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大雪瘋狂肆虐,一片寒冷氛圍。


    蘇婼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良久就是無法睡著,心情也莫名有些煩躁,索性就穿了衣服走的院子裏散步,算是排解鬱悶。


    下大雪的夜晚,天地之間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場景。


    她一個人迎著落雪在富東子家的宅院內散步,隨意的走走停停,宅院內沒有其他人,夜深了大家都睡了,隻有一些燈籠還在燃燒著自己給蘇婼照明。


    約莫一小會兒時辰過去了,蘇婼走到了一個小花園內,瞬間被裏麵的布局給吸引了目光。


    這個小花園布局很精巧,有假山有假水有花草,不僅如此,還有一個隱藏在假山後麵的六角亭。


    蘇婼看著亭子,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有點觸景生情,仿佛看到了坐落在海棠小園假山後麵的的那個熟悉的小亭子。


    明明眼前的六角亭裏麵什麽人也沒有,她卻仿佛看到了她自己和李旌白在上麵樂嗬嗬嘮嗑的場景。


    李旌白!


    李旌白!


    蘇婼鼻子突然一酸,在這一刻,她無比的思念李旌白,那股難受勁兒幾乎讓她唿吸不能。


    她還是放不下李旌白,還是那麽喜歡他。


    突然,長生出現在了蘇婼的背後,出聲打斷了她的沉思。


    “蘇婼,這麽冷的夜晚,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長生,你怎麽在這裏?”


    蘇婼嚇了一跳,所有的悲傷情緒也一下子凝固了似的,從她臉上消失了,她驚訝的看著長生,不明白他剛才到底怎麽憑空出現的。


    長生迴答的很簡潔:“我來找東公子的雙親辦點事。”


    深更大半夜找人辦事?!


    蘇婼抿抿嘴,沒吭聲。


    這些日子沒看到長生,蘇婼還以為他已經返迴安京城了呢,原來還在這裏墨跡。


    不用詢問蘇婼也知道長生找富東子父母是為了什麽事兒,肯定是礦山之事。


    裏麵的詳細細節她也懶得知道,索性就沉默了,因為還沒想好要和長生嘮嗑點什麽。


    長生直接邀請蘇婼一塊散步到六角亭去看看,那裏的風景應該不錯。


    蘇婼抬頭看了看周圍的飛雪,又看了看六角亭的高度,臉上一臉猶豫的表情。


    “別了吧。那上麵冷死了,我們會被凍生病的。”


    “登高望遠見異景,走吧,忍受一絲絲嚴寒,你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值得的。”


    長生說完就率先抬步前往了六角亭。


    蘇婼猶豫一下也跟了上去。


    ——


    冷。


    高處不勝寒。


    蘇婼上去六角亭後就被一陣陣冷風給凍得瑟瑟發抖,最後在六角亭的某個角落裏蹲著蜷縮,躲避寒風。


    長生像是個雪人似的很抗寒,也不畏懼風雪,直愣愣的站在六角亭的欄杆處,目光遠望,一點點欣賞山水好村的全部夜色。


    山水好村雖然是個挺偏遠的小山村,但是經濟還是很好的,平時來來往往的商客有很多,途徑此處的落腳商販也是有很多,所以村裏刻意開辟了一條商業街。


    商業街是營業十二個時辰的,哪怕到了深夜也是燈火通明的樣子。


    此時此刻,山水好村其他地方都是黑乎乎一片,隻有商業街是亮如白晝的,可見街市裏麵的繁華。


    任何繁華都是需要有金錢基礎打底的。


    長生看著看著,神色就沉思起來,似乎在思考什麽問題。


    這時候,蘇婼蹲在角落裏還把自己的額頭縮在了厚棉服裏麵,吸了幾下鼻涕,因為實在是無聊就隨意詢問幾句。


    “長生,你通風報信的事情怎麽樣了?”


    長生聞聲扭頭看了一眼快把自己縮成一顆胖土豆的蘇婼,隨後又繼續遠望街市,“通知到位了,這幾天監督他們處理幹淨一切,我就可以離開了。”


    蘇婼自然明白長生嘴裏的“處理幹淨一切”是怎麽迴事,也就是消除證據吧。


    唉,非法開采礦石,能暴富確實是能暴富。


    但是被盯上之後也是很麻煩的,好端端的設備都得被摧毀,陣地也得轉移。


    幕後利益集團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麽多大的損失,可是憑借這事兒養家糊口的老百姓呢,他們失業了,未來的日子又該如何謀生呢?


    蘇婼知道自己不是聖人,壓根沒有資格去悲憫他人,可是心裏總是傷感的。


    就像那就流行語說得好:沒有救助他人的能力,卻也見不得人間疾苦。


    蘇婼站了起來,走到了長生的身邊,順著他的目光去看那繁華的街市。


    如此深夜,這個街市竟然還能如此熱鬧,看來山水好村的有錢人還是多啊,沒錢的人可是花銷不起如此的夜生活的。


    蘇婼突然又想起來一句話,古代的一句詩詞: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凡是有錢人,就處於這個社會等級的上層,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為所欲為,他們不用勞動就可以大魚大肉,他們隨隨便便就可以夜夜笙歌。


    而那些沒錢的社會底層人,每天都在勞累的為了生活而掙紮,為了一口可以填飽肚子的飯菜而拚了命的努力。


    蘇婼突然有一個疑問,山水好村的村民們開礦,到底真的就是某非某法嗎,朝廷到底有沒有資格來管。


    這一刻,她不想扯什麽朝廷擁有對國家的某統某治某權,有時候這種統治就是一種某扯某淡。


    既然大家都是人類,憑什麽有些人就可以是統治者去統治其他人。


    本就是沒道理的事兒。


    蘇婼把這個問題向長生吐露了,她想聽聽他的看法。


    長生先是陷入了沉默,隨後才緩緩開口。但是並沒有率先迴答蘇婼的問題,而是聊起了李旌白。


    他說,李旌白曾經也問過類似的問題。


    “公子殿下嗎,他……他問了什麽呀?”


    蘇婼瞬間來了興趣,她喜歡聽任何有關李旌白的事情。


    長生扭頭看向蘇婼,迴憶了一下方才開口:“那個時候殿下來海棠園見老太太,他們兩個人就去小花園裏麵散步,我和春花陪同左右。倆人當時聊天了很多,我就記得殿下問過老太太幾個很深刻的問題。


    他說,為什麽會有朝廷的存在?為什麽老百姓要被統治?為什麽統治者都是富有的?為什麽朝廷並沒有為老百姓做什麽好事兒卻每天都在讓老百姓交苛捐雜稅?為什麽老百姓自己把荒地開采成耕地之後,朝廷就要把這塊耕地算作朝廷的,反過來問老百收稅?為什麽會有朝廷個老百姓的區分?”


    蘇婼很驚訝她沒想到李旌白的思想竟然能夠思想的這麽深刻,於是繼續問後續:“老太太怎麽迴答的?”


    “老太太說,凡事並沒有什麽是為什麽的。任何事情存在即合理。


    如果殿下看不得人間疾苦的話,那就利用自己的權貴身份好好為百姓們謀取福利,不必糾結為什麽會有權貴這件事。


    因為某些事務竟然廣泛存在,那就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一兩個人的糾結並不能讓它消失,


    如此情況下,殿下繼續糾結這些問題就是自尋煩惱。”


    蘇婼沉默了,她覺得老太太說得對,凡事存在即合理,哪裏能有那麽多為什麽呢。


    看來剛才她也是多愁善感了。


    其實無論怎麽說,大背景之下,任何人的思想都是渺小的。


    哪怕是作為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太子的李旌白,他的思想在偌大的唐國麵前,也是渺小的。


    “蘇婼,如果以後你還有機會留在殿下身邊,請你好好照顧他,他的人生太過於不平凡,太過於辛苦,太過於……”


    長生突然囑咐了蘇婼這麽一句,神情有些複雜,後半句的話也沒有說完。


    蘇婼皺眉,問道:“長生哥哥,為何你要這麽說?”


    長生搖了搖頭,說了一句算了,日後若是有機會再解釋原因吧。


    蘇婼被勾起了好奇心,又繼續追問了好一會兒,長生始終不再迴答什麽。


    既然如此,蘇婼索性歎氣一聲繼續看風景。


    如此月下之下,蘇婼陷入了曾經美好的迴憶當中。


    以前在海棠小園的時候,她就非常喜歡和李旌白在小亭子裏欣賞夜景,嘮嗑閑聊,享受放鬆的時光。


    此時此刻,是長生陪著她享受這樣的時光。


    李旌白!


    李旌白!


    蘇婼眼神開始渙散,滿腦子又開始全都是李旌白,又陷入了沉思。


    “對了蘇婼,你真的要嫁給東公子嗎?”長生又聊起了這個話題,打斷了蘇婼的沉思。


    “啊?我不會和他成親的。”


    蘇婼雖然不知道這背後有什麽彎彎繞繞,但是她的態度還是很絕對的,繼續強調了一句:“我不可能和東公子成親。”


    “也許,你左右不了什麽。”長生說了這麽一句。


    蘇婼瞬間抓狂,抬腳狠狠的踢了六角亭的柱子好幾下,語氣憤怒得很。


    “憑什麽我就左右不了?!他們為什麽非得逼迫我嫁給富東子呢!他一個快死的病秧子,我和他認識才幾天而已,為何非得迫害我嫁給他?現在還把我軟禁在這裏!真他某奶某奶的氣死人,長生,你知道幕後原因是什麽嗎?”


    長生似乎是知道原因的,隻不過他卻搖搖頭說不知道,刻意隱瞞蘇婼。


    蘇婼非常煩躁這個問題,也不想繼續聊它了,索性就直接岔開了話題。


    她有一個問題其實在心裏猶豫了很久,很想問問長生,一直不敢問是害怕聽到不好的答案。


    但是她深唿吸一口氣後還是問了出來,不問她心裏不踏實。畢竟剛才長生還囑咐他那麽多話,讓她有機會要好好照顧李旌白,他肯定是話裏有話。


    “長生,公子殿下他最近還好嗎?”


    “不好。”長生言簡意賅。


    蘇婼神色瞬間變得緊張,趕緊湊到長生身邊,“咋迴事,公子殿下為什麽不好呢?”


    “你不知道嗎?”長生反問一句。


    蘇婼搖搖頭眨眨眼,一臉懵的狀態,“我知道啥,我不知道啊!”


    “五皇子殿下離開楚門公府之後就病了,一直臥床不起,這個消息外界是不知道的,我以為你和殿下的關係那麽好,華昇公子會告訴你的。”


    蘇婼表情很委屈:“沒有人告訴我。連你都知道了,可是卻沒有人告訴我。”


    長生歎氣一聲,安慰蘇婼幾句以後就繼續跟她說:“殿下臥床不起的那段時間朝廷有很多人彈劾殿下,因為西北水患之地又出事了,在這種情況下就有官員推薦讓殿下去收拾西北的爛攤子。


    西北水患之地坑了殿下一次,殿下若是再去,恐怕是兇多吉少。那些人擺明了就是在玩一場陽謀,在給殿下挖坑,還要逼迫殿下跳進去。”


    蘇婼聽得心都揪在了一起,看來李旌白的人生確實是困難重重,趕緊問:“那後來呢?”


    “有皇妃娘娘在,誰也無法逼迫殿下去西北水患之地。


    隻不過,皇上似乎有意打壓殿下,雖然沒讓他去西北水患之地處理爛攤子,但是還是要把他外派,挑挑揀揀後就讓殿下去處理南疆國的問題,因為南疆國最近巫族內部大亂,局勢很不穩定。其實這也是個棘手的事兒,弄不好殿下也是兇多吉少。


    皇妃娘娘害怕繼續讓殿下留在安京城會夜長夢多,於是在除夕夜當晚,就派人護送殿下乘坐的馬車靜悄悄的離開了安京城,前往南疆國。”


    除夕夜?


    蘇婼念叨了這三個字,原來那時候李旌白已經離開了安京城,怪不得會有冒牌李旌白去江素家吃飯。


    “公子殿下到底咋迴事,怎麽會臥床不起了?離開楚門公府之前他還是好好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呢。”蘇婼又開始詢問這個問題。


    長生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之所以能夠知道這麽多,還是因為他在春花手底下做事,春花又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又是李旌白的外祖母,所以有什麽內部消息,長生也是能夠知道一點的,其他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蘇婼明白這個道理,也就沒繼續追問長生了,她今天知道的已經夠多了。


    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你能知道的事情,那都是別人想讓你知道的。若是不想讓你知道的,你連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蘇婼覺得自己還不如不問李旌白的情況,這下她更加擔心李旌白了。


    和長生分別之前,蘇婼向他拜托了一件事,讓長生幫她送一封信給江素。


    她想寫信給江素報個平安,順便告訴江素一聲,她先不迴安京城了,既然李旌白去了南疆,那她也要去南疆。


    在此之後,蘇婼便迴了房間睡覺,沒想到卻徹夜失眠了。


    李旌白的情況不知道怎麽樣了,她怎麽也不可能睡得著的。


    接下來幾天,富東子依然沒有消息,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蘇婼明麵上是在富東子家好吃好喝的住著,實際上就是被變相的軟禁了,沒有一點人身自由,想要出府都不被允許。


    負責伺候她衣食住行的小丫頭就是個監視她一舉一動的某人某肉攝像頭,但凡她想逃走,小丫頭就立馬帶一群粗壯大漢包圍了她。


    ——


    這天上午,天氣晴朗。


    蘇婼閑著無聊躺在床榻上睡懶覺,因為她身上有傷,多睡能夠促進恢複,所以她就多睡。


    她也不圖別的,就希望她身體趕快恢複如初,這樣的話她就有能力打敗大漢們,逃走去南疆找李旌白了。


    當她睡的正香噴噴的時候,小丫頭卻一下子就把她叫醒了,告訴她富東子要迴來了,讓她趕緊到大門口去迎接。


    蘇婼壓根就沒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就被催促著穿上華服站到了富東子家宅院的大門口,像個吉祥物似的等待富東子歸來。


    她的身後還有四個粗壯的大汗充當她的保鏢,其實就是監督她,不讓她趁機逃跑。


    等待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最讓蘇婼無語的是大門口的街市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山水好村的老百姓。


    他們路過的時候紛紛盯著她看了又看,嘴裏還小聲的嘀嘀咕咕,仿佛是在議論她和富東子的關係。


    被人看熱鬧可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


    蘇婼小聲詢問站在她身後的小丫鬟富東子到底什麽時候迴來。


    小丫頭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並提醒蘇婼繼續等著就行。


    蘇婼懵逼了,小聲向小丫頭抱怨,語氣特別埋怨:“這不是耍我嗎,這麽冷的天讓我在大門口一直等待,冷死個人啊。”


    小丫頭抿抿嘴,不再吭聲。


    蘇婼無奈,氣的牙癢癢也無可奈何,繼續充當吉祥物,誰讓她幹不過四個肌肉猛男大漢呢。


    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富東子還是沒有迴來,蘇婼已經凍得鼻子通紅了,不停的流鼻涕,還有些頭疼了,整個人暈乎乎的,狀態很不好。


    突然,有個女孩子來到了大門口。


    這女孩目的明確,一步步走到了蘇婼的身邊並出聲詢問:“蘇婼姐姐,我可否和你說幾句話。”


    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漁民的閨女妞兒。


    “妞兒?”蘇婼挺驚訝,隨即表示可以。


    看妞兒的樣子是想要借一步說話,蘇婼扭頭看小丫頭,小丫頭伸手指了指大門內側,建議道:“姑娘,你們要說話就去大門裏麵說吧。”


    妞兒麵色有點為難,似乎不想進富東子家宅院,柔聲請示小丫頭幾句:“好姐姐,可否行行好,讓我和蘇婼姐姐去街道對麵的小茶館說,可不可以?”


    “自然不可以!”


    小丫頭的語氣立馬變得兇巴巴,絲毫不給妞兒麵子,隱隱約約還有點看不起妞兒的樣子。


    妞兒立馬委屈的低下了頭,顯得特別的無助,眼淚都掉落了下來。


    蘇婼安慰幾句妞兒,讓她別在意小丫頭的態度。


    她明白小丫頭之所以態度這麽強硬就是不想她離開宅院半步而已,索性拉扯著妞兒就進了院子裏,不再和小丫頭多說廢話。


    ——


    大門口後側。


    蘇婼眼神複雜的看著跪在她麵前哭泣的妞兒。


    就在剛剛,妞兒說她特別喜歡富東子,懇求蘇婼不要嫁給富東子,讓她嫁給富東子。


    蘇婼疑惑著思考妞兒為什麽會知道她要嫁給富東子這件事,還沒給出迴答呢,妞兒就哭的梨花帶雨,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麵前,言語懇切的懇求她成全她跟富東子。


    蘇婼被搞的很尷尬,彎腰想要攙扶妞兒起來,“妞兒,你有話好好說,不必如此。”


    蘇婼想把妞兒攙扶起來,但是妞兒卻執意不起來,非要蘇婼答應她的要求她才起來。


    這就有點無理取鬧了。


    雖然說蘇婼並不想嫁給富東子,但是妞兒用這種有點道德綁架的行為來強迫她,就讓她有點心裏排斥了。


    “蘇婼姐姐,求求你了,成全我和東公子吧!”


    “蘇婼姐姐,你配不上東公子的,你就成全我吧!”


    “蘇婼姐姐,求求你了,你要有自知之明,你配不上他的,你就成全我吧?”


    蘇婼聽著這些話越聽越煩躁,隨性閉上了眼睛,一邊伸手揉著眉心解乏,一邊斟酌著用詞,一邊給妞兒迴複。


    “妞兒,我反正是不想嫁給東公子,你想嫁給他,可以的。但是並不是我同意不同意的問題,隨後等東公子迴來你問問他願不願意娶你……”


    蘇婼的話說的一半就停頓了下來,因為妞兒竟然拿匕首捅了她。


    臥槽!


    她這是什麽騷操作!


    蘇婼當場懵逼了,忘記了反抗,低頭看著捅進自己肚子裏麵的匕首,一臉不解的質問妞兒。


    “你幹什麽呢,我和你無冤無仇的,你這是要殺了我嗎?”


    妞兒的表情不再是楚楚可憐的小白兔模樣,反而變得很冷血很邪魅。


    她一把拔出了插進蘇婼肚子的匕首,洋裝非常驚恐的後退了幾步,帶著滿臉淚水大笑,病嬌味兒十足。


    “蘇婼姐姐,對不起,我確實要殺了你。你若是不死,東公子一定不會娶我的。所以你去死好不好?”


    “蘇婼姐姐,你不會疼很久的,我的匕首上有毒,你很快就會死了。”


    “蘇婼姐姐,到了陰曹地府你別埋怨我。是你搶了我的機會,要不然在山上伺候東公子的人就是我,他就會看上我了,所以歸根究底他要娶的人其實是我!”


    “蘇婼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渴望去山上照顧東公子,這個機會我付出了太多才得到的,你卻憑空給我搶走了,我恨你!你必須死!”


    “蘇婼姐姐,要怪就怪你和我那個惡魔漁民爹爹合夥坑我。雖然我殺不了他,可是我能殺了你,去死吧去死吧,哈哈哈。”


    說完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妞兒像個神經病似的,瘋狂的跑走了。


    蘇婼被腹部的傷口疼得臉色煞白起來,劇烈的喘息,最後癱軟在地。


    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她還是沒反應過來這一切到底怎麽迴事。


    漁民和妞兒這對父女倆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情仇啊,為什麽妞兒要這麽恨她?


    “姑娘?”


    “姑娘?”


    “姑娘!你怎麽了?”


    小丫頭看到妞兒那麽慌慌張張跑走之後就發覺了不對勁,急忙跑到了蘇婼身邊,看到她躺在血泊當中嚇得當場臉色煞白。


    “快來人啊,叫大夫!”


    “姑娘,你沒事吧?”


    蘇婼還在劇烈的喘息,額頭冒了很多的冷汗,眼睛也越發酸澀起來,想說什麽卻始終沒力氣說出口。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哪怕被匕首痛了也不應該是這樣的痛苦感覺啊,頂多就是疼痛而已。


    可是蘇婼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明顯的變化,疼痛和火燒的感覺交融在一起,快把她折磨死了。


    從傷口位置開始就有一股灼熱感在燃燒著她的每一寸內髒,疼得她幾乎想秒死。


    身體的這種變化讓她整個人都有一股眩暈的感覺,最後意識也在漸漸模糊之後徹底消失了。


    然後,蘇婼感覺到自己做了一場夢。


    她夢見自己迴到了海棠小園,迴到了曾經和李旌白一起生活的種田生活。


    她沉迷其中,一點都不想要醒來,可是有人非要打擾她的夢境。


    ——


    “蘇婼?”


    “蘇婼,快醒醒,別睡了!”


    在半夢半睡之間,蘇婼聽到有人在對自己說這些話。可是她好困,壓根睜不開眼睛。


    “啪”


    “啪”


    “啪”


    有人狠狠的拍了蘇婼三巴掌,這下才把她徹底喚醒。


    睜開眼睛以後,她就發現富東子正坐在她的床榻前,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東公子,你怎麽在這裏?”


    蘇婼很驚訝,隨後摸了摸還有些疼痛的臉頰,又問:“公子,是你把我打醒的嗎?”


    “不是公子。是我。”


    站在富東子身旁的小丫頭趕緊向蘇婼解釋,並說她也是不得已為之。


    蘇婼很心累,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疼痛的感覺,她也沒辦法扇迴去這三巴掌,索性不想去計較其他了,平躺著開始放空自己。


    富東子的狀態似乎好了很多,沒有在山上時候的病入膏肓的模樣了,看來富西子對他是真的關心,下了血本給他治病。


    “蘇婼,對不起,因為我的事讓你受傷了。”


    此時此刻,富東子也不把蘇婼當做妞兒了,直接叫她的名字。


    “東公子,你什麽時候知道我的名字的?長生告訴你的?”蘇婼開口詢問,順便扭頭看了看富東子,觀察他的表情變化。


    富東子也沒有隱瞞,直接承認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蘇婼並不是妞兒,也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蘇婼有些驚訝,“你竟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山水好村是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小山村,蘇婼曾經也沒有來過,為何富東子會認識她,這真的有些細思極恐。


    “嗯嗯。凡是接近我的人,都會被調查身份。尤其是你這種來曆不明的,從橋上掉落河流的女人,身份是很可疑的。為了確認你不是什麽女刺客,我找人調查了你。”


    富東子解釋的很詳細。


    既然話都說到這裏了,蘇婼也沒必要繼續震驚了,歎了一口氣,也沒再說話,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麽,她現在腦子特別亂。


    這種感覺就像聽了一整天的微積分課程一樣難受。


    “蘇婼,你知道我為何執意要娶你為妻嗎?”富東子再次開口。


    蘇婼還是沒吭聲,露出一副我聽著呢,你繼續說的表情。


    富東子也不在乎蘇婼的沉默,按照自己說話的節奏,一點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原來,富東子對蘇婼是一見鍾情,她身上的特殊氣質吸引了他,讓他覺得她就是自己應該娶的人。


    雖然這些話聽起來很扯淡,但是富東子卻說這都是他的真實感受。


    蘇婼聽完內心嗬嗬噠,不置可否。


    說完這些之後,富東子還故意提起了一個人,那就是李旌白。


    他說李旌白目前就在半山腰的某個隱秘宅院內修養,要是蘇婼想去看望李旌白,他可以幫忙。


    李旌白和富東子認識?


    這還是挺稀奇的。


    “我憑什麽相信你?”蘇婼聲音很冷,警惕心很強。


    “你不必懷疑我什麽,我和李旌白殿下算是朋友。如果你害怕,你可以叫長生和你一塊過去。”


    富東子用長生來打消蘇婼的顧慮。


    “行,那我現在就過去。”蘇婼決定信其有,說去就準備動起來。


    富東子卻搖了搖頭,阻止蘇婼現在冒傷起床。


    “現在還不行,你得養好傷。我們成親之後,我會帶你過去,也算是拜見長輩了。”


    蘇婼皺眉,臉上不悅,聲音也不客氣:“富東子,你這是在拿李旌白的事兒逼迫我必須嫁給你?”


    富東子點點頭,相當的實誠,說的話還挺霸道總裁的:“是的。你要是不嫁給我,就見不到李旌白。而且我還會把你困在我家宅院裏一輩子。”


    蘇婼立馬又想爆粗口,奈何她一大喘氣就會腹部疼痛,隻能平穩氣息後輕聲迴懟富東子:“你做夢!”


    “蘇婼,你知道嗎。這十幾年來,我其實一直就活在仿佛夢境一般的世界裏,所以你說我做夢,我覺得你說得對。


    蘇婼,匕首上的劇毒,已經皇妃娘娘曾經強迫讓你吃下的南疆巫毒,我已經讓龔大夫給你解毒了。


    蘇婼,現在你就什麽也不要想,老老實實的把皮外傷養好,等你可以下床走動了,我們就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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