大姑娘,別人看他一下都不行。


    楚紅樓不以為意,笑了笑,淡淡說道:“從西都跑到赤空城,你的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這麽冷的天,居然還壓不住你的火氣。”


    柳西風一愣,翻了個白眼,問道:“你究竟是誰?”


    楚紅樓笑道:“我是誰不重要,你隻需要知道,我是來給你送錢的就行。”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個人還是來送錢的。


    柳西風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伸出一隻幹枯若雞爪的手,問道:“錢呢?”


    他既不問錢是誰送的,也不問為什麽給他送錢,仿佛並不知道,這世間有些錢是拿著燙手的。


    楚紅樓居然也什麽都不說,拿出一張銀票就遞了過去,大通錢莊的一萬兩。


    這樣一筆巨款,已經足夠許多人衣食無憂的過一生,但在他看來,卻好像跟一張廢紙沒有什麽區別。


    柳西風目光灼灼,接過銀票,但是手卻依舊沒有收迴去。


    於是楚紅樓又遞過去一張銀票。


    柳西風這才縮迴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輕人,“老叫花今天心情不錯,有什麽話,你現在可以問了。”


    無論誰在收到這樣一筆巨款後,心情都不會太差。


    柳西風甚至還哼起了淫詞豔調,正是那曲坊間流行甚廣的十八摸。


    許多人身體上已經不太行的人,嘴上通常不會服輸。


    教坊司。


    鬼方在政治文化方麵,一向喜歡模仿大夏,尤其是教坊司的規模,甚至比大夏更大。


    當楚紅樓來到城西教坊司的時候,立刻被它的“高雅”驚呆了。


    如此赤裸裸的欲望表達形式,簡直連路旁最廉價的妓院都比不上。


    花了五兩銀子進入大門之後,不管是裝飾還是聲音,甚至連這裏麵的氣味,都充滿了淫靡之意。


    楚紅樓有點不敢相信,魔音門的總壇,竟會位於這麽一個地方。


    難道是柳西風騙了他?


    他從懷中取出金笛,到處都是目不暇接的春色,也不時有春色投懷送抱,他都一一婉拒。


    一邊沿著長廊走,一邊拿著他的金笛,輕輕的在另一隻手上擊打。


    如果這裏真的是魔音門的總壇,就一定有人認得這支金笛。


    果然沒有讓他等太久,一個管事模樣的人笑盈盈的出現在他眼前。


    “公子可是來找人的?”


    楚紅樓笑了笑,拍了拍手中的金笛,“不錯,我來找認識這支金笛的人。”


    管事笑得更加開心,躬身施了一禮,“公子,請隨我來!”


    進入暖閣的時候,楚紅樓才真正明白,什麽才叫做真正的大隱隱於市。


    暖閣的周圍,是一個個春色盎然的房間,在暖閣厚厚的朱漆大門沒有關上之前,還能隱隱聽到這些房間內傳來的喘息嬌吟聲。


    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宗門的議事大廳,竟會在這樣一個地方。


    楚紅樓這時才明白,為什麽魔音門在北境的勢力不算小,但卻偏偏沒有聽到一個人說起它。


    因為它本就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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