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仙宮眾人遠去,直到看不見煙塵,胡青黛才調轉馬頭,自己駕著馬車迴城來。


    依舊從虛掩的後門進入鳴鳳樓,樓裏空蕩蕩的,大門口還掛著暫停歇業的牌子。


    如今樓裏唯一的活人是楚側妃,還歪在雅間昏睡不醒。


    胡青黛端起桌上的酒,捏著她的鼻子,往她嘴裏灌了幾杯,這才將她拖下了樓梯。


    太子府的車夫,已經在車上打了好幾個盹。


    要車的時候說是胡掌令出行,讓車夫和車都改扮好了不要露出東宮的徽記,車夫要老實穩重的。


    胡掌令在東宮的恩寵大家有目共睹,誰敢說半個不字?一切按照要求來。


    令車夫沒想到的是,除了胡掌令,還多了兩個女人,個個衣飾不俗,車夫沒見過內宮夫人們,也不敢問。


    到了鳴鳳樓,車夫按迎客夥計的指引把馬車停在旁邊僻靜的巷子裏,在街邊小茶攤前買碗茶,靜坐等候。


    不一會兒,鳴鳳樓迎客夥計端著燒雞和酒過來道:“三位貴客要包樓,點本樓不常做的那幾樣菜,等待時間可能比較長。貴主人怕您餓著,讓我送些吃的來,您先用著。”


    車夫出門哪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平日裏不是餓了忍著,就是街邊買個餅子果腹。他見了酒和燒雞,自然千恩萬謝的接過。


    迎客夥計又朝茶鋪老板扔過去一錢碎銀,“樓裏客人賞你的,照顧好這位客官。”


    茶鋪老板舉雙手捧住,讚道:“這位客官你有福啊,上頭體恤,出手又大方,瞧你打扮一定是來自大富大貴之家吧?”


    車夫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東拉西扯和茶鋪老板聊得不亦樂乎。


    迎客夥計迴鳴鳳樓關上大門,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


    胡青黛滿頭大汗的打開樓門,衝那邊茶鋪招手,茶鋪老板輕輕拍了拍車夫的肩:“喂,醒醒,你家主子出來了。”


    車夫迷迷瞪瞪的睜眼。


    茶鋪老板往鳴鳳樓門口一指。


    車夫拉過馬車,駕到鳴鳳樓門口停下,放下條凳,守在一邊打開車簾子。


    胡青黛瞪了他一眼,“傻站著幹什麽?搭把手啊?!楚側妃喝多了死沉死沉的。”


    車夫一愣,沒想到是楚側妃,猶豫道:“主子貴體,奴才怎麽敢碰?”


    胡青黛道:“那你打算怎麽辦?大街上隨便找個人扶她上去麽?”


    車夫一頭汗,“也不是那個意思。”


    胡青黛怒道:“我這傷口都快掙開了,你確定不幫我?”


    胡掌令的事跡,全東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可是替太子擋劍留下的傷口。


    車夫猶猶豫豫的伸出手,胡青黛給他吃了個定心丸:“放心吧,我不說出去,沒人會知道。”


    兩人把楚側妃拉上馬車,胡青黛道:“我和另外那位宮女姐姐還有采買,一會兒自己迴,你先把楚側妃送迴去。”


    車夫不敢違抗,駕上馬車迴東宮去了。


    胡青黛依舊迴了鳴鳳樓,從後門溜出,跑到另外一條大街。熟門熟路的跑進一棟樓裏,老鴇子剛開口:“喲!”


    胡青黛扔過去一錠黃金,豎起指頭在唇邊噓道:“你今日沒見過我,沒見過我!”


    見了金子,老鴇子兩眼放光,緊緊抿住嘴。


    心裏卻吃驚極了,奉旨成婚的五王妃,上妓院找國師,天爺呀!這是什麽驚天大八卦!要掉腦袋的大八卦。


    對!對!我今天沒見過她!沒見過她!


    老鴇子一溜煙的躲進了後院,關了後院門,幾個勞作的雜工也不許到前樓去。


    樓裏靜悄悄的,過慣夜生活的姑娘們都在夢中。胡青黛輕飄飄的上樓,輕輕推開那扇門。


    木泰猩紅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他有一種感覺下一秒胡青黛會撲過來掀他的被子的感覺,雙手緊緊抓住被子。


    胡青黛沒理他,傾身過去一指點了裏側被窩裏熟睡姑娘的昏睡穴,讓她繼續去睡。轉身挑撿起他散落一地的衣裳,放到他被子上。


    屋裏的味道旖旎,胡青黛用手捂住鼻子。


    “快穿上!”


    木泰臉上火熱,連耳根都紅了。


    胡青黛轉過身去,等他三兩下穿好衣服,兩人相攜下樓。胡青黛專撿僻靜小道,抓著木泰的手飛奔。


    一路做賊的模樣,出了東城門,木泰才笑道:“咱們這是去私奔麽?”


    胡青黛正色道:“京中的朋友自從我進了東宮就斷了聯係,除了你。今日我做了件大事,怕連累你,你快迴方丈去吧。”


    木泰反握住胡青黛的手,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我們一起走。”


    胡青黛掰開他的手指,“不可,我的事還沒做完。”


    “那我留下來幫你!”


    “我不需要幫助。再說你留下來會有危險,我不想你成為別人要挾我的軟肋。”


    木泰眼眸暗淡了,固執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胡青黛搖頭,“你乃修仙之人,看看你的臉,大陸這裏並不適合你。”


    木泰摸了摸臉,疑惑道:“我的臉怎麽了,還好啊?!”


    胡青黛的語氣十分嫌棄,“臉色蒼白,眼下烏青,你管這叫還好?”


    長期日夜顛倒的生活,讓原本一個豐神俊朗、仙途大好的男子,頹廢墮落成這副模樣,胡青黛無比心痛,希望他能迴方丈重新振作。


    木泰摸著臉,不相信:“有這麽嚴重嗎?”


    左顧右盼要找一處水邊照照。


    胡青黛勸道:“迴去吧,仙途大好,耽誤了可惜。”


    木泰還是那句話:“你不去,我也不走。”


    胡青黛私下聽小七說過,木泰來大陸是為了找一名女子,可能是為了雙修。


    她心中幾乎確定,他選中的那名女子就是自己。


    本來多次相救之恩,確實應該助他一臂之力,可是自己大仇未報,如何甘心遠走,隻盼他不要因為自己耽誤了前程。


    胡青黛道:“你非走不可,我不確定你留下來,落到太子手裏,他會怎麽對付你。”


    木泰傲然道:“抓我?他還沒那個能耐。”


    “他身邊的暗影深不可測,幾乎從來不離他左右,是個很危險的人。”


    “那我也不怕。”


    油鹽不進,胡青黛深感無力,看著他的眼睛冷漠道:“你若是留下就藏好,不要讓他抓住你,因為我不想受製於人。”


    “還有以後我們也不要相見了,我死也好活也好,你就別管了,就當從來不認識我吧,因為我也不想有人幹擾我的計劃。”


    木泰的眸子第一次像淬了冰雪,咬牙道:“我就這麽不受待見麽?”


    她不答,也不理木泰,輕提裙擺,轉身飛縱,繞城向北而去。


    從今日起她要要斬斷一切,成為孤家寡人。


    木泰胸口劇烈起伏,頭一次被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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