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給屍體化妝?”林宇看著許曼舒手中拿著的東西,雖說搞不清具體是什麽,但知道那是化妝才會用到的東西。


    看到許曼舒點頭,林宇更加不理解了:“今天累了一天,雖然你身上沒什麽大傷口,也該休息了。給屍體化妝,沒什麽用的。明天大家就會把他下葬。”


    “人死了,也應該體體麵麵的。”許曼舒慢慢地說,“誰不想體體麵麵做人呢?況且他是為大義而死。”


    “你說得對!”林宇倒沒想到許曼舒有如此見解,他想走過去幫許曼舒舉著手電筒,但許曼舒製止了他。


    “不要過來,你身上有傷……你應該去休息。”


    “一點小傷,都是外傷,不礙事,我幫你打著手電筒,你更方便些。”


    “不!”許曼舒情緒有些激動起來,“你別過來!我想……一個人安靜待著。”


    林宇猶豫了一下,沒有靠近,也沒有走開。


    “剛才,我們在小學的時候,一起並肩戰鬥。”他緩緩開口說道,“我這個人反應比較遲鈍,要不是高飛提醒我,我根本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了你。你對我,應該也是這種感覺吧?你那麽照顧我。”


    許曼舒遲疑了著,手都抖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林宇在陰影中的臉:“不,你想多了。我對每個人都是這樣,沒有什麽厚此薄彼的地方。”


    “我想多了嗎?”林宇似乎是冷笑了一聲,又或者是歎了一口氣,“我受傷之後,你一直很關心我,尤其是在寺廟的那段時間。還有之前……從那次你偷看我洗澡之後,你對我就變了很多。偷偷把自己的食物分給我,總是注意著我在做什麽……”


    “你別說了。”許曼舒打斷林宇的話,“你太自戀了。難道你真覺得高飛說的,我看到你洗澡,就要對你負責嗎?我不過是當時看到你身上的那些疤,想到我曾經也在那樣的家庭裏生活過,我照顧你就像照顧曾經的自己……”


    “你在可憐我嗎?”林宇發出一聲低笑,“看來是我誤會了。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喜歡你。你善良,漂亮,會關心人,也在努力變堅強,想要成為大家的後盾。如果我打擾你了,對不起!”


    林宇慢慢退了出去,關上了門,隻留下許曼舒在這裏獨自麵對王寒的屍體。


    許曼舒的肩膀抖了抖,幾滴眼淚滴了下去。


    她默默地抱住自己的手臂,哭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她開始注意到林宇。


    沉默,有悲慘的童年,總是經曆各種不公平或者痛苦,跟自己很像。


    而且他有能力,忠誠,有一心追隨的人,有可以為他們付出生命的兄弟,有柔軟的內心。


    他在一路前行中也漸漸打開自己的內心,變得更加堅毅。


    如果沒有發現自己生病,許曼舒也許會鼓起勇氣表達自己對林宇的感情,去追尋一些曾經沒有想過的東西。


    可如今,她隻能將這種情感埋藏在心底。


    隻有遠離林宇,才能保護他。


    許曼舒歎了口氣,擦幹眼淚,繼續給王寒化妝。


    化完妝以後,她沒有迴到有篝火的屋子,隻是在門口張望了一下,保證室內通風順暢以後,便去了自己這幾天住的房間休息。


    子軒和豆豆都沒有睡覺,他們兩個守護著眾人,尤其是重傷的雨生和秦牧陽,需要多注意他們的情況。


    周也給他們處理完傷口已經累得起不來身,囑咐了子軒和豆豆幾句就直接躺下。


    天快亮的時候,雨生醒了,疼痛讓他的眉頭一直緊皺,但看到豆豆懂事的樣子,雨生又感覺很寬慰。


    不管自己死沒死,大家會對待豆豆會更加好吧,尤其是馬智高那批人。


    他躺在床上,用另一隻還能動的手撫摸著豆豆的頭。


    右手已經完全廢了。


    雨生知道,從此他隻有左手能夠拿起武器保護自己。


    但他不後悔。


    他不失去一條手臂,馬智高就得失去生命。


    雨生跟豆豆簡單說了幾句話,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秦牧陽卻一直沒有清醒,並且在發燒,豆豆和子軒兩人輪流去探他的鼻息,確定他是不是還活著。


    一直到天亮,周也醒過來,子軒和豆豆才跑去休息。


    一整晚的電閃雷鳴,卻在早上放了晴。


    一切都是嶄新的樣子,仿佛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他們在綠化帶裏埋葬了王寒,做了一個墳的形狀,並且立了墓碑。


    大家皆是或纏紗布,或吊著手臂,又或是瘸著腿站在墓碑前默哀。


    爆炸時好幾個人都收到了衝擊,被飛濺得水泥塊和屋內飛出的雜物擊傷,但他們忍痛帶傷參加了王寒的葬禮。


    在墓碑上獻上從馬路上摘來的野花,在商店裏找到價格昂貴的白酒撒在墓碑前。


    那個在與外國人的戰鬥發生之前懷疑過王寒背叛他們的男生,在大家默哀的時候直接撲通一下跪了下去,重重叩了個頭。


    “兄弟,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你是個品行高尚的人,而我隻是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


    那男生說著,又是重重叩頭,久久未曾抬頭。


    默哀完畢,大家才慢慢散開往迴走。


    高飛放慢腳步等著一瘸一拐的馬智高,並且從衣袋裏掏出來一個東西塞給了他。


    “兄弟,巧克力!我從外國人那裏搞來的,你拿去送給小雨。”高飛賤兮兮地說,“就當是賠你的西紅柿了。”


    “一塊巧克力有啥稀罕的。”馬智高擺了擺手,“西紅柿才是硬通貨!末世哪裏能找到新鮮蔬菜水果?而西紅柿又是蔬菜又是水果……不是,為什麽我要送給小雨?”


    “因為大家都看出來你對她有意思,而且,她對你也有意思!你不是想把西紅柿送給她嗎?”


    在末世,能夠送上這樣新鮮的東西,絕對會讓人感動。


    “不是吧?!你怎麽知道的?”馬智高遲疑地摸了摸腦袋,“她真的對我……有那個意思?”


    不僅是高飛點了點頭,旁邊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也點了點頭。


    馬智高興奮地握著巧克力,“那用巧克力能行?”


    不等高飛解釋,馬智高就直接跑去追上了前麵的小雨。


    “小雨,這個給你!”


    小雨臉紅著轉過身:“你啥時候懂這個了?”


    林宇和許曼舒看著那兩個人,同時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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