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就是一場修羅場。


    閻循給秦淮之夾糖醋裏脊,沐白英跟著添蝦餃,不一會功夫,秦淮之筷子還沒動,碗裏的菜堆成小山。


    互看對方不順眼的二人,明著麵掐,眼睛快冒出火似的,都不肯讓一步。


    常勝端著碗,伸著筷子不敢下手夾菜,幹巴巴地收迴來,就著白飯啃。


    秦淮之撐著下巴,兩眼無光,眼前兩個都二十歲的人,鬧起脾氣跟七八歲的小孩差不多,讓人沒眼看。


    飯沒法吃,但不能餓著,秦淮之猛地起身,對常勝道:“小盛,我們去酒樓吃!”


    “好!”常勝一臉興奮地放下碗筷。


    閻循跟沐白英跟著起身,異口同聲道:“我也去!”


    秦淮之麵色陰沉瞥過二人,冷冷地說:“喜歡夾菜,留在家多夾,多吃,別浪費!”


    說完,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帶著常勝出門下館子。


    待二人走後,閻循先落了座,將秦淮之沒碰的飯端過來,嘿笑道:“多謝弟妹給為兄夾菜!”


    沐白英沒好氣地應聲道:“誰是你弟妹!”


    “你是常勝的妻子,自然是我弟妹!”


    “小勝姓沐,不姓常!”


    “他姓什麽不要緊,你同他成婚,就要喊我一聲二哥哥!”閻循吃了嚼著蝦餃,“來,喊我一聲二哥哥聽聽!”


    “當我二哥?”沐白英咬著牙冷碎一口,“憑你也配!”


    秦淮之與沐白英解釋過秦川朝的真正死因,但她恨了閻循多年,她可以放下恨意,卻不能完全釋懷,尤其在得知秦淮之與閻循的關係後,她對閻循隻有厭惡。


    無論秦淮之怎麽解釋他與閻循的關係,沐白英堅信秦淮之是被閻循蠱惑與強迫的。


    在沐白英的心中,秦淮之是謫仙般的如玉公子,閻循就是塊該被踩在腳下的爛泥,爛心爛肺爛肝腸,隻剩一張臉能看得過去,這樣的人從裏到外沒有一處配得上她的三哥。


    閻循抬眸看她,笑道:“不喊二哥哥,喊聲三哥夫不是不行!”


    沐白英側身要走,剛抬腳又收迴來,有意惡心閻循,從嘴裏擠出兩個字:“三嫂!”


    閻循不氣反笑,應道:“好妹妹!”


    “不要臉!”


    閻循誒一聲,“你說對了,我就是不要臉!”


    沐白英氣得渾身發抖,手中的帕子差點被她撕碎,碎罵兩聲,頭也不迴地走了。


    秦淮之迴來聽聞此事,頭疼不已。


    “白英是我妹妹,你招惹她做什麽?”


    閻循給他揉捏太陽穴,“我跟她八字不合,待不到一處!”


    “沒讓你跟她過日子!”秦淮之緩著氣,“白英的性子遇強則強,遇弱則弱,你多讓讓她!”


    “讓不了!”


    秦淮之:“她怎麽得罪你了?”


    閻循思索片刻後,說:“常勝沒有同她成婚,或許我能讓著她。”


    秦淮之怔怔問道:“為什麽?”


    閻循眼神冰冷冷的,說:“常勝從小是被護著長大的,他心思單純,不是沐白英的對手。”


    “他們是夫妻,不是對手!”


    “沐白英能給自己親爹下毒,將人毒癱在床,這樣狠毒的女人,世上能有幾人?”


    秦淮之握住他的手,仰頭道:“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你以為,是誰讓人將藥方放在你的桌案上!”閻循說,“當時你剛從獄中出來,我去幫你抓藥,正巧撞見她買藥,她的藥方,我讓譚叔瞧過作用。”


    “閻循!”秦淮之握緊了手,力道大的虎口發青,“你有沒有告訴小盛?”


    閻循搖頭。


    秦淮之鬆開手,微合眼簾,冷了聲,“如果我是白英,我會直接毒死蘇淨,而不是留他一命,白英比我心善!”


    “毒死與毒癱改變不了什麽,沐白英如果不是你妹妹,我絕不會同意常勝跟她成親。”閻循說。


    秦淮之緘口,不再為沐白英辯解。閻循沒有將此事道出,已經是極大的讓步與妥協,他不能再要求閻循做其他事,以後的事,先靜觀其變。


    為了避免閻循跟沐白英見麵,秦淮之尋了由頭,帶著閻循離開林氏米糧,住迴秦家的鋪子。


    西南王被刺殺的消息不日傳到了上雍城,城中宵禁,加強盤查。


    閻循不著急離開西南,與秦淮之同進同出,大大咧咧地說半年多不見,欠秦淮之太多相思債,要一並還他。


    中原旱情在一場大雨後,落下帷幕,但秋糧未收,糧荒依舊存在。


    三大糧商手中還有一百萬石米糧,秦淮之不會給他們留下東山再起的機會。


    一早安排人手從嶺南調運二十萬石糧到上雍城。


    中原糧價四兩銀子,三大糧商為了能在七月搶收西南的新糧,以三兩銀子的價格,割肉售糧。


    但過問的人寥寥無幾。


    秦淮之調運的米糧一到,立刻與三大糧商打起價格戰,一錢一錢往下壓低糧價,逼著三大糧商將糧價壓到一兩八錢。


    七月中,西南新糧開始收割,三大糧商手中還有八十萬石陳糧。


    中元節,秦淮之派人給三大糧商下貼,要以一兩五錢的價格買下他們手中所有米糧。


    新糧價格在三大糧商的打壓下,一直都是七八錢銀子收購,現在是交付定金的時候,他們急缺現銀購買銀兩,沒有多想,急匆匆將糧食全都賣給秦淮之,以搶占新糧份額。


    七八兩銀子賣出去的糧食,十二兩銀子買迴來,最後一兩五錢賣給秦淮之,曹望行、薛明義與彭修遠三人看著手中簽下的契書,氣得要吐血,對秦淮之與林氏恨不得食肉啖血。


    彭修遠丟了手中的筆,猙獰著臉,“秦淮之,把我們逼到這個份上,你滿意了?”


    秦淮之端起茶盞,吹了吹,“逼?我什麽時候逼過你們,糧價不是諸位抬起來的?”


    曹望行抬聲道:“你是設好圈套,等我們鑽進來!”


    “此言差矣!”秦淮之含了口茶,“我從未下圈套,你們要怪,就怪自己貪心,不然怎麽會給我有可乘之機。”


    三人臉色鐵青,怔怔不語。


    秦淮之擱下茶盞,望著窗外漆黑的天色,悠悠道:“夜深了,諸位早些迴府,今日中元節,路上可要注意,別撞上,鬼!尤其小心,餓死鬼!”


    三人拂袖,留下一句“我們走著瞧!”離開秦家的米鋪。


    人走之後,閻循抱刀從屏風後走出來,問他:“買他們的糧食,你打算給他們留活路?”


    秦淮之莞爾一笑,“你把我當好人?”


    善歸善,但秦淮之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對付惡人,他從不會留餘地。


    閻循問:“你還有後手?”


    秦淮之頷首,說:“三大糧商為了從我手中買糧,已經借了不少銀子,現在他們手中的現銀不多,以他們行事風格,購買新糧一定是先付訂金,等新糧到上雍城再付尾款,隻要我稍稍抬高購糧價,他們一定會跟,他們買的越多,欠的就越多,手中的現銀絕對不夠,到時候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閻循說:“他們可以跟錢莊借銀子!”


    秦淮之一笑,“上雍城的錢莊,我有三分股,我說不借,誰敢借給他們銀子?”


    閻循聽他這樣一說,知道他已經將做好萬全之策,多了個心眼,說:“萬一他們不進局怎麽辦?”


    秦淮之淡淡道:“人最容易動的是貪心,尤其是貪念深重的人,他們絕不會懂知足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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