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可顧瑾若依舊沒有蘇醒的兆頭。


    那位大夫被叫來幾次,可每次也都隻是讓他們耐心等待。


    本來兩人就著急,又不敢把人帶迴京城。


    情緒爆發是在太醫說出那句話的時候。


    “這位姑娘很明顯沒有求生意誌,你們要想想辦法多和她說說話,再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南宮宸心道不好,他和她的關係還沒到那種程度,隻能寄希望於顧瑾逸。


    而顧瑾逸滿腦子都是她為什麽沒有求生意誌?到底遇到了什麽?


    南宮宸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忍不住出聲:“兄長,不如我們先試試?”


    顧瑾逸看著他滿眼焦急的模樣,又看著床上的人。


    他怎麽可能不著急?可,他也得知道她到底為什麽這樣?


    他走到顧瑾若床邊,不停和她說著話,不知道從何說起,他隻好從顧瑾若小時候開始說。


    盡撿一些對於他來說印象深刻的事,南宮宸在一旁默默聽著。


    大概他也沒發現,他在不知不覺中記下關於顧瑾若的一點一滴。


    “阿若,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糖葫蘆?可每次你吃了都會牙疼,我隻好管著你,沒辦法阿瑤總會給你偷偷弄一些,每次看著你偷偷躲著吃,吃完後又躲在角落疼得掉眼淚……”


    “還記得你還像蘿卜丁大小時就愛纏著我和瑾之陪你放紙鳶,個子又小又愛跑,有時候掉進泥坑裏,弄得一身泥,迴家就會被母親責罵,可那時候你還小啊,所以都是哥哥們抗下了……沒想到現在長大了,是你替哥哥們抗下……”


    其實得知她要上戰場時,他是不願意的,他隻希望她能夠像普通女子一般開心快樂就好。


    可沒想到,等他收到消息時,她已經成為將軍。


    那段時間他給顧瑾之去了很多封信,無一例外都是責罵這個弟弟。


    可聽到弟弟說,那天,她騎上高頭大馬,對他說:兄長,我也要保家衛國,就讓我做你的劍,隨你一起出生入死!


    他還是心軟了,隻盼著她最好一直在雲州。


    可沒想到……


    顧瑾逸一直細數著顧瑾若小時候的事,時而笑,時而哽咽。


    一旁的南宮宸嘴角噙著笑意,就好像這一切他也在參與一般。


    兩人輪流照顧著,等顧瑾逸走了,南宮宸也坐在她身邊繼續絮絮叨叨。


    “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扶雲峰,大概你是不記得的,因為你說過,你救的人太多,我隻是其中之一罷了。”


    “那時的你啊,一身紅衣,一把紅傘,像一位隱居深山的江湖俠女,神秘又美麗,你問我能不能走,我說能,大概是求生本能一路跟著你……”


    “那時的你不愛說話,那天晚上,你一共和我說了不到五句……嗬……十年後我們相遇,你還是一樣不愛說話,不過沒關係,能幫到你,也很開心你現在是我的王妃。”


    “謝謝你,雲州女俠。”


    床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眉頭卻在不經意間,輕輕蹙起。


    緊接著,她就感受到一個溫熱的手指在慢慢撫平她的眉頭。


    *


    夢境


    在一處黑暗的地方,一個身影躺在冰涼的地上,她的身下是一汪水潭。


    她仿佛感受不到冷一般躺在那裏,眼睛睜得大大的。


    周圍響起雜亂的聲音,有指責,有嫌棄,有厭惡……


    “顧瑾若……”


    “阿若……”


    “顧將軍!你竟然殺了你的百姓!你不配做一個將軍!”


    “呸!你就應該去死!”


    “阿若,你怎麽能殺了他們?”


    “顧瑾若,你不是我顧家人,不是我們妹妹,你走吧!”


    “顧瑾若,沒想到你是這般心狠之人!我宸王府容不下你!”


    “顧瑾若,被人拋棄的滋味如何?”


    “顧瑾若,你活該!”


    “顧瑾若,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


    “若若,快來練功了!”


    “若若,以後要做一個大英雄,保護值得保護之人,但一切一定要以自身安全為出發,切不可莽撞行事!也不可讓別人輕易傷了你!”


    “師……父……”


    女子嘴巴一張一合,喉嚨裏發出機械的聲音。


    “若若,你一定要記住了,我們效忠的是明君,而非昏君暴君庸君!”


    “父……親……”


    “阿若,想要當上大將軍,可不是隻會打架就行,還得熟讀兵法,懂得謀劃,還得學會心狠!”


    “阿若,平安迴來!”


    “阿若!你跟兄長說,是誰欺負了你?告訴大哥二哥,我們去幫你揍迴來!”


    “王妃,有很多人想要你活著,想要你好好的,比如兩位兄長,比如你外祖父,齊姑娘,如果可以……還有一個我。”


    “阿若!快醒醒!”


    “阿若!”


    躺在地上的人忽然閉上眼,良久又猛然睜開。


    周圍指責聲,質疑聲不斷……


    她緩緩站起身,看著周圍黑漆漆的一片,頭上青筋逐漸暴起,拳頭緊緊握住。


    “聒噪!”


    她一拳揮向地麵,奈何地麵像是鋪上了大理石一般,又冷又硬。


    迴應她的是周圍聒噪聲越來越大。


    她好像感受不到痛一般不停揮舞著拳頭。


    “阿若”


    熟悉的聲音響起,她猛然抬起頭,可眼前依舊漆黑一片。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聲音逐漸消失。


    “顧瑾若,快醒來吧,不醒來怎麽報仇呢?你想想陳昱輝,洛煙,難道你不想讓他們得到懲罰嗎?”


    陳昱輝?洛煙?


    她怒上心頭,眼見著地麵砸不開。她站起身向著那個聲源走去。


    “南宮宸!”


    “顧瑾若……快來……”


    她不停地往前走,直到看到一個身影,一點白光……


    顧瑾若醒來時,發現自己被人抱在懷裏,她下意識感受到危險將人推開。


    可她畢竟是很久沒有進食,加上躺了那麽久,沒有一點力氣。


    “王妃?你醒了?”


    南宮宸的聲音響起,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帶著雀躍。


    “再不放開,我就死了。”


    確定是顧瑾若的聲音,南宮宸欣喜若狂,又抱了她好一會兒才撒手。


    “等等,我叫人馬上端粥上來,兄長,對對,我叫人去通知兄長……”


    顧瑾若躺在床上,看著他激動地安排著一切,心裏莫名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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