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


    一座依水而建的城市。


    現在卻有一半都被水圍困住。


    如果雨繼續下,水位繼續上漲,很快整座城市都會被圍困,成為孤島。


    再繼續,城市估計就會進水,被淹沒。


    在靠近河岸的街道深處,一個並不起眼的建築裏,此刻卻是人聲鼎沸。


    七八個年輕男人正在進進出出搬著東西,似乎在預防著水位上漲。


    這些男人全都精瘦精瘦的,剃著幹淨的寸頭,頭皮發青,似乎剛剛理過發的樣子。


    末世這種條件下,能夠把頭發理得這麽好,不是專業的幹不出來。


    除了統一的寸頭,他們身上還都有各種各樣的紋身,有一個甚至連臉上都紋了。


    這幾個人聚在一起,莫名讓人感覺很害怕,似乎擔心他們會隨時掏出匕首來跟你幹架,又或者會莫名其妙掀翻桌子。


    反正就是一看就不像什麽好人的那種。


    但這幾個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人,正在努力幹活,就讓他們的攻擊性減弱了那麽一些。


    假如河水漫過高高的河岸,進入這條街道,那麽很快,這屋裏放在地上的東西都會濕透。


    男人們在幹活的時候,有幾個看起來不到上小學年齡的小孩跟在身後,試圖幫忙做一些什麽,結果臉上有紋身的男人厲聲喝止了。


    另外幾個男人也是露出十分不耐煩的表情,看起來似乎隨時會暴起打人的樣子。


    小孩們嚇得立刻逃開,跑向裏麵的一間屋子。


    那間屋子裏有幾個麵色萎黃的老人,有些躺在床上,似乎已經在彌留之際,有些隻是坐在輪椅上,目光呆滯,如同癡傻了一般。


    屋內彌漫著一股不潔的氣味,是尿騷味混合著一些奇怪臭味,讓人感覺唿吸有些難受。


    但似乎這屋內的人並不覺得如此,大概是人老了,嗅覺退化。


    小孩們跑進這間屋子裏,躲在了老人的輪椅背後。


    老人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個小孩的頭,突然大聲喊道:“小兔崽子,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似乎這些老人是被關在這裏的。


    這個老人一喊,其他老人也都跟著喊了起來。


    或是說著想要出去的話,或者是破口痛罵著什麽。


    而外麵搬東西那幾個紋身男,也忍不住低聲罵起來。


    有個手臂上紋了一隻蠍子的青年抬頭望屋內看了看,低聲道:“老不死的,真難纏!”


    直到室內有個坐在輪椅上的長須白胡子老人低聲說了句:“都閉嘴。”


    整棟房子裏才突然安靜下來。


    就像所有人都突然不存在了,隻聽到遠處傳來的隆隆水聲。


    ————————


    秦牧陽站在高架橋上,已經看清了城市的容貌,看到了不遠處收費站上有三個大字:渭城站。


    也看到靠近收費站的地方被焊上了結實的金屬圍欄,直接把高速路和城市分割開來。


    大量喪屍聚集在圍欄那裏,麵朝城市的方向,似乎想要進到城市中去。


    秦牧陽的眼皮跳了一下,感覺城市裏似乎有人居住。


    而且,似乎數量還不少。


    不然怎麽會在這裏焊上圍欄,擋住喪屍進入城市。


    這不是一兩個人能搞出來的手筆。


    當然,這有可能是喪失爆發初期的幸存者所為。


    已經過去一年,焊這些圍欄的人說不定已經化成了一抔黃土,或者加入了喪屍遊蕩小分隊。


    不過現在不是操心是誰焊的圍欄的時候,現在該操心的是,秦牧陽他們路過這裏,會不會又被喪屍追!


    往前走了幾步,秦牧陽看清楚這裏車道分成上高速和下高速兩邊,並沒有合並在一起。


    而有大量喪屍的是另一個方向的車道,一時半會兒過不來。


    秦牧陽立刻叫大家快衝,趁喪屍還沒反應過來,他們一口氣從到了焊接的金屬圍欄那裏。


    大家一個接一個往圍欄上麵爬,沒多久就都翻了過去。


    這個圍欄在焊接的時候似乎有意焊成了這種能夠讓人隨意上下的樣子,不過喪屍麵對它就無能為力了。


    難道說焊這個圍欄的人會時不時出入這邊?


    難怪喪屍們都集中在另一邊,估計也是為了讓這邊能夠隨意進出。秦牧陽似乎有點明白了。


    他還特意仔細看了看圍欄的焊工,雖說不懂電焊,但焊得這樣結實美觀,肯定是個專業的人幹的事情。


    秦牧陽把自己的想法給江遠帆說了一下,江遠帆點頭道:“咱們還是小心些,這座城市裏可能活人不少。”


    “我也是這麽想的。”秦牧陽吩咐眾人,“我們不深入城市內部,就在邊緣活動,找到需要的東西,能撤就撤!”


    大家一致讚成,也生怕深入城市內部碰上別的幸存者,造成不必要麻煩。


    一行人跟著秦牧陽進了城,就在第一條街上尋找著。


    第一條街靠近外麵的河道,河道裏的水還有不到兩米就會直接上岸淹沒街道。


    如果河水繼續上漲,秦牧陽感覺他們有可能會被迫深入城市。


    不過他沒有開口提自己的這個擔憂。


    現在大家精疲力竭,很想能夠找到幹燥的衣服換上,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幸好這街道上沒有喪屍,大家不用再浪費體力去對付喪屍。


    這條街很長,街道旁的店鋪多數都是雜貨店,但裏麵居然沒有秦牧陽他們需要的東西。


    大多數能夠使用的東西都被人洗劫一空!


    幾乎快走了半條街,他們才搞到了一根可以充當武器的撬棍和一支質量不是很好的鋼釺。


    又走了幾步,發現一間服裝店,售賣中老年衣物的,質量也不是很好。


    但此刻大家根本顧不得到底是什麽衣物,隻要能夠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就行。


    他們在店裏找到合適自己的尺碼,全都換上了幹淨的衣物。


    整支隊伍突然變成夕陽紅旅行團的感覺。


    換好衣服,已經沒有力氣再往前走,秦牧陽決定他們今晚先在這個店裏過。


    這裏麵比較幹燥,也沒有什麽奇怪的氣味,而且外麵的街道看起來也很安全。


    大家圍在一起分了些桃子吃,就各自找地方躺下。


    天漸漸黑了,秦牧陽本來是打算到門口去撒尿迴來就睡覺的,但站在街邊,他的餘光突然瞥見了一個紅點。


    一個不太明亮的,紅色的小點。


    就像充電器充電時發出的光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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