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枯朽夜曦提刀想砍下另外一處時,底下終於有人反應過來製止她的動作,隻不過被擲過來的劍還沒來得及到枯朽夜曦麵前,便被尉遲木改先一步抬手劈開,連一道劍影都沒能閃過她的眼睛。


    “嗬。”枯朽夜曦輕笑一聲,“諸位很不老實啊。”


    說著,她單手提起那頭目的衣領,將人揪了起來,染了血的利刃重新架上他的脖子。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必給你們機會了!”


    “等等!”


    枯朽夜曦剛想動手,卻被一聲高吼打斷,抬頭望去,為首的是一個穿著打扮都與旁人一樣的黑衣人。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人手中並沒有佩劍,想來方才那一劍,就是他擲的。


    枯朽夜曦嘴角勾起的嘲諷愈加深了,“好啊,那我就等等。”


    她麵上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可是話音剛落她便將挾持之人粗暴的重新丟到地上,手中的短刀精準落下,直直的插入那人尚存還算完好的另一隻胳膊,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


    枯朽夜曦不耐煩的揉了揉耳朵。


    “你!”為首之人沒料到她會有這麽一出,眼底的憤怒幾乎要將人殺死。


    可惜啊,眼神是殺不死人的。


    枯朽夜曦隨意的拍了拍手中並不存在的灰塵,看向他的目光隻有殘忍,“你若是再不說,下次我的刀,可就不止落在無關緊要的地方了。”


    尉遲木改看著場上已經扭轉的局勢,心情有些微妙。


    看來以後還是不要輕易招惹厲兒好了,這丫頭,瘋起來是真殺人啊...


    為首的黑衣人想起枯朽夜曦兩句話便斷人一臂的樣子,生怕說慢一秒自己的同夥便小命不保,隻能迅速開口,一句廢話都不敢多說。


    “我們隻是受人雇傭,雇主...便是你腳下那人。”


    尉遲木改秉承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原本正在緩和因為長時間打鬥而有些紊亂氣息,聞言也是驚的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


    好家夥,這家夥好歹掙紮一下呢?話說的還真是幹脆啊,他是生怕自己雇主死得不夠快嗎?看來私底下這倆人仇結挺大啊!


    枯朽夜曦也是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抓竟然就把幕後之人抓到了,這個結果也讓她意外的很。


    沒忍住笑了,“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你們這麽寶貝他。”


    那麽也就是說,他們隻要找眼下這一個人算賬就好了。


    畢竟現在他們隻有兩個人,確實無法輕易將眼前這依舊黑壓壓的人群擊退。如今這些黑衣人不動手,無非就是被他們二人方才的狠辣驚嚇到了,現在又有人質落在他們手裏罷了。


    枯朽夜曦低頭朝尉遲木改說了些什麽,隨後扶著一旁的門框緩緩起了身,再一抬頭時,尉遲木改便已經劍指為首的那人。


    枯朽夜曦對尉遲木改的速度很是滿意,看著下麵憤憤不平卻也無能為力的黑衣人們,深深吐了一口濁氣,心中的暢快又多了幾分。


    “如今諸位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此處,說明你們還沒有機會傷害到我,既然如此,我便暫時不追究,你們可以自行離去。”


    枯朽夜曦負手而立於階上,倒比他們要高出許多。


    “不過,”她眼底閃過些許暗芒,“如果諸位走慢些,我就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後悔了!”


    下麵的人都因她這囂張的態度氣的不輕,奈何她說的確實是實話,在場還活著的除了尉遲木改劍指的那人,與她交手的皆失了氣息,再無起身的可能。他們雖還不曾與她交手,卻也是親眼目睹自己的兄弟一個個倒下了的。


    況且,他們本就不是專業的殺手組織,也沒那麽死心塌地的跟隨眼前這人,沒必要為了錢丟了性命。


    這兩個人殺光他們,隻是時間問題。


    所以枯朽夜曦說完話不到半刻鍾,烏壓壓的黑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除了被羈押的兩人,荒郊野嶺裏便再也找不到除了枯朽夜曦他們之外的其他生靈。


    枯朽夜曦厭倦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掃過,似乎是覺得有些麻煩,便也懶得再選,自顧自的閉上了眼。


    “我沒有心思應付兩個人,你們二人隻能活一個,誰有價值,便能活。”


    讓他們自己選吧,選好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便也明了了。


    尉遲木改在一旁歎為觀止,若不是此刻他手中的劍還需要囚著另一個人,他都想直接給枯朽夜曦磕一個。


    狗咬狗,這下好玩了。


    被尉遲木改禁錮的黑衣人見局勢不妙,趁著雇主還在疼痛中反應遲緩先一步開口。


    “我知道的不多,比不上他,但我能為你們所用。我曾在藍璽公主的比武宴上獲得過二甲,實力並不差。”


    他清楚自己知道的消息定然是比不過雇主本人的,但好在他的武力值並不弱。


    藍璽公主每三年舉辦一次比武宴以探查自己的武力水平,他也曾參加過一迴,也正是那迴被大人看上,這才做了殺手。


    枯朽夜曦聞言,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二甲?那少說也算是凡嘉前二十的水平了,沒想到這批殺手裏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才?


    可他倒戈的如此輕易,想必...也不是什麽能成大事之人。


    她沒說什麽,也不再看他。染了血的手落在那臂膀的刀上,隻一抬,便鮮血四湧,又驚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叫痛。


    漫無目的的把玩著拔出來的短刃,視線不再落向其他地方。


    “你呢?沒什麽想說的?”


    枯朽夜曦雖未指名道姓,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是對她身旁的俘虜說的。


    他既然是雇主,那總得給她一個要殺她的理由。


    枯朽夜曦的眸色暗了幾分,雖說他們以多欺少,但能使她如此狼狽,也算是有些本事,她倒是更期待這個所謂的雇主,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


    雇主卻顯然並不想讓她稱心如意,一雙充血的眸子惡狠狠的盯著她,額前因為痛楚暴起的青筋看上去很是可怖。


    “...有本事...殺了我...”


    他的聲音細弱,卻格外的有力。


    “嗬嗬。”


    雇主不明所以的看著突然譏笑出聲的女子,心底的滔天恨意被她這捉摸不透的一笑擊碎,突然湧上些莫名的懼怕。


    她在笑什麽?


    一旁的殺手也被她笑的有些害怕,他聽見雇主沒有生機時原本還想說些什麽,使自己看上去更有價值,卻被枯朽夜曦先一步搶斷。


    枯朽夜曦笑了好一會,好不容易覺得自己在這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有些不合時宜,才勾了勾唇角朝那人看去。


    “閣下既然來殺我,那定然是知曉我的身份的。如今你手無縛雞之力,若我摘下你的麵紗,閣下覺得,什麽我查不出來?”


    她敬重他的寧死不屈,但這個品質落在敵人身上,可不怎麽值得歌頌。


    還未等那雇主再說些什麽,枯朽夜曦的刀突然像長了眼睛一般,直直的朝他的脖頸劃過,密密麻麻的血絲緩緩滲落,不過多時便將他的脖頸染上一層薄薄的猩紅。


    她割的不深,他甚至能精準的覺察到自己離死亡的距離正在縮減。


    可惜,他再也說不出話了。


    她始終一臉淡然,好似方才手起刀落的不是她,“既然閣下不願意自報家門,那就別怪我沒給你這個機會了。”


    情報對於枯朽夜曦而言,並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籌碼。


    ……


    “放了那麽多人走,這感覺還真是有點像在普度眾生啊。”


    尉遲木改將手環在自己腦後,悠哉悠哉的跟在枯朽夜曦身旁。


    枯朽夜曦嫌棄的將染血的衣角踢開了些,“你要不要看著你這一身的血再說一次?”


    尉遲木改訕訕的笑了笑,繼續大搖大擺的向前走去。


    他們連著那最後一名殺手一起放了,枯朽夜曦並不想收他,但作為商人,她說到做到,讓他活了下來。


    雖說他的下場也算不得好...


    依那人所說,方才她殺的那人似乎是某個府上的管家,自稱“暗影”。


    背後之人在兩年前便招募了許多三教九流的人組成一隻殺手隊伍,私底下替他辦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但他本人倒是一向謹慎的很,兩年來一次麵都沒露過,始終都是這位管家在操勞。


    不過有意思的是,這些都是這位管家的一麵之詞,這些殺手曾派人跟蹤過他,但無一例外都被甩開了,沒有人知道這位自稱“暗影管家”的男人從何而來,他好像憑空而來,又憑空消失。


    不過枯朽夜曦覺得有些奇怪,如果那名殺手沒有說謊,那能躲開殺手跟蹤的“暗影”便一定身手不凡,可剛剛這人卻好像手無縛雞之力,雖說指揮的頗有將領風範,可他並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更別說靈力了。


    此事還需好好查一查。


    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站在尋憶樓的牌匾前,枯朽夜曦無奈的拉住了準備往前走的尉遲木改。


    尉遲木改被這猛不丁拉的有些踉蹌,疑惑的轉頭,“怎麽了?”


    枯朽夜曦看了看天色,“現在是寅時,正是曈兒練早功的時辰。”


    尉遲木改趕緊縮了縮腦袋,警惕的看著四周有沒有小家夥的身影。


    這一身血呲唿啦的,可不能被他瞧見,嚇哭了可怎麽是好?


    下意識的降低了自己的音量,“那怎麽辦啊?”


    枯朽夜曦見他突然變得畏畏縮縮的,覺得有些好笑,“他在後院練功,我是讓你迴去的時候注意點,別往後麵的練武場走。”


    尉遲木改這才放心下來,“你不早說,放心吧,小爺我飛過去。”


    說完尉遲木改便又要大搖大擺的抬腳往裏走,卻又被枯朽夜曦揪著領子提溜了迴來。


    “又怎麽了?”


    尉遲木改有些欲哭無淚,他困死了,現在隻想趕緊迴去洗洗睡,其他的什麽都不想幹!


    枯朽夜曦卻不讓他如意,“迴去洗洗就出來吃早點,卯正二刻之前要把兩個小家夥送去學堂。”


    尉遲木改瞬間哀嚎,“我的公主殿下!求求你放過我吧!你讓別人送行不行?我真的累壞了迴去不睡我會死的!”


    他不好!他現在很不好!


    雖然他確實很想送兩個小家夥去學堂,但也不用非得今天吧?今天他真的會死的!


    枯朽夜曦強硬的將人拽著不許走,“不行,兩個小家夥上學堂這麽久我們還一次都沒送過呢。”


    夜長夢多,這句話在任何事情上都適用,所以有機會時就一定要做到。比如剛剛那個“暗影”,就是她一邊套話一邊看著他咽氣的。


    尉遲木改突然抓住了重點,“你也去?”


    “廢話,我的崽崽上學我不去像話嗎?”


    尉遲木改這才噘著嘴點了點頭,“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是背著我,自己一個人偷偷睡懶覺,我都能接受。”


    枯朽夜曦忍無可忍的在他後腦勺狠狠敲了一下,這才鬆手將人放了迴去。


    ……


    ……


    兩個人將小家夥送到學堂時,身邊自然是少不了議論的。大家對尋憶樓樓主早已議論紛紛,也有親眼見著她們從樓裏出來便跟著的好事之徒。


    枯朽夜曦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但看著周圍不算友善的指指點點,她到底還是在將兩個小家夥放進學堂之前不放心的說了幾句。


    “曈兒,梔兒,你們覺得姐姐送你們來學堂與平時有什麽不同嗎?”


    她來這沒想隱藏身份,本就想著兩個小家夥能借著尋憶樓的勢,在這滿是貴族的學堂裏過得舒坦些,可眼下的局麵她不確定兩個小家夥喜不喜歡。


    其實她早該想到的,隻不過那時她認為這也算對兩個小家夥的鍛煉。隻是真的到這一步時她才發現,現在的情況對於兩個不到五歲的孩子而言,實在是苛刻了些。


    兩個小家夥誠實的點了點頭,但曈兒並沒有說多餘的話,倒是梔兒這個小的開了口。


    她顯然是第一次麵對這種局麵,臉上的局促不安很是明顯,“姐姐...今天...好多人看我們啊...”


    枯朽夜曦點了點頭,梔兒的害怕顯而易見,但曈兒卻始終麵不改色,若不是他的小手死死的抓著自己係在腰間的玉佩,旁人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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