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個月了,柳氏一直沒給胡家單獨準備小院。


    楊氏還跟著楊老太太住。


    私下無人時楊老太太對楊氏說:“見了那麽多小輩,我看你首飾、荷包沒少遞出去,花了不少銀子吧?若手頭緊,就從我這裏拿。”


    “不用了,娘,你女婿還負擔得起。”


    楊氏大出血,光齊家她就隨出去七個荷包加四樣首飾。


    楊氏的給小輩的見麵禮,有統一的標準。


    男的無論年紀大小,統一都是一個荷包,每個荷包五十兩銀票。


    女的都是一件首飾,首飾都是楊老太太當初給她的嫁妝。


    這個標準是楊家的一般標準。


    楊氏不願意被別人看輕,入鄉隨俗。


    給小輩的見麵禮加上日常打賞下人,這一個月以來,楊氏身上剩下的銀票已經剩下不多了。


    自己過日子的時候,楊氏覺得自己就是個富翁。沒有花錢的地方,那些銀子一家三口怎麽花也花不完。


    才迴娘家一個月,她的荷包就被掏空了。


    小門小戶跟不上豪門的消費呀。


    排場不一樣,注定了窮人去富人家窮得更快些。


    老話人窮不走親,楊氏這才算體會到這話的意思。


    不過銀子也不是全都打了水漂,都迴報在閨女身上了。


    胡青黛收了一堆首飾,鐲子、項鏈、耳環、金釵......


    細算這些首飾的價值,還是她們一家子賺了。


    這一日楊氏來外院探望丈夫。


    胡景林問:“住在這府裏花銷實在太大了,我手裏隻剩一張銀票,你那兒還剩多少?”


    “五十兩!”


    胡景林知道妻子一貫不會理財,可是千多兩銀子,不到一個月就花沒了,還是大大超出了他的認知。


    “再住下去,過幾日咱們可就精窮了,與其那時尷尬,還不如盡早跟嶽母商量搬出去住的好。”


    楊氏有個優點,就是對相公的話言聽計從。


    住了這些日子,過來最初的激動。嫂子柳氏不陰不陽的態度,她也慢慢察覺到了。


    隻是怕老母親傷心,開不了口提出去住的事。


    相公說得對,如今內囊瓤盡,與其到時候處處看人臉色,還不如早作打算。


    她打算趁著老太太午睡後的空檔,準備私下提一提出去住的事。


    迴到內院,行至老太太臥房外,聽到裏麵,秦嬤嬤正和老太太在處理俗務。


    楊氏站在廊前鸚鵡架前靜候。


    胡家給老太爺送的壽禮,除了老山參,還在京城裏最貴的綢緞莊,選用最好的料子,給兩老各定製了一件冬天穿的棉袍。


    那兩件昂貴的袍子用去了一百兩銀子。


    秦嬤嬤正和老太太正說那袍子。


    隻聽得秦嬤嬤道:“每年老太爺壽辰,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都會給做兩身棉袍子。今年三姑奶奶也迴來了,也做了棉袍子,今年可就富餘了。”


    老太太笑道:“老大和老二送的東西都是比照大內做的,自然樣樣都是好的,袍子留著冬天我和老頭子穿。老三的日子過得不易,她送的那兩件袍子留到冬天,給她兩口自個兒穿去。”


    幾句話飄進楊氏耳朵裏,都是體貼她的話,不知怎麽的,她就是不愛聽,鼻子一酸滾下了眼淚。


    她怕人瞧見,急忙用手絹捂幹。


    又聽裏麵秦嬤嬤笑道:“三姑奶奶送的這袍子看上去也不錯,像是花了大價錢的。老奴多嘴說一句,三姑奶奶的一片心意,您就留下得了。”


    “你這老貨!我不是嫌不好,是心疼她多花錢。”


    “您老要是心疼三姑奶奶,冬天另外給做兩身棉袍子得了,這袍子款式花色適合上了年紀的人,三姑爺三姑奶奶剛到中年,花色款式也不合適啊。”


    “還是你想得周到,這袍子收起來留著賞人吧。”


    “這麽好的東西賞人可惜了,家常穿也是省得的。”


    “你素來是個明白人,這事咋就不明白了呢?若是家裏臨時來個人,大冬天現去換衣裳不成?”


    秦嬤嬤不服,“這袍子哪裏見不得人?”


    “這是民間最好的料子,大約南城那些富商家的老太太就是穿這樣的。我們這樣的人家,講究穿貢緞做的衣袍。每年賞賜到大臣手中的貢品,那才幾匹?能穿上貢品的人,都是重臣的親眷,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貢緞花色總共就那幾種,明眼人一看就清楚。”


    “想不到這裏頭還這麽多說道。”


    “可不,年年都那些花樣,其實早就穿膩了。可是我若不穿貢緞做的衣袍,別人還以為我家兒子女婿不受重用了呢!”


    秦嬤嬤十分服氣,“那三姑奶奶送的這袍子我就收起來了啊。”


    楊氏抹幹淚痕,情知此刻必定紅著眼圈,不宜見老太太。


    想著胡青黛上午往定南侯府去了,她那院子沒人,就去那兒避一避。


    好在午間清淨,一路上無人瞧見她。


    從定南侯府用完午膳迴來的胡青黛,遠遠瞧見楊氏進了自己小院。


    於是作別了秋月和幾個婆子,快步迴到小院。


    “娘!您怎麽知道你的寶貝女兒這時候迴,您是算好的麽?”


    楊氏迴頭,勉強笑道:“閨女迴來了!侯府之行怎麽樣?”


    瞧著楊氏眼圈泛紅,胡青黛心中發急:“娘,誰欺負你了?”


    楊氏道:“沒有,是風迷了眼睛。”


    胡青黛不信,“是舅母對不對?我去找老太太評理去!”


    胡青黛氣鼓鼓的,欺負自己這個小輩也就算了,如今欺負到母親頭上,是可忍熟不可忍。


    楊氏攔住:“你這個性子也太躁了,跟你舅母沒關係,我是見你去侯府大半日了,想你了。”


    “真的?!”胡青黛放下心來。


    “娘,你放心吧,我是您的女兒誰也搶不走。今天他們要給我改名,我都沒同意。”


    胡青黛嘰嘰喳喳的給母親講了一遍定南侯府的見聞。


    楊氏聽後頗感欣慰,又感到頭疼,這些富貴人家,以他們的經濟狀況,實在是走不起。


    胡青黛沒注意到楊氏心事重重,問了一個困惑她一上午的疑問:“娘,我怎麽覺得定南侯夫人怪怪的,她好像並不是真心喜歡我的樣子,可是為何又要收我為義女呢?”


    楊氏愕然,定南侯夫人那日表現得很喜歡她啊。


    她是家中幺女,從小受寵,哪裏明白後宅女眷心中的彎彎繞?


    想不明白,隻得說道:“那以後定南侯府的邀約,可要小心了,能不去就不去。”


    娘倆多慮了,自認親那日後,定南侯府就再也沒了消息。


    晚間休息的時候,楊氏向楊老太太請教。


    成了精的楊老太太猜測道:“世子躲著不見,莫非是世子看上咱家姑娘了,他母親不同意,因而過來認個幹親,好絕了世子的念想?”


    楊氏恍然,隱隱約約將這話告訴了女兒,告誡她以後不可與定南侯府太過親近。


    楊氏性格軟弱,自那日在窗外聽過母親的話後,搬出去住的話,老在嘴邊打轉,總也沒膽子說出口。


    可別人卻容不得她們常住了。


    自從胡青黛從定南侯府歸來,柳氏麵色更加陰沉,私下當著管家婆子罵:“小狐狸精!”


    管家婆子們得了柳氏的授意,對胡青黛的衣食住行怠慢起來,有膽大的開始當著她麵說難聽話。


    看著老太太和母親,母女情深的樣子,胡青黛隻能壓著火,暗自忍耐。


    這一日,楊玉瑤院內,柳氏、林嬌嬌、楊玉瑤一起鬥牌。


    柳氏裝作不經意問起:“嬌嬌今年幾歲了?”


    林嬌嬌道:“舅母您忘了,我跟玉瑤同年。”


    柳氏明知故問:“可有婆家沒有?”


    林嬌嬌羞紅了臉:“還沒,如今住在外祖家,還望舅母提攜,外出交際。”


    柳氏作熱心狀,“我和你母親最要好,這件事她托付過我。放心吧,豐京城裏頭王孫公子有的是,舅母一定給你尋一個稱心如意的迴來。”


    林嬌嬌嬌羞道:“還是先給表妹找一個吧。”


    楊玉瑤忙搖手:“表姐,說你的事呢,可別捎帶上我。”


    柳氏直歎氣:“可惜呀!”


    林嬌嬌奇道:“舅母為何事歎氣?”


    “要是能進鬆山書院就好了,那裏的公子們可都是精挑細選過的。上月福熙公主有個伴讀名額,本來你大姨父是給你留著的,誰知你胡表妹來了,生生給奪了去。”


    柳氏本將那名額視作自己囊中之物。


    先給自己女兒楊玉瑤求過,楊玉瑤無才無貌,被齊夫人拒絕了。


    後來侄女柳依依求她幫忙,沒成想名額還是被截胡了。


    本來沒林嬌嬌什麽事,她故意說名額是給林嬌嬌留的,是要挑唆她鬧事。


    林嬌嬌早聽說鬆山書院好幾個皇子世子都還沒有定親,她又自認為才貌家世堪配皇子。


    聽說被奪了書院的名額,讓她失去了與皇子、郡王相識的機會。


    她一向驕縱,這口氣叫她怎麽咽得下去?


    林嬌嬌大怒,摔了手中牌,氣勢洶洶地起身,扭頭就往外走。


    要去找胡青黛的麻煩。


    楊玉瑤膽小:“娘,不會出事吧?二姑和大姑今天可都來了,正陪著老太太說話呢。”


    柳氏得意一笑:“出事才好呢!要的就是都在,你二姑那性格,你三姑和大姑加起來都不是對手。走,咱們跟在後麵瞧熱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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