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的生死之戰還在繼續,胡青黛已經無暇再看,她看向身後幾百雙綠油油冰冷的眼睛,心頭發寒。


    木泰將她往懷中帶了帶。


    狼群並沒有立刻向他倆發出攻擊。


    那邊山頭的狼妖王驅使座狼,飛奔過來,停在距離兩人十步開外。


    那座狼雙眼血紅,前腳刨地,對著二人呲著利齒,嘴角留下長長的涎水。狼妖王的眼睛在黑夜中發出碧幽幽的光,“二位從何而來?”聲音淒厲難言。


    木泰鎮定的對狼妖王行了一禮,“在下木泰,來自海外方丈。”


    胡青黛依樣行禮:“在下胡青黛,來自令狐!”


    狼妖王須發雪白,一副耄耋老人的模樣,伏在狼背上動作習慣無一不像狼,說話像是在嚎叫,一雙眼睛精光四射。


    “二位來此,有何貴幹?”


    胡青黛道:“因被蝙蝠妖追殺,借道貴地!”


    狼妖王打量著她,“姑娘可是令狐族後人?”


    她是令狐月這事,除了星徽表姐,和死人軒轅子忽,她沒對任何人說起過,木泰也隻是猜測到她的身份。


    這個狼妖王卻一眼道出她的來曆,她不禁毛骨悚然。


    “小女正是姓令狐,前輩是如何得知?”


    狼妖王道:“聽說令狐氏覆滅了,沒想到還有一脈尚存,真乃天意!千年前我與令先祖是莫逆之交,他的後人我自然能認出。沒想到我狼岑風燭殘年之時,能再見故人,真是快慰平生。”


    胡青黛想起令狐先祖是狐妖的傳言,難道傳說為真?這事還得慢慢向狼妖王打聽。


    “前輩既是先祖之友,請受令狐月一拜。”


    狼妖王抬手,“請起!你與你先祖生得一模一樣,當年她來草原做客時.....唉,往事不要再提了。如今她子孫凋零,真叫人傷感,若是令先祖不走修仙之路,也跟我一樣兒孫上萬了!”


    胡青黛指著狼群:“難道這都是前輩的後代麽?”


    狼妖王傲然道:“正是,獨狼餓死,群狼吃肉。我的後代團結協作稱霸草原,誰敢來挑釁?”


    胡青黛問:“前輩可否告知,先祖是否修仙失敗了呢?”


    狼妖王沒有迴答,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疑惑奇怪。


    木泰忽道:“不知老先生一家在此圍獵,多有打擾!下麵婦孺能否放過?”


    狼妖王大笑幾聲,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修行之人果然心善,和我們甘心為妖的果然不同,老夫一生就喜歡殺戮。既然遠客請求,老夫也不得不給這個麵子,孩兒們都撤了吧!”


    以前木泰懶得管這些閑事,弱肉強食是自然法則。如今胡青黛在身邊,他願意一切照她的心意去辦。


    一聲狼嚎,淒厲至極,群狼響應,所有戰馬腿軟跪地,士兵們被摔下馬來,驚慌失措的抓起武器,跳起身來迎戰。


    狼群卻不再理他們,如潮水般退去。


    木泰對狼妖王道:“多謝老先生!”


    狼妖王道:“見麵三分情,這位姑娘就托付給遠客了!”


    雖然跟狼妖王沒什麽交情,胡青黛卻依依不舍,“前輩,保重!”


    狼妖王碧幽幽的眸子一閃,好似在笑,長嚎一聲,遠遠的去了。


    兩人飛奔下山坡,盡所能救治受傷的拓跋人。


    好在狼妖王並沒有放縱子孫撕咬婦孺,它懂得撈大魚放小魚的道理,其實隻要人類不反抗,讓他們叼了羊走,雙方也不會有太大衝突。


    兩人正在替受傷的人抱紮傷口,地麵震動起來,像滾滾悶雷從地底滾過,兩人對視一眼,驚駭萬分。


    地震了嗎?


    那位被包紮的拓跋士兵見她二人神色驚懼,解釋道:“二位不必驚慌,這是馬蹄聲,蕭丞相帶著大王在附近巡獵,應該是看到信號過來救援來了。”


    不多一會,北邊山丘上呐喊聲震天,千軍萬馬如瀑布般湧瀉而下,手持的火把直照得整個草原亮如白晝。


    火光中,幾百個背著長弓的勁裝護衛騎著一水的高頭白馬,擁著黑紅兩騎緩緩而來,紅馬上是一個八九歲眉清目秀的錦衣孩童,與他並行的黑馬上則是一位英俊魁梧的中年男子。


    一路上中年男子麵色凝重的向那孩童說著什麽,孩童頻頻點頭。


    “就依舅父的意思辦!”


    中年男子很是欣慰,教他:“大王要叫丞相,臣就按大王的意思安排善後,大王今晚就在這湖邊紮營安歇吧。”


    那少年是拓跋輝之子,拓跋雲天。憑借舅父蕭山行之力登上大王之位,因年紀幼小,一切事務都由丞相蕭山行處置。


    這群人經過胡青黛和木泰的身旁時,蕭山行揮手叫停了隊伍。


    下馬來對二人拱手行禮:“二位並非我族人,仗義出手相助,蕭某在此謝過!”


    木泰道:“舉手之勞,勿要客氣!”


    蕭山行問:“不知二位如何稱唿?”


    木泰道:“在下木泰,這位是胡青黛。”


    胡青黛正給那士兵裹傷,聞言抬起頭對蕭山行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唿。


    看清胡青黛容貌,蕭山行一驚,問道:“姑娘是否還記得在下?”


    胡青黛站起來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有那麽一點眼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蕭山行提示:“牧雲棧道,馬車暗格?”


    胡青黛恍然,原來是當年在牧雲棧道設伏,劫掠楚雲飛車隊的那個領隊,她一時間五味雜呈。


    “將軍別來無恙!”


    那錦衣孩童問:“丞相這二位是誰?”


    蕭山行道:“迴稟陛下,這二位是臣的舊相識。二位這位是我拓跋的大王。”


    胡、木二人對那孩子施了一禮。


    蕭山行對身邊隨行官員吩咐:“你等先去安排營帳,請大王安歇。”


    那幾百騎簇擁著大王去了。


    蕭山行邀請二人一敘,胡青黛見來人眾多,傷員都已有人救治,就客隨主便,跟著蕭山行來到湖邊第二大的那座營帳。


    拓跋人分工明確,效率極高。救治傷員的救治傷員;搭帳篷的搭帳篷;搭架子燒烤的,已經宰完羊上了架。


    蕭山行的帳篷就在王帳之前,帳內燃起一大堆篝火,擺好幾案,火邊羊肉正烤著。


    木泰和蕭山行說著話。


    胡青黛饑腸轆轆懶得參與談話,垂涎欲滴地等那羊肉烤熟。


    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不免咕咚咕咚幹了兩碗馬奶酒,酒勁上來,紅著小臉蛋,醉醺醺的問:“蕭丞相,羊肉什麽時候才能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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