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英退了婚,徐家遲遲不肯退當初定親時給的十間鋪子,她答應補償徐家,卻不會拿出十間鋪子來賠償。


    蘇府。


    沐白英正與沐家的老管家商議,如何從徐家手裏要迴鋪子,守著院門的婆子來傳話:“小姐,門外來了位婦人,說是來與小姐您議親,還帶了重禮,足足有三十六抬。”


    帶著重禮來議親,想必是來下聘的,沐白英毫不猶豫地說:“我不嫁人,讓他們走!”


    婆子忙說:“他們不是來求娶,是他家少爺來入贅!”


    “入贅!”沐白英疑惑,“既然是入贅,帶這麽多禮做什麽?”


    婆子迴道:“來議親的嬤嬤說,她家少爺是南陽人,按照南陽的規矩,男子議親要帶禮上門,不是聘禮,更像是中原人說的嫁妝,不止帶了禮,把議親的哥兒一並帶來了!”


    沐白英不懂南陽禮數,更不認識南陽人,她想不明白,怎麽會有南陽人來跟她議親。


    沐白英躊躇不定,不知該不該見議親之人,身旁的老管家趁機同她講了南陽的規矩與風俗。


    末了,老管家對沐白英說:“小姐要招男子入贅,南陽之人對小姐來說,最合適不過!”


    蘇府門外,孫嬤嬤與常勝等了半個時辰,大門才開。


    老管家出門行禮,“小人是沐府的老管家,小姐請諸位進府!”


    常勝恭敬道:“有勞管家帶路!”


    老管家引著常勝與孫嬤嬤走到僻靜處,對常勝說:“小人曾隨老東家去過南陽經商,對南陽多少有些了解,敢問少爺出身南陽哪個寨子?”


    常勝直言道:“鳳都魚家!”


    老管家驚得腳下一滑,差點摔倒,站直了身子,問:“可是南陽三大家族,與南陽王鳳氏一族同宗的魚家?”


    “不才,正是魚家!”


    老管家吞咽嗓子,不敢再多問,將人領進正堂,讓下人上了今年新到的雪尖茶,垂首道:“二位貴人稍等片刻,小人這就去請小姐。”


    此刻,沐白英就在窗外端量著常勝,矜貴無雙,但十六七歲的年紀,眉宇間藏不住地青澀氣,“怎麽是個小孩!”


    老管家尋過來,將沐白英請到一旁,說了常勝來曆,又將南陽三大家的關係講給沐白英。


    沐白英踱了兩步,“你說他是南陽貴胄,那他為何要入贅?”


    “南陽以女為尊,男女成婚都是男入女府,與我們中原人的入贅是一個道理,至於為何選擇來沐家入贅……”老管家搖頭,他也不知。


    沐白英想不出緣由,擔心來者不善,說:“把婚事拒了!”


    “拒了?”


    “他出身高貴,非我能高攀之人,況且他……”沐白英哎呀一聲,放低聲,“年紀太小了!”


    “小姐想清楚了?”


    沐白英點了點頭,擺手道:“去吧!”


    老管家覺著有些可惜,但沐白英說拒了,他不好強求,迴到正堂對常勝如實道:“我家小姐讓小人傳話,小姐自覺與公子年紀地位相差懸殊,這門親事就不必相談,望二位見諒!”


    常勝站起身,溫聲道:“是我等來得唐突,管家能否讓我與沐姑娘當麵談一談,或許我可以讓沐姑娘消了心中顧慮!”


    老管家清楚沐白英如今的處境,今日沐白英拒了這門親事,往後尋不到更好的。


    雖不知魚家為何來與沐家議親,但不聞不問地將親事拒了,確實不妥,遂答應了常勝,讓他與沐白英見一麵。


    庭院中,瓊樹蔥蔥鬱鬱,秋風拂過,嗦嗦的響。


    沐白英坐在樹下算著賬,左手翻過賬本,右手飛快地打著算珠,速度快到手下生了殘影。剛翻過一頁,餘光瞥見老管家帶著常勝走來,合上賬本。


    老管家趕在沐白英動怒之前,先聲道:“魚公子千裏而來,小姐不妨給魚公子一個機會,聽聽他是何說法。”


    沐白英抬起算盤晃了晃,算珠劈啪作響,抬首看向常勝,“你想說什麽?”


    常勝看了看老管家,沐白英揮手將周圍人屏退。


    院中隻剩二人時,常勝拱手道:“其實在下出身魚家,但並不姓魚,家父乃是漕幫副幫主,因著漕幫不能與商戶有太多瓜葛,所以今日來議親打了我母家的旗號,讓沐姑娘與管家誤會,還請沐姑娘恕罪!”


    “漕幫?!”


    “家母是魚家人,按理來說,在下是魚家男兒,借魚家身份議親並無不妥。”常勝頓了頓,“如今在中原,要論起身份,在下是水匪之後,比不得沐姑娘身世清白。”


    沐白英:“以你的身份,尋個正經人家的姑娘議親是輕而易舉的事,為何來找我!”


    “與在下議親的當然是正經姑娘!”常勝笑了笑,“沐姑娘未曾去過南陽,不知南陽女子行商管家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沐姑娘並非生在南陽,卻跟南陽女子一般無二。”


    “姑娘有所不知,在下與姑娘有三麵之緣,第一次是無意偷聽姑娘與徐夫人談話,第二次是與姑娘在綢緞莊擦肩而過,第三次是有意去偷聽姑娘與徐公子相談,在下敬佩姑娘身處漩渦,卻不隨波逐流,喜歡姑娘的灑脫與傲骨。”


    常勝鄭重其事地說:“沐姑娘,我是喜歡你才來與你議親的!”


    沐白英不以為然地笑出聲:“你才多大啊!懂什麽是喜歡?”


    常勝肅聲道:“我十七歲了,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什麽是喜歡。”


    “你比我小了四歲,等我人老珠黃,你尚風華正茂,與我成婚,太委屈你了!”


    “沐姑娘口口聲聲說我們年紀相差太大,無非是擔心我將來找別的女人,納妾狎丨妓。”常勝說,“姑娘隻管放心,在南陽,男女成婚之後,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以南陽人身份來議親,會守著南陽男子的本分,隻與姑娘相守一生。”


    沐白英的心像是被撞了一下,但她清醒著,冷聲道:“好話,世人都會說!”


    “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1】姑娘終會是要跟旁人議親,何把機會給我。”常勝大步上前,低頭看向沐白英,“我可以依著你們中原人入贅的規矩,改沐家的姓,供沐家香火。”


    入贅改姓!中原人的規矩,但遵守的人卻不多。


    常勝承諾改姓,讓沐白英動搖了,以後若是常勝要納妾,孩子也不可能隨他姓。


    說是議親,不如說是她與常勝的對弈。


    沐白英很清楚,她必須成婚,隻有成了婚,原來沐家的管事才會倒戈向她,與蘇家割席。


    她必須將婚姻當作籌碼,她不在乎入贅的人是誰,隻要那個人不阻止她的腳步,不成為她的前行的包袱。


    放眼看去,以她如今的名聲,已經不可能招到什麽品性端正的男子。


    唯有,眼前人。


    她在乎的東西,常勝許諾了她,但隻是許諾。


    沐白英不知道常勝會不會兌現承諾,但她決定賭一把!


    “婚事我答應了!”


    門外的禮物一箱箱抬進府,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沐白英手中捧著單子,問常勝:“南陽男子定親都要送這麽貴重的禮?”


    “倒也不全是,若是尋常人家,一把米或者一隻雞都可以,沒有這麽多!”常勝摸了摸後脖頸,“是我出身高一些,所以我娘給我準備的東西多一些。”


    “南陽跟中原當真不同!”


    “以後我帶你去南陽走走,你一定會喜歡上南陽!”


    沐白英點了點頭,除了每年冬至隨著秦淮之給林夫人上香,她從未踏出郴州城一步,外麵的天應該很藍,也更廣袤一些。


    老管家清點完,笑嗬嗬地走過來,“魚公子送來的禮,比給徐家的十間鋪子還多,小姐不必再為那十間鋪子憂煩了!”


    沐白英冷了臉,“鋪子是鋪子,禮是禮,不能混為一談,該我的東西,我一分都不會舍,徐家必須把鋪子還迴來!”


    常勝來之前,已經知道這十間鋪子的事,笑對沐白英,“十間鋪子的事,我來解決,姐姐隻管好好瞧著!”


    一聲姐姐,讓沐白英笑出聲,小聲道:“真是個小孩子!”


    沐白英隻當他年輕氣盛,隨他去徐家討要鋪子,沒想第三日徐父帶著鋪子的房契與徐世寬一同來了蘇家,退還鋪子。


    越樂山別院,齊嘯林房中。


    秦淮之聽常勝講完他與沐白英的事,覺得沐白英選了常勝,不失為一個好的決定,至少將來常勝若是食言,他可以讓閻循這個當兄長的,把常勝掛在樹上揍一頓。


    以閻循的性子,隻要他說,閻循一定會照辦。


    如此,秦淮之放下心來,正色問常勝:“你是怎麽讓徐家心甘情願地交出十間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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