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山峪郡內,天高又地闊,蒼茫又荒蕪。這裏有著荒涼的戈壁,黃沙漫天的大漠,聳立著終年不化的雪山。因盤踞在咽喉要道的山峪關而得名!


    山峪關是華朝西北的邊關,是西戎前往中原地區的必經之路。既是華朝的門戶,又是華朝的屏障。因為地勢險峻,素有“險扼天下”之稱。攻破山峪關,就可劍指京城。此地素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為了更好的守住關隘,也是為了向皇帝陛下,展示誓死阻擋西戎南下的忠心,表達山峪關不會被攻破的信心。華朝建國至今,都將山峪郡郡城設在了山峪關內。


    高高的城樓上麵“山峪關”三個蒼勁大字威嚴又肅穆,有些風化的城牆,是歲月刻劃出的痕跡,說不出的蒼涼。


    眾人抬頭看了看城樓,感慨終於走到了。就連衙役都鬆了口氣,感覺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


    想想這一路,越往西行越荒涼,人煙越少。看看這蹣跚前行的隊伍,出發時還有接近150人,走到現在,隻有110多人還在苦苦求生。


    霍家一堂叔在的穿越山嶺時,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來不及找到解藥,就這樣走了;霍五爺爺一家6口人,誤吃了采摘的毒蘑菇,一個都沒有救得活;更甚者是遠房的霍申,不堪折磨,遊說幾個人途中逃跑,被發現,衙役直接將所有逃跑的人斬於刀下,沒留活口。當時就震懾住所有的人,再也沒有發生逃跑事件。


    就是霍家這一大家子也有損傷。三叔家最小的兒子霍武,受了驚嚇,又因為一場大雨感染了風寒,沒有留住。在這個時代,風寒本來就有可能會奪去人的生命,更何況是在流放路上,沒醫少藥。


    很快的三嬸也沒有挺過來,本來身體就不好,又鬱結在心,這一路都強撐著。霍武的死,成了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在一個晚上自縊了。


    青青一直都覺得三嬸是得了抑鬱症,隻是人太小,即便知道症狀,也不知道如何告知其他人,如何開解。


    反觀三叔,一路上心灰意冷,不笑不語,萬事不關隻頹廢著,就連三嬸和霍武的死,都沒有讓他迴到現實。


    而霍文被母親和弟弟的死嚇到了,發了燒,青青娘采了些草藥熬著給他喝了。燒倒是退了,再也沒有開口說話。祖父,祖母很是心疼,想放在跟前照顧,但是兩老自己也是一把年齡,自顧不暇,隻得放在青青家。青青一家是真的心疼憐愛這孩子,一路嗬護著走到了這裏。


    現在看這一行人,還不如乞丐。出發時,大家的衣服鞋襪都算得上齊整,而現在的衣服破破爛爛,基本看不出來顏色,哪怕補丁很多,也沒有一件是完整的;腳下全是穿的草鞋,這還是在路上用藤蔓抽空編織成的。之前的布鞋早就磨破了,完全無法穿。


    一群人身心疲憊,死氣沉沉,麻木的聽著衙役的指令,在城樓下,找了個牆邊靠著休息。


    陸老大拿上了文書,找到負責檢查進城的官兵,遞上了文書,陪著笑的介紹了一行人的大致情況,希望可以即刻進城。


    要知道衙役們也出來了三個月,和流放的人一起餐風露宿。終於到達了,現在也迫切希望盡快交差迴家。


    看得出來,進出山峪關盤查得很嚴,即使有公文,城門處的官員也盤問了很久陸老大具體情況。


    在確定無誤後,才要求將一行人帶到城門口,單獨的排好隊。


    這時候來了一個文書,大概是負責城門進出登記的,一戶一戶的對照,詢問,落實,登記造冊,用了很長時間才完成。


    隨後,喊來一個守城兵,讓拿著冊子,帶路進城前往府衙。


    來到府衙,衙役們此行總算圓滿,順利交完差。


    揮揮手,陸老大説道:“各位,我們也要返迴遼陽了,山高水長,後會有期!”向眾人告別後,轉身離開。


    看著遠去的背影,想著陸老大口中提到的遼陽,想到遠離故土,人離鄉賤,也不知今生還能不能迴轉。


    古人是很介意落葉歸根的!未知前路的一行人,皆是悲從心來。


    哭聲伴著抽咽聲,很快的傷感席卷了眾人,就連堅強的青青爹,也背過身去抹了抹眼角。


    很快的出來一名衙差,將眾人帶到府衙不遠處的一個棚戶內,棚裏的人不可以隨意進出,棚外有衙差看守。按照剛剛登記的冊子,給每家人發放了號碼牌。


    衙差按照號碼喊人,被叫到號碼的一家人跟著衙差走,留下的人則在棚裏等待。


    霍家拿到的是四號牌,很快就被叫到。一個衙差引著霍家人快速走到一個寬敞的屋子裏。


    屋裏正中央擺著一張桌子,兩個人坐著,其中一個人執筆,應該是文書。一個人不斷提問,文書則不斷記錄著霍家迴答的信息,一邊細致的跟霍家人依次確認。這其中重點確認了三叔的童生證明。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所有信息確認無誤後,將號碼牌收迴。


    這時,旁邊的男子看了看霍祖父,再次開口:“我看你們一大家子,人口也比較多,可願分家安頓?”


    文書停了筆,看了看提問的男子,又看了看霍祖父,什麽也沒說等著答複。


    霍祖父頓了頓,看了身後這一大家子人,本想問問分家與不分家的區別。人老成精,想想現在是在流放,一家子還是在一起,相互有個照應為好。


    於是答道:“大人,我們一家子看著人多,有老有小,能擔事的卻是不多,還是不分家了。”


    文書嘴角輕微上揚,看起來很是欣賞的樣子,在桌上的盒子裏,挑了一個鐵牌子,發給了祖父。溫和的說道:“你們一家子安排去往德昌屯,自己記一下。稍後有人會來拿牌子,帶你們前往。”


    隨後取出文書讓各人上前簽字,不認識字就按手印。


    輪到青青時,她快速的瀏覽了一下,這是軍戶契書,才明白發配到山峪關落戶在了軍屯,成了軍戶。看到這,青青知道選擇不分家,應該是選對了。


    軍戶,戰時充軍,閑時務農,除非有朝廷特許,否則世世代代,祖祖輩輩都要釘在這邊關。


    按照前一世的記憶,青青應該是在哪一本書上看到過,在古代成為軍戶是需要抽丁護城的。不分家就是一戶,隻需按照一戶抽丁,分家則需要每戶按數抽丁。


    也就是說霍家一家子除了耕種軍田,交納糧食,還要有人當兵丁參軍護城。若是在南方或者內地,護城兵丁是一個好的選擇,但在邊關,作為兵丁這是很危險的。


    這兩年,關外的西戎時常來打草穀,山峪關大戰沒有,但小戰不斷。最近的一次,更是從戈壁那邊摸進關內,導致損失嚴重。


    山峪關很險,但是防禦線也很長,周圍分布著大大小小數十個軍屯。為了更好的拱衛山峪關,有的軍屯建在戈壁沙漠的邊緣,有的甚至建在草原邊緣,其中大多數都建在在崇山腳下。大多數軍屯都比較艱苦,尤其是德昌,德佑幾個在戈壁,荒漠附近的軍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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