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九月十三,早上的天氣已經帶著點秋天的涼意。


    楚明睿起床,慢慢的走動,活動著自己僵硬的身體。


    圓圓在邊上緊張的看著他,鳳眼裏簡直帶著看金子一樣的稀罕:「小心點,慢點走,千萬別急,要是傷口裂開就不好了。」


    他身上的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當時炸藥的衝擊力太大,要不是他躲避的快,現在說不準隻能是自己的魂魄陪著自己的媳婦了。


    雖然現在內傷還沒好,可是尋常的走動卻無礙,師兄說他最起碼還要調養兩個月的內傷。


    這讓他心裏難免有點鬱悶,覺得自己娶了圓圓後,倒是經常讓她擔心受怕,受重傷都是第三迴了。


    「媳婦你放心,我這真的沒事。」自己是個爺們,被媳婦當成娃娃的感覺實在是有點奇怪,楚明睿無奈又好笑的看著她:「太醫和大夫都說了我沒事,你就隻管安心好了。」


    圓圓懶得理他,在他走了一圈後,扒開他的衣裳看了看,確定他身上的傷處沒有流血裂開,這才露出了笑意:「確實沒事了,我們慢慢的往祖母那邊去。」


    楚明睿順勢摟著她的腰不放,桃花眼裏帶著炙熱的亮光,聲音暗啞的在他的耳邊呢喃:「媳婦,我們都好久沒……」


    圓圓不敢用力掙紮,是因為知道他的內傷未愈,聞言鳳眼一豎,兇巴巴的道:「你別胡思亂想了,想也沒用,乖乖的養好身子再說。」


    見他桃花眼裏瞬間黯然了下來,幸災樂禍的道:「活該,你不是說你自己的武藝很好,不會受傷嗎?現在看看你這樣子,我這花拳繡腿都能把你打趴下。」


    楚明睿嘴角抽了抽,狡辯道:「這雙拳難敵四手,再者火藥那東西實在是很罕見,我都不知道誰這麽大手筆,要是被我逮住了,我必定把人抽筋扒皮。」


    圓圓想了想,低聲道:「火藥的事,惠貴妃已經開始嚴查了,她說隻要留意點就能查出幕後主使的人。」


    其實這還是圓圓前兩天特意進宮去和惠貴妃說的,反正她已經知道自己的來歷,而且這火藥傷了自己的男人,自己好歹也要為他報仇才是。


    她雖然不是很懂,可是因為易梓皓喜歡這些東西,這才知道。


    楚明睿現在想起那震天響的動靜,還有火光沖天,心裏還有點陰影,好奇的問:「這東西到底是怎麽做的?」


    圓圓深怕他有陰影,對他笑了笑,盡量淡然的開口:「其實真的不難,煉丹的時候也會用到硝、硫磺這些東西的混合物,能夠燃燒爆炸,惠貴妃已經讓人循著線索去查探……」


    兩人說著話,慢慢的走到楚老夫人的院子裏。


    楚老夫人看見自己的孫子沒事,臉上就露出了笑容,拍著胸口道:「你沒事就好,明睿,你要建功立業,我也不攔著,可是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才好,你看你這一出事,你媳婦都被你嚇的瘦了一圈。」


    楚明睿溫和的道:「是,我下次會注意的,讓祖母擔心了,是孫子的不是。」


    「你爹就留下你一根獨苗,你出事我能不擔心嗎?」楚老夫人想起自己那早逝的兒子,心裏難免不是滋味,紅了眼睛:「你看你都受了多少次傷了。」


    圓圓趕緊開口勸慰:「祖母,世子有爹娘他們的在天之靈保佑,這肯定是有驚無險,再說他喝了這麽多苦藥,現在也該長記性了。」


    看著沁雅親自端著茶進來,自己上前接過遞給楚老夫人和明睿,巧笑靚兮的道:「就是,他害的祖母都擔心的病了,要是再不聽話,祖母就不讓他進門,也不讓他喝茶。」


    楚老夫人心裏也知道,孫子現在算是在惠貴妃的親信,隻要龍椅上的新皇一日不立,孫子就肯定是一日不得安寧。


    他們忠勇伯府本來是不會在這皇位之爭裏站隊,可是現在卻因為和於景誠是連襟的關係,現在忠勇伯府的位置就變得很微妙了。


    三人說了一陣,圓圓見他們祖孫有話要說,起身笑著道:「祖母,我去小廚房裏看看有什麽好吃的。」


    楚老夫人見圓圓走了,用眼神示意丫鬟們退下,這才神色肅然的問:「明睿,現在外麵都在流傳,皇上讓惠貴妃做女皇,你覺得這其中有幾分真假?」


    「現在皇上還活著,太子也沒有廢,大大小小的還有五個皇子,怎麽也輪不到惠貴妃,我覺得皇上說這話,估摸是想看看他們會怎麽做吧?」


    哪怕是自己的祖母,楚明睿也不敢說實話,而且,對於惠貴妃能走到這一步,他心裏也很吃驚,可是卻明白,皇上都被她算計了,後麵的事,她肯定是會尋到機會坐上那個位置。


    可是現在時機還沒成熟,自己肯定不能多說什麽。


    現在這局麵,文武百官裏有很多人都會覺得惠妃是新皇登基的磨刀石。


    楚老夫人的眼神已經不算清亮,可是卻似乎能看到人的心裏。


    她見孫子在自己的眼神下,還是一臉坦然,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就幹脆轉移話題:「因為你和於景誠是連襟,現在我們忠勇伯府也是在風口浪尖上,一切都要特別小心才是。」


    楚明睿很是穩重的道:「祖母說的是,出門的帖子盡量推了,還是深居簡出為宜。」


    「我和圓圓也是這樣說的,除了以前走動的人家,繼續走動,新送上門的帖子,我們就禮到人不到。」


    祖孫倆細細的說了會話,楚老夫人怕他累著,就催促道:「好了,你先迴去歇著,你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現在養好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是,祖母您也好好養身子。」楚明睿說完,想起圓圓先前和自己說,二房的周氏趁著楚芝晴要出嫁了,和很多上門送嫁的夫人來往甚密,略一沉吟,還是開口道:「祖母,我聽說二叔最近應酬不斷,二嬸最近也太活躍了,還望祖母敲打一二,免得出什麽岔子。」


    楚老夫人也知道二房最近應酬多,可是再怎麽樣,那也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嫡親的孫子,心裏想著他們也要出府了,這些交際應酬,也是以後能多條路。


    看著他開口道:「你二妹妹的好日子快要到了,等今年過了年,就把他們分出府,你覺得怎麽樣?」


    楚明睿聽到她這話,反而是眉頭一皺,沉聲道:「祖母,您還好好的,說分府做什麽?隻要二叔二嬸他們都好好的,一家子住在一起,還顯得熱鬧……」


    當然,楚明睿的心裏絕不是這樣想的,現在他已經知道,二房和太子一係攪合在一起,自己還想等到機會收拾了他們,這是不是分府倒真的不重要。


    楚老夫人見他的神色不像做假,這心裏就覺得很是慰貼,笑著道:「樹大分枝,人大分家,你二叔他們雖然有時候不著調,做下了不少錯事,可是總歸是血脈至親,這打斷骨頭連著筋;


    這要是不分家,他們心裏想著不該是他們的東西,等分了家後,他們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對於楚老夫人來說,這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的大兒子已經沒了,肯定是想二兒子能安安穩穩的,而且,自己也守著大兒子的東西交到了大孫子的手裏,這也不算偏心了。


    這五個手指頭伸出來還有長短,有些事情就是難得糊塗了。


    楚明睿也明白祖母的意思,沒有多說什麽,可是他的心裏並沒有把這件事忘記,反而覺得自己到時候出手,就一定要快很準才好。


    楚明睿現在雖然有傷在身,可是這九門提督的職位沒變,現在不要緊的事情都是四位副統領在辦,而且每件事都有自己的幕僚記下,現在時慕棠有也時常去那邊守著,倒也沒事。


    九月十四這天的早上,楚明睿就坐著馬車去了大理寺,說是裏麵的人招供了。


    一般的犯人都是關在普通的牢房,可是這些人關係重大,就直接關在大理寺。


    時慕棠陪著楚明睿從牢獄裏出來,就進宮了,這裏有人招供出來太子一係想要謀反的有些東西,要是查證屬實,那就可以廢除太子了。


    在他們走後,有幾個看守牢房的獄役進去給他們添茶,還有午飯。


    ……


    趙友辛這些日子走了不少地方,也尋到不少人,大家商量過後,決定要是自己的兄弟真的被判刑殺頭,那就準備劫獄。


    都說大隱隱於市,很多前塘人都在京城,他尋到了三十多人,都是高手,商量著到時候用迷煙,再用毒煙,讓趙友辛覺得這劫獄也不是什麽難事。


    他迴到府裏,看見周旗旗在聽曲,顯得興致很好,就上前笑著道:「旗旗,我有話想對你說。」


    「好,」周旗旗揮手讓人退下,自己就坐到他的膝蓋上,摟著他的脖子,一臉內疚的道:「夫君,對不住,我也沒能幫上你的忙,現在你們準備的怎麽樣了?」


    趙友辛覺得她跟著自己是委屈了,對她從來是溫聲細語,聞言笑著道:「已經準備好了,要是關些日子或者罰銀子,我們就不動手,要是真的被判刑殺頭,那我們就準備劫獄。我這尋到了三十多人,都是高手,到時候用迷煙,再用毒煙,這劫獄也不是什麽難事。」


    周旗旗聽了心裏一跳,焦急的道;「這劫獄肯定是會被查出來,你到時候就不能留在京城了。」


    她可不想去深山野林隱居,這京城紙醉金迷,美酒佳肴的日子,她還沒有享受夠呢,自己可不會和他一起去。


    「所以我要和你說,這要是真的劫獄,我們就離開京城,先去前塘躲一陣,好不好?」


    「我都聽你的。」周旗旗的聲音裏帶著無限委屈的哽咽:「可是夫君,你先前說要替我弄死周明昊的,他看不起我,處處嫌棄我,你為什麽不動手?」


    他的聲音瞬間變得很溫柔:「好,我都聽你的,你別哭了,你身子不好,哭的我的心都碎了,在我們離開前,我會殺了他再走的好不好?」


    「好,」周旗旗瞬間破涕為笑:「這次你可不能心軟,他是非死不可的,反正他不是夫君你的對手。」


    趙友辛聽到她捧著自己,心裏越發高興,笑著好脾氣的道:「旗旗你放心,安慶王府的地形我都已經查探好,你大哥進出都很警惕,可是我們肯定能收拾了他的。」


    周旗旗心裏才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不過,她不能否認這些江湖草莽用著很順手,她隻要哭一哭,或者裝出受了委屈的樣子,這些人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衝出去為自己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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