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自從變得奇怪之後就喜歡上了醃鹹菜。有事沒事的時候就擺弄鹹菜壇子。後院的菜地也種了很多可以醃製的蔬菜。


    蘇婼在宅院居住這一段時間呀,經常在飯桌上吃鹹菜和泡菜。


    雖然這些醃製品並不好,但是廚娘那麽熱心的製作,製作出來的味道又那麽好吃,不吃多可惜。


    是以,蘇婼每次都很捧場。


    當然了,最捧場的還是李旌白,他屬於被動捧場的那種。


    無論他喜歡不喜歡,廚娘每次都給他搞一大碗鹹菜,吃不完還不行呢。


    哪怕不給李旌白吃肉,廚娘也一定要讓他吃鹹菜。


    蘇婼有時候就懷疑廚娘對李旌白的關愛到底是真心還是假裝呢。


    ——


    早市熱熱鬧鬧,商販擺攤的長隊綿延不絕,把道路兩旁的位置圍得滿滿當當的,路上的顧客也是摩肩接踵。


    蘇婼擠在人群中轉悠轉悠又轉悠,最後終於來到了賣鹹菜壇子的商販攤位,剛準備詢問老板怎麽賣,一扭頭就看見了小蘇,以及跟在她身旁的蘇玨。


    偶買噶,怎麽能這麽巧。


    蘇婼立馬想裝作啥也沒看見,悄咪咪轉身準備離開,奈何小蘇卻率先叫住了她。


    “蘇婼,好巧啊,你也來早市啊。我經常逛早市,還想著什麽時候能夠在這裏碰見你呢,今天可算是如願以償了。”


    小蘇看見蘇婼顯得很興奮。


    “哈哈哈,確實挺巧的。”


    蘇婼尷尬的笑笑,臉上沒有多少開心的表情,對於小蘇她倒是沒什麽偏見,就是單純的不想搭理蘇玨罷了。


    “你也買泡菜壇子,來吧來吧,這邊幾個很好看,快過來看看。”


    小蘇熱情的拽住蘇婼的胳膊,一下子就把她拉扯到了她和蘇玨身邊。


    蘇婼隻想隨便買個壇子就離開,壓根不想和蘇玨說什麽話,奈何她不吭氣不代表蘇玨不吭氣。


    與之相反,蘇玨在蘇婼靠近他的一瞬間就開口了,說的還是那一係列的老生常談,不出意外的又把蘇婼說的炸毛了。


    “蘇玨,你能不能閉嘴啊!”


    “爭權奪利爭權奪利……你蘇玨就不能別提這些話嗎,難不成你和小蘇如今悠閑快樂的生活不好,非得繼續去過那種鬥來鬥去的焦心日子你才開心快樂?”


    “神經病啊你!”


    “心累不心累啊你!”


    蘇婼真的是太嫌棄蘇玨了,氣唿唿的懟他,嘴巴像個機關槍似的。


    蘇婼覺得蘇玨就是腦子有坑,放著舒坦日子不過,就喜歡擺弄是非自找苦吃,整天構想著和這個鬥和那個鬥,純屬自虐。


    蘇玨臉上的表情始終很雲淡風輕,絲毫不在意蘇婼剛才對他的炮轟,慢條斯理的俯下身子從攤位上隨便拿了一個小壇子,手裏摩挲把完。


    當然了,該說的話他依然要繼續說。


    “蘇婼呀,實話告訴你,如果可以,我自然是願意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久居此地快樂活。”


    蘇婼沒搭腔,白了一眼蘇玨,隨手拿了個壇子並給老板付了錢,準備快速離開。


    “可是蘇婼,如今還不是我們安心享樂的時候。”蘇玨又開口。


    不是時候?


    嗬嗬,這話說的真有意思。


    蘇婼反而不著急走了,準備跟蘇玨好好探討探討。


    於是她抱著壇子居高臨下的瞅著蘇玨,眼神嫌棄,反問道:“為何不是?蘇玨,你這話說的可真奇怪。我問你,我們如今的日子哪一天不是享樂?哪一天過的不舒坦,啊?”


    “哈哈哈……舒坦?享樂?”


    蘇玨噗嗤一聲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似乎在嘲笑蘇婼說的話是有多麽的天真又無邪。


    得得得!


    思想不在一個頻道上,無法溝通交流。


    蘇婼覺得蘇玨真的是夠了,她服了,妥妥的服了,抬步就想走,懶得繼續搭理蘇玨這個神經病,還沒走兩步就被蘇玨拽住了胳膊。


    蘇婼覺得自己都快哭了,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偶買噶,蘇玨,你有完沒完,你到底想幹什麽?”


    “泡菜和鹹菜是不是吃的有些膩歪了?”


    蘇玨莫名其妙的問了這麽一句。


    蘇婼低頭瞅了瞅手裏的泡菜壇子,不明所以,眨眨眼:“關你屁事!”


    “確實不關我的事,倒是挺關李旌白的事。”


    一聽到李旌白三個字,蘇婼立馬神情緊繃,目光嚴肅的盯著蘇玨,


    “也難為你們廚娘天天辛苦的淹泡菜醃鹹菜了,需求量大也沒辦法。這李旌白要是哪一日斷了泡菜和鹹菜,估計也就距離入土為安不遠了。”


    入土為安?


    這意思不就是要……


    短短四個字嚇住了蘇婼,她知道蘇玨雖然嘮嘮叨叨,但是不至於說胡話,尤其涉及李旌白的問題。


    蘇婼的臉色瞬間就煞白起來,神經緊繃的微微頭疼,忐忑又不安道:“你什,什麽意思?”


    蘇玨笑而不語,扭頭就離開。


    “別走啊!”


    一直杵在旁邊的小蘇伸手拍了拍蘇婼的肩膀,提醒道:“還愣著幹什麽,跟上啊。這裏說話不方便,走走走,我們快點跟上他。”


    “哦,好,好!”蘇婼抱緊了泡菜壇子就跟了上去。


    ——


    又是熟悉的河邊。


    又是老熟人的仨人座談。


    河邊大樹之下,三人席地而坐,一個看兩個吃。


    幸虧小蘇拿了類似野營用的單子鋪到地上,大家坐地上也不算特別狼狽,還頗有一股郊遊野餐的氛圍。


    小蘇和蘇玨慢條斯理的吃他們的早餐,蘇婼幹瞅著他們。


    蘇玨似乎是故意吊著蘇婼,無論對方詢問什麽他都不迴答,非得吃完飯再說。


    蘇婼隻能無可奈何的等,順便把自己的糖角也貢獻了出去。


    這東西涼了不好吃,就讓小蘇和蘇玨趁熱吃了吧。


    ——


    清晨的太陽已經緩緩地從東邊升騰起來,溫暖的日光灑到河麵上,泛起了一層層波光粼粼的水波,煞是好看。


    蘇婼的心情也在等待的這會兒功夫裏變得平靜下來,她低頭摸索著手裏新買的泡菜壇子,思緒陷入了迴憶,好多以前沒有注意的小細節如今都被她想起來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李旌白確實每頓飯都要吃鹹菜。


    不論是鹹菜蘿卜還是鹹菜白菜或者辣椒鹹菜,無論什麽鹹菜他都被廚娘要求著吃,每份鹹菜裏麵還搭配了特別多的大蒜。


    大蒜辟邪,蘇婼曾經一度以為廚娘是不是誤會李旌白身上染上髒東西了。


    這些東西,雖然李旌白每次吃的都不多,但是真的每頓飯都在吃。


    蘇婼不是那種特別心思縝密的人,生活當中的很多細節她都不會刻意的去在乎。


    如今想來,這事確實蹊蹺啊,她曾經真的忽略太多了。


    誰沒事整天吃鹹菜啊。


    “唉,我整天想著要和李旌白一起過田園美好生活,一門心思沉浸在所謂的幻想裏麵,連最現實的生活細節都沒有注意,唉……”


    蘇婼在心裏狠狠地埋怨了自己一把,等她迴神兒的時候,蘇玨倆人也正好吃完了早飯,於是她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


    “吃好了。蘇玨,你快說說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了蘇婼額前的碎發,可她完全顧不上理會。


    蘇玨抬頭看著蘇婼眼神中的慌張神情,知道她是真的關心李旌白,臉上露出了欣慰又平和的微笑。


    他也沒有繼續賣關子,拿了手帕慢條斯理的擦擦手,整理衣衫正襟危坐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他認認真真的迴答了蘇婼的問題,隻不過先說起來的卻是別的話題。


    ——


    “李旌白和桑祁從出生就被更換了身份這事你也知道吧。”


    蘇婼點點頭,想起來這事心裏還特別生氣,語氣都有些難受。


    “我知道。這事不都是皇妃娘娘搞的鬼嘛,仔細說起來她真的很惡毒。虎毒不食子,她卻那麽傷害李旌白。”


    “皇妃娘娘確實惡毒,不惡毒她也不會做出如此過分的事情。想當年她把李旌白當做傀儡一樣撫養,是想讓他替自己的親生兒子去遭受做太子可能受到的一係列的危險,這是人性的自私。”


    “是啊,她可真自私!”蘇婼咬牙切齒的補充了一句。


    “別氣別氣,喝口水。”


    小蘇特別會緩和談話氣氛,端了茶水遞給蘇婼,順便也給蘇玨拿了一個竹筒做的大水壺。


    蘇玨順手接過水壺,繼續自己的訴說:“傀儡嘛,總有一天是要被淘汰的。皇妃娘娘是個狠毒的人,她不可能讓李旌白‘功成身退’,所以從小就給他喂了很多的巫毒。


    你和李旌白經曆了那麽多的生生死死,他一直以來的身體狀態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那些巫毒不都是拜你所賜嗎!”蘇婼白了一眼蘇玨,也沒有要吵架的意思,地頭猛的喝了一大口水。


    蘇玨聳聳肩,不否認自己曾經的過錯,“說句實在話,李旌白現如今的外表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但其實他的身體內部早就破敗不堪了,他已經生命垂危。”


    事情竟然這麽嚴重!


    蘇婼的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紅了,豆大的淚珠無聲的滑落她的臉頰。


    小蘇看著這樣的蘇婼很心疼,趕忙給她遞了手帕。


    蘇玨想說的還沒有說完,於是繼續開口:“那些年我替皇妃娘娘辦事,確實迫不得已傷害了李旌白。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對李旌白的情況知道的一清二楚,其實他的親生父母也是知道的這些的。”


    “桑家二老也知道?”蘇婼脫口而出。


    蘇玨點了點頭,“是的。”


    李旌白和桑祁更換身份,那桑祁明麵上的父母也就是李旌白的親生父母。


    蘇婼覺得這對夫妻也真是狠心,當初竟然願意把自己的親兒子送到火坑裏麵去,事到如今了,也不曾來看看李旌白。


    毒!


    心可真踏馬的毒!


    蘇玨似乎猜到了蘇婼此時心裏在想什麽,寬慰道:“你不必埋怨他們二老,他們也是沒有辦法。當初皇妃娘娘看上了李旌白,換了身份也許李旌白還可以活,如果一開始就反抗不換,桑家的結局就是被滅族,李旌白也活不成,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蘇婼不知道該說什麽,心裏特別堵得慌。確實啊,皇權壓力之下,即便是當官的也反抗不了啊。


    隻不過她總覺得這事哪裏有點不對勁。


    ——


    深唿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後,蘇婼示意蘇玨繼續說下去。


    “上一世你被小魚和逄伯夷虐死,你因為死在了南疆,所以對後續李旌白在安京城所發生的經曆不是特別清楚。”蘇玨突然提到了這茬事。


    “不,有些事我還是清楚的。我上一世死之前看到了大部分人的結局,也知道一些關於李旌白的事情。”蘇婼趕緊補充,表示自己並不是一無所知。


    “你看到了結局?”


    蘇玨顯然有些驚訝,隨即又問:“上一世臨死之前你看到了什麽結局?”


    “嗯……就是你好像被小魚殺死了,李淵赦和李旌白被皇妃娘娘算計流放江南。李旌白的太子身份還被桑祁奪走,皇妃娘娘暗地裏輔佐桑祁榮登皇位……”


    “不對!”蘇玨搖搖頭。


    蘇婼皺眉頭,“有什麽不對?”


    “你當時被小魚折磨的很痛苦,巫術的力量可能受到了影響,所以你臨死之前看到的結局和真實的結局有所偏差。”


    蘇婼眨眨眼,等待著蘇玨的下文。


    “你看到的大部分的結局其實是對的。但是有一些是錯誤的,皇妃娘娘確實讓桑祁頂替了李旌白的身份進了東宮,但是並沒有輔佐他當上皇帝。


    此事也沒有公開。老百姓還是以為目前呆在東宮的那位是李旌白。


    李旌白跟著李淵赦被貶謫江南,他的身份其實被刻意的模糊了。


    甚至連李淵赦的皇子身份都是被模糊掉的,江南的百姓沒人知道他們兩個曾經是那麽尊貴的身份,隻以為他們是安京城來的普通罪臣。


    關於登基的問題,不是皇妃娘娘不想讓桑祁上去,而是她還沒有那個能力。


    別忘了,整個唐國最厲害的人是誰,是當今皇帝。諸家禁衛軍,南疆趙氏父子手握的幾十萬兵權都在他手裏……他可不是皇妃娘娘想要扳倒就能扳倒的。”


    “那……那……”


    蘇婼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麽了,緩了一下才繼續問。


    “既然皇帝那麽厲害,為何不降罪皇妃娘娘。皇妃娘娘搞的狸貓換太子那事那麽過分,既然桑祁都住進東宮了,皇帝不可能不知道這事。


    還有啊,哪怕他不在乎李旌白,可是為何不心疼他的親兒子李淵赦,怎麽任憑皇妃娘娘把李淵赦貶謫到江南這地方來吃苦受罪,忍氣吞聲……”


    蘇玨挑挑眉,難得歎氣一番,繼續娓娓道來。


    “皇妃娘娘狸貓換太子一事,皇帝一開始就知道,基本上就是默許的態度,所以根本談不上降罪的問題。至於李淵赦,可能就是因為他不受寵吧。”


    蘇婼心情很塞,塞的不得了。


    接下來蘇玨又說了很多事情,直接讓蘇婼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


    第一件事就是關於當今皇帝的。


    皇帝這個人平時很低調,呆在皇宮內深居簡出。


    哪怕是舉國同慶的大型活動他也沒參加幾次,他在老百姓心裏的熱度還不如喜歡冒泡出風頭的皇妃娘娘高。


    雖然皇帝沒有什麽存在感,但他仿佛時時刻刻都站在大氣層,對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妥妥的幕後大佬的存在。


    他整天看著身邊的妃子們,大臣們,百姓們爭權奪利,仿佛在看個熱鬧。


    皇妃娘娘這人有野心那是擺到明麵上的,一入宮她就醉心爭權奪利。


    皇帝一開始就知道皇妃娘娘背後搞的一係列幺蛾子,但是他一直做一個旁觀者,任由皇妃娘娘鬧騰,想怎麽鬧騰就隨她怎麽鬧騰。


    皇帝不僅看戲,他還推動劇情發展,策劃的活也時不時的搞上一波。


    眾所周知,楚門公府就是皇妃娘娘有底氣飛揚跋扈的最大的靠山。


    皇帝心裏門清,於是他重用楚家二老爺,讓二老爺掌握兵權。


    皇帝簡直是在自己的江山前玩火,但是他又絲毫不畏懼,火上澆油的事也沒少幹,真不怕江山被搶。


    好家夥!


    皇妃娘娘仗著自己娘家哥哥有了兵權,到哪兒都橫著走,仿佛天不怕地不怕,完全把自己作到了狠毒皇妃的地步,人心早就失去的幹幹淨淨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那麽多操作是多麽寵愛皇妃娘娘呢,但凡有點權謀細胞的人都知道皇帝這不是寵皇妃娘娘,他這是把她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用蘇玨的話來說就是:這人皇帝太自負了,太驕傲了,太可怕了!


    蘇婼卻覺得皇帝他丫的就是一個神經病,二貨,信球,傻缺傻帽,瘋批……


    ——


    關於皇妃娘娘狸貓換太子這事,其中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關於桑家的。


    說起安京城桑家,大家都以為當家老家桑大人是個普通的官員。


    其實不然,他的真實背景和皇帝緊密相關。


    他和當今皇帝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雙胞胎的那種。皇帝是他親哥哥,他是皇帝親弟弟。


    蘇玨告訴蘇婼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仿佛在聽天書。


    皇帝和桑大人雖然都出生在皇家,但是命運卻是不相同的,一個當了皇帝,一個隱姓埋名做了普通的朝廷命官。


    這其中的緣由特別複雜。


    一切都是因為他們的親娘。


    說起他們的親娘,那也是個風雲女子,人稱桑美人,出身巫術家族桑氏家族,是家中獨女,長相美豔傾城,老皇帝當時就見了她一眼就愛的死去活來。


    桑美人嫁入皇宮之後更是獨得皇帝恩寵,日子好不瀟灑快樂。


    但是有一件事卻讓她時常憂心忡忡,那就是她的娘家桑氏家族繼承人的問題。


    桑氏巫族是一個很古老的家族,家族成員都擁有很強的巫術,牛逼的不得了。但是他們平時都很低調,很多族人在生活中經常隱藏巫族身份,也不會亂用巫術。


    到了桑美人大哥這一代,桑氏巫族已經傳承了十幾代人了。


    按道理來說家族下一任繼承人應該從桑家嫡長子,也就是桑美人大哥的兒子裏麵產生。


    但是並沒有。


    她大哥一連生了好幾個兒子,沒有一個是繼承人。


    什麽樣的孩子才能成為家族繼承人呢,那就是出生的時候體內帶有家族榮耀的聖血。


    聖血這東西是他們桑氏巫族的象征,世間獨一無二的。誰能從娘胎裏自帶這東西,那誰就是聖血選中的家族繼承人。


    聖血有時候選擇繼承人也不一定非得從嫡長子張孫哪裏選擇,也會有點不一樣。


    雖然桑美人的大哥大嫂生不出來繼承人,但是她還有二哥二嫂三哥三嫂。


    隻可惜,她的二哥哥三哥哥生的孩子裏麵也沒有繼承人。


    遲遲生不出來繼承人,那桑氏巫族還如何能傳承下去。


    ——


    桑美人嫁給皇帝之後順利懷孕,娘家人雖好不抱希望,但是還是把繼承人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肚子上了。


    禦醫診脈,一直說桑美人肚子裏壞的是一個男孩。


    但是到生產的時候才發現她壞的是雙胞胎,並且第二個出生的男嬰體內自帶聖血。


    桑氏命定的繼承人就是桑美人生的小兒子!


    權衡利弊之後,桑美人當機立斷,直接隱藏了小兒子的存在,偷摸將其送出宮送到了娘家,讓其成了她大哥的兒子,未來繼承桑氏家族。


    這事做的很隱蔽,知道真相的人不多。


    ——


    皇帝和桑家老爺何時相認的蘇玨並不知道,但是他說兩兄弟相認之後的關係維持的非常好。


    後來,皇帝和桑家老爺都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皇帝也登基稱帝,把唐國帶上了新的繁榮昌盛。


    桑老爺也把桑氏巫族帶入了新的發展軌道。


    什麽新軌道呢,桑氏巫族直接被解體了,像蘇聯解體似的解體。族人裏麵的旁支成員也開始遠走他鄉,在各個地方隱姓埋名生活。


    桑老爺為何如此做,原因不得而知,可能是怕家族樹大招風,所以采用化零為整的方式繼續延續家族榮耀。


    桑老爺這麽做導致的明顯結果就是他們家族不再高高在上,甚至於看起來十分“落寞”和不為人知了。


    安京城年輕一代的百姓早就已經不知道桑家是巫術世家了,隻覺得是個普通的當官之家。


    說起巫術,大家潛意識裏隻知道南疆巫族的存在。


    蘇玨告訴蘇婼,南疆巫族隻不過是桑氏巫族的一個旁支罷了,強大的巫術也隻是皮毛罷了。


    打個比方,桑氏巫族就是一整顆大樹,南疆巫族隻是其中的一個樹枝。


    也就是說,李旌白和桑祁本質上都是唐國皇家血脈,倆人還是至親的堂兄弟。


    李旌白是皇帝的親侄子,所以皇妃娘娘讓他進宮代替桑祁當太子,皇帝沒有阻止說不定是因為把李旌白看作半個兒子了。


    ——


    桑氏夫婦身份如此強大,當初為何任憑皇妃娘娘拿捏呢,完全有反抗的資本呀。


    況且李旌白身份不簡單,可是桑氏巫族的繼承人啊。


    但是最終,桑氏夫婦還是妥協了。


    這其中的原因,蘇玨說他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是根據他的猜測可能是因為李旌白作為家族繼承人,桑家老爺想讓他從小多曆練曆練。


    如果真是曆練,那李旌白可是太倒黴了,被更換身份後,遠離了親爹親媽,幾十年如一日的吃苦受罪,表麵活得風光,背地裏整天被折磨。


    真是活得悲慘!


    ——


    也許,當時的桑老爺確實沒能力反抗皇妃娘娘。


    根據蘇玨的描述,桑氏巫族的繼承人之所以能夠擁有無人能比的強大巫術,完全是因為體內有聖血。


    聖血這玩意具有唯一性,他像個傳家寶似在桑氏家族的子孫中一代代流傳。


    每一任繼承人在娶妻生子之後就會失去聖血,因為聖血跑到了下一任繼承者體內去了。


    桑家老爺也是如此,當他的寶貝兒子李旌白出生的時候,他體內的聖血就消失了,跑到了李旌白體內。


    沒了聖血,桑老爺的巫術就大打折扣。


    也許,當年桑家老爺被皇妃娘娘欺壓可能就是因為自己失去了聖血變得有點能力弱弱的緣故吧。


    而且那時候桑老爺又把身邊的族人解體了,連個強大的幫手估計都找不到。


    這是蘇婼後來躺在床上迴想這件事的時候猜測的。


    ——


    說了那麽多前綴之後,蘇玨終於告訴了蘇婼為什麽李旌白需要吃鹹菜。


    因為要續命。


    李旌白如今就是快死的狀態,鹹菜是他的續命符。


    作為桑氏巫族的嫡係繼承人,李旌白體內流躺著代表巫術的聖血。


    雖說這聖血早就和他體內的血液融為一體了,但終究還是有特殊之處。


    聖血的真身就是一滴血,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擁有獨立的靈魂。


    這個靈魂沉睡的時候,聖血就是一滴普通的血,可以讓繼承人擁有強大巫術,無人能敵。


    但是這個靈魂一旦蘇醒,那聖血就是一個惡魔,分分鍾就吞噬掉繼承人的身體,殺死對方的靈魂,對其軀體取而代之,鳩占巢穴。


    多年來,桑氏巫族繼承人體內的聖血隻是個沉睡火山般的存在,它的靈魂從來沒有蘇醒過。


    李旌白倒黴,聖血要在他的體內蘇醒了。


    聖血為何會在李旌白的體內蘇醒?


    沒有人知道具體的原因。


    可能是因為李旌白生平遭遇的磨難太多了,身體也被摧殘的太多了。


    聖血好歹和李旌白是命運共同體,李旌白吃過的苦它肯定也吃了一遍。


    誰在吃了一堆苦之後能心平氣和步生氣,估計沒幾個人。


    蘇婼猜測聖血之所以會蘇醒,八成是被氣醒了。


    聖血蘇醒了,那李旌白就該死翹翹了。


    無解!


    ——


    前段期間發現聖血有蘇醒苗頭這件事的的是李旌白的親生父母,桑家老爺和其夫人。


    表麵上他們從來沒有來過江南,沒有關心過李旌白,但是暗地裏他們對李旌白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於哪天多上了幾次茅房都知道。


    當李旌白的意識變得混沌,整個人傻乎乎的時候,他們夫妻就預示到大事不妙,李旌白體內的聖血要蘇醒了。


    於是乎,桑夫人就來到了江南並且頂替了廚娘的身份,開始每天醃製各種鹹菜和泡菜給李旌白吃。


    聖血是個很神奇的存在,來曆不明,威力巨大,啥也不怕,就怕鹹菜泡菜,也怕大蒜。


    這些東西進入李旌白的體內之後就仿佛在他體內建設了一個結界,隻要聖血靈魂想蘇醒就得攻破這個結界。


    但是鹹菜之於聖血的威力就如同老鼠藥之於老鼠的威力。


    隻要李旌白每天吃鹹菜,他就不會被聖血搞死。


    但是,任何藥物一旦被患者產生耐藥性那就麻煩了。


    聖血的死穴隻有鹹菜。


    李旌白可以一直吃鹹菜,但是鹹菜終有一天會失去作用。


    眼下最關鍵的就是讓李旌白恢複原本的神智,不要再繼續渾渾噩噩的傻愣傻愣了。


    ——


    蘇玨告訴蘇婼,他之所以知道這麽多,原因就是他是南疆巫族的族長,而桑氏巫族又是南疆巫族的本部。


    也就是說,他一直聽命於桑氏夫婦,壓根不是明麵上的皇妃娘娘。


    也就是說,很多事情不能隻看表麵,背後的彎彎繞繞特別複雜。


    也就是說,他曾經對李旌白的傷害都是假的。李旌白可是他的主人啊。


    還有就是,蘇玨當初通過巫術了解到蘇婼和李旌白擁有命中注定的緣分之後就努力找到她的靈魂,非得把她的靈魂按在小蘇體內。


    隻要蘇婼嫁給了李旌白,也就是小蘇嫁給了李旌白。


    這樣以來,蘇玨就成了李旌白的大哥,桑氏巫族下一任繼承人的舅舅,整個人的輩分瞬間高了起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蘇婼當時聽到這裏的時候連連感歎了三遍原來如此。


    ——


    後來蘇婼才知道,蘇玨告訴他的這些事情裏麵有很多是有錯誤的,隻不過也不能怪蘇玨,因為他也不知道他知道的某些信息竟然是錯誤的。


    隻能說桑氏夫婦在有些事情上麵隱瞞了蘇玨。


    在河邊分開之前,蘇玨還意味深長的送了幾句話給蘇婼。


    他說:“蘇婼,你不要單純的覺得這個世界上的爭權奪利都是不好的。如果可以,沒有任何人想要辛辛苦苦的去爭權奪利,為何非得要去呢,大多數都是迫不得已。


    雖然你和李旌白確實擁有命中注定的緣分,但是你如果什麽都不作為,隻是沉迷於虛無的幻想當中,那麽你和李旌白在江南的歲月靜好生活就是曇花一現,他終將死去,你們的緣分也自此消失不見。”


    蘇玨帶著小蘇離開以後,蘇婼一個人蹲在河邊思考了很久很久。


    她發現蘇玨最後說給她聽的幾句話,沒有一句話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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