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覺在原地跪了很久很久,劉月姚,餘音,朱棣,朱標,魏西流…都來了,就算有人前來跪拜,他也一直跪在那裏,他們靜靜的看著這個少年,心中五味雜陳。


    劉合龍的死,宮裏不會表彰,縣裏也不會表彰,老百姓甚至還要怒罵,這時的門口已經丟了很多臭雞蛋,爛菜葉。


    這一死,到底圖個什麽?這或許是他們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秦覺原本是來調查劉合龍的,甚至想要吞並他,可越接近真相,越讓他恐慌,也越來越佩服劉合龍,是打心眼裏的佩服。


    秦覺緩緩站起身,劉月姚走過來將他緊緊抱在懷裏。


    “覺兒…他一定會在天上收到你的心意的。娘知道你難過,但身處江湖,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他知道自己的下場,也仍然去做,可見他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也做好了被人不理解的準備。”


    秦覺掙脫劉月姚的懷抱,露出兩顆大白牙笑道


    “娘,我沒事,隻不過我們還要在這裏待一些時日了,因為我答應過要將他未完成的事情做好。”


    劉月姚應聲點了點頭。看了看一旁的劉英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閨女,節哀順便,哎!”


    皇宮內,朱元璋接到錦衣衛,都察院,大理寺,吏部,刑部,各方的奏折。一應俱全,一摞摞擺在了他的麵前等待他的批閱。


    錦衣衛都指揮使高軒被皇帝叫入宮中,朱元璋的書房。


    “高軒啊,這次你去贛州府,把涉嫌空印案的主要官員全部押解進京,輔助官員就地發配嶺南”


    “臣遵旨!”


    高軒跪地磕頭後,還不肯走,皇帝看到後詢問道


    “你還有什麽事嗎?”


    高軒朝著地板上重重的磕了十幾個頭,大聲喊道


    “臣,誠惶誠恐,有一事還請陛下成全!”


    朱元璋停下手中的筆沉聲說道


    “何事?”


    “陛下,我師兄被陛下派去贛縣,如今已死,可是屍骨還在贛縣,高軒懇請陛下,允許臣將高軒的屍體帶迴上京厚葬!”


    朱元璋臉色不愉,將桌子上的奏折全部推翻在地怒斥道


    “你還敢提?他馬兵身為都指揮使,肆意妄為,朕已經寬恕他一迴了,他竟然還敢欺瞞朕,他意欲何為?真當朕可欺不成?他以為他做的那點事,朕會不知道?你還有臉要將他的屍骨帶迴,朕沒把他挫骨揚灰就已經很仁慈了。”


    高軒沉聲說道,不斷磕頭,額頭上肉眼可見的血流在整張臉上。


    “臣替師兄給陛下磕頭道歉,臣知道師兄做了錯事,但臣知道師兄是忠於陛下的,因為他此番去贛縣時,離別之際他找過我,他說:如果此去贛縣,順利則光耀明媚,失敗則死得其所,為大明朝死,為陛下盡忠而死,死而無憾”


    高軒再次磕頭行禮大聲喊了出來:“陛下,我師兄雖有負陛下所托,但他絕不負錦衣衛都指揮使之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明朝,為了陛下,就算明知是死,他也是義無反顧的去了。臣不敢妄自揣測陛下聖意,但陛下此舉無疑是在說,我師兄他不配都指揮使之名,所以臣不得不為師兄證明!還請陛下明查。更何況師父他一直就喜歡馬師兄,師父他…也是為救陛下而死的,難道師父也不配嗎?”


    高軒義憤填膺的朝皇帝怒吼,一種壯士斷腕的氣魄。


    朱元璋也愣神了,他沒有想到的自己的臣子會對自己發脾氣,難道他不怕死嗎?或者他根本就想死。


    沉思許久朱元璋也漸漸冷靜下來說道:“既然你想帶迴他的屍骨,就帶迴好好安葬吧!隻是不準立牌位,不準大肆張揚。”


    高軒再次磕頭,鮮血把整張臉都變的很模糊,不知是臉還是血。


    “臣替師兄,替師父感念皇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元璋轉過頭對旁邊的隨行太監說道:“快去傳太醫,趕緊給他看看,磕頭磕那麽響幹嘛!真是!”


    太監扶著高軒便出了皇帝書房,來到了東邊最近的太醫館。


    秦名看著滿臉是血的高軒,趕忙停下手中還在醫治的病人,前去詢問道


    “公公,高大人這是幹什麽了?被陛下弄的?”


    秦名下意識的詢問,讓一旁的公公慌了起來。


    “秦太醫,這話可不興亂說哦!小心隔牆有耳。”


    秦名當然知道這事,他也不是傻子,隻是這個公公跟他很很熟,自己三天兩頭就免費給他瞧病。


    高軒苦笑道:“給秦太醫添麻煩了!”


    秦名剛想說話,遠處那個人就痛苦哀嚎道:“秦太醫你快別聊天了,我這都快痛死了”


    秦名沒好氣的怒罵道:“吵啥子吵,沒看見高都指揮使大人滿臉是血嗎?”


    一眾來看病的人,低聲交頭接耳的說著


    “我去你不要命啦,那可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高軒高大人,你敢跟他搶位子,我估計你最好天天保佑自己不要犯法,不然入了錦衣衛的大獄中,就很難再見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那個人被旁邊小聲嘀咕的人說的渾身寒毛豎立,骨折的手突然間就沒那麽痛了。


    他緩步走向前來低頭道歉:“那個高大人,對不起,我剛才說話太大聲了!抱歉。”


    旁邊的秦名捂嘴一笑,介紹道:“這個是迴京述職的袁向前參將正三品!”


    “沒事,袁大人不好意思,占用了你的郎中。”


    見高軒傷的這麽重,還很幽默的打著趣,一下子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道


    “高大人言重了,大人傷的更為嚴重,還是大人先看,我身為武將皮糙肉厚的,忍一會沒事的。”


    高軒拱手抱拳道:“那我就多謝袁大人慷慨了!”


    秦名不耐煩的朝他揮手,示意他不要亂動。


    “高大人,恕我冒昧,不知大人這傷是撞牆了嗎?”


    高軒苦笑連連:“哈哈,差不多吧!”


    秦名試探性的詢問道:“是為了什麽事吧?”


    高軒低頭附耳道:“為了我師兄的遺骨!”


    秦名臉色瞬間煞白,很吃驚的看著高軒道:“馬兵死了?這…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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