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霧氣在慢慢褪去。


    耳邊隻有洪水轟鳴的聲音和喪屍發出的“嗬嗬”聲。


    筆直的高速路在原野上現了身,灰沉沉一片,貼著地麵慢慢抬升,最後像飛練一般,在高架上盤旋了幾下,落到了城市裏。


    這條高速路果然沒有被水淹,甚至一點都沒有跟洪水沾邊。


    江遠帆他們邊走邊給後麵殺喪屍的隊友鋪路,把樹枝和雜草堆在易滑的地方。


    隊友們為自己創造逃走的條件,自己也要為他們做一些能夠保障安全的事情。


    一路邊走邊填路,江遠帆他們到達了鐵絲網旁邊。


    這些鐵絲網是為了攔住高速路,防止人和大型動物誤入,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住在高速路旁邊的人都深有體會,經常會有雞鴨鵝甚至貓狗之類的動物誤入高速,最後直接變成zip格式。


    不過這些鐵絲網往前延伸到高速路抬升變成高架路以後,就自動消失了。


    江遠帆左右張望了一下,看到不遠處有個破洞,直接走過去貓下腰鑽了進去。


    他迴過頭來看著身後的人:“鑽進來即可,不要破壞這個洞,不要把它變大,一會兒它還能阻擋一下喪屍。”


    大家點頭稱是,紛紛跟上。


    雖說塊頭大的隊友鑽進來的時候有些艱難,但努力往下蹲蹲,抱緊雙臂,也是能勉強鑽過來的。


    江遠帆他們這些老弱病殘先踏上了高速公路。


    此刻的高速公路上,除了永遠留在這上麵的一些廢棄車輛以外,看不到任何活物。


    也許曾經有喪屍,畢竟這麽多廢棄車輛都不是自己跑上來的,全都是人開上來的。


    但現在這些喪屍已經不見蹤影。


    一年時間,恐怕早就沿著高速路不知道走到哪裏去了。


    江遠帆站在高速路上看著秦牧陽他們,他們已經迅速脫離了那些喪屍,正在朝著高速路過來。


    那些喪屍在身後窮追不舍,距離他們很近很近。


    好在江遠帆他們處理了路麵,秦牧陽等人沒有被濕滑的路影響到前進。


    即便如此,喪屍同樣跟得很緊。


    轉眼間,秦牧陽他們已經靠近鐵絲網這邊,江遠帆立刻給秦牧陽打手勢,告訴他鐵絲網的破洞在何處。


    秦牧陽他們往鐵絲網破洞那裏走的時候,江遠帆走到鐵絲網另一端,用手中的鋼管敲擊鐵絲網,製造出劇烈聲響,吸引跟在秦牧陽他們身後的那些喪屍的注意。


    果然有一部分喪屍被吸引過去了,但更多的還是跟在秦牧陽他們身後,這會影響秦牧陽他們從鐵絲網破洞那裏鑽過來。


    排著隊一個一個鑽過來需要時間,那些喪屍跟得太緊,斷後的人必定需要一直在那裏殺喪屍,說不定還會有生命危險。


    李成軍已經領會江遠帆的意思,拉了旁邊幾個人跟著到了江遠帆身邊,一起敲擊鐵絲網。


    覺得敲擊的聲音不夠大,李成軍幹脆張開嘴開始吼起來。


    他的中氣很足,一開口就有大批喪屍靠過來了。


    他還覺得不過癮,幹脆把身上沾了自己血液的衣服直接撕下來,從鐵絲網上麵拋了出去。


    帶著血腥味的衣服比敲擊鐵絲網和吼叫的聲音更具有吸引力,喪屍幾乎都衝著這邊過來了。


    李成軍裸露著自己黝黑的上半身,一邊比劃出一些很風騷的姿勢,一邊興奮地喊:“來呀小東西,來看看爺爺的肌肉……”


    江遠帆皺了皺眉。


    感覺秦牧陽好像把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放進了隊伍裏麵。


    有個高飛就挺鬧騰的,最近林宇也漸漸活躍起來,現在再加上一個李成軍……


    江遠帆忍不住搖頭。


    不過李成軍的辦法是確實有效果,跟在秦牧陽他們身後的喪屍所剩無幾,秦牧陽迴頭隨便幹掉那些喪屍,便和高飛他們一起從鐵絲網破洞那裏鑽進來。


    擠到江遠帆他們那邊去的喪屍,把臉緊緊貼在鐵絲網上,臉上的皮肉都勒出了那種一格一格的菱形。


    眼見著麵前的鐵絲網就要承受不住這麽多喪屍的衝擊,秦牧陽他們已經成功從破洞裏鑽了過來。


    江遠帆他們幾個立刻離開了鐵絲網邊緣。


    不到十秒鍾,鐵絲網就被喪屍完全壓塌了,喪屍湧了進來。


    大家迅速朝著高速路上衝,幸好高速路邊還有齊膝高的護欄擋住,他們很容易就翻進去了,對喪屍來說卻是個大阻礙。


    喪屍被齊膝高的圍欄擋住,後麵的喪屍卻不停追上來推擠著,前麵的喪屍就直接倒栽著翻進了高速路。


    幸好這種喪屍隻是少數。


    秦牧陽他們上了高速路以後,也不用擔心地滑了,雖說有些精疲力竭,但還是走得飛快。


    城市就在眼前,進了城,可以找幹燥的衣服換上,可以搜尋物資,重新找到合適的武器。


    高速路慢慢變成高架,路麵上堵滿了汽車,但這些車輛卻都是被人把門拉開了的樣子,而且看起來車裏也被人都翻找過。


    秦牧陽感覺這個場景很像是城市裏有人逃出來,邊走邊看路上還有沒有什麽值得帶走的東西。


    如果是這樣的話,眼前的這座城市裏麵到底還有物資嗎?


    城裏的人逃出來,應該是因為城裏很危險或者是沒有物資才會逃出來吧?


    秦牧陽此刻甚至有點懷疑他們去城裏會不會並不是個好主意。


    但目前身後有喪屍追擊,他們也隻有這一條路了。


    站在高架橋上望去,腳下是昏黃的水,再遠處依舊是這樣昏黃的水,隻有正前方是洪水中巋然不動的城市,藏匿在還未完全散去的霧氣中,露出朦朧的身姿。


    看著泛濫的河水,秦牧陽突然想到的卻是上學的時候學的東西。


    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


    現實這洶湧的洪流,裹挾著秦牧陽往前衝,衝向不知名的地方。


    就像腳下這洪水,裹挾著喪屍,不知將它們拋在何處。


    但不論怎樣,秦牧陽隻想要活下去。


    無論現實將他置於什麽境地,他都要盡力活下去。


    他大步走在隊伍的前方,從廢棄車輛的空隙間穿過去,走向前方未知境況如何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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