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朽無憂頭上好像有些黑線纏繞淩亂。合著他感慨了這麽久,功勞全都是尋憶樓的?


    眸中冷笑,無語的看著厲兒,“你倒是大公無私,自己的夫君尚且病的嬌弱不能自理,還有心思幫別人揚名立萬。”


    厲兒討好的笑了笑,“那這男人嬌弱不能自理,也不影響我為百姓做好事啊是不是?”


    厲兒見枯朽無憂對自己幫助皇甫語兒這是頗有微詞,也心虛的很,連忙轉移話題。


    “呃...戚硯簡出宮後便昏迷不醒,方才下馬車還是我用了內力強行逼的,如今他身邊沒了虞囂生,便麻煩哥哥照看一二,我可不想明日凡嘉傳出枯朽公主克夫的消息。”


    見枯朽無憂眼色不對,厲兒一邊說一邊抬腳往房內跑,“呃...那什麽...哥哥記得去看看我那嬌弱不能自理的夫君,我就去尋憶樓替你分憂了...再見哥哥!”


    枯朽無憂眼刀一道道朝她跑過的地方劈去,“臭丫頭最好祈禱你哥能在善終之前不被你氣死!”


    ……


    厲兒本就想著迴來後去看看梔兒,所以倒也不是因為怕枯朽無憂罵自己而逃跑,是她真的有事才躲進尋憶樓的。


    去了房間沒見著兩個小東西,問了才知道兩個小家夥又跑去練武了,想起曈兒那才受傷的胳膊,無奈的歎了口氣,抬腳朝武台走去,果然看見了小小的身影在那認認真真的揮拳,小丫頭則還是一如既往地坐在邊上鼓掌雀躍。


    “哥哥加油!哥哥加油!哥哥...哎...”


    梔兒又一次因為揮臂太過用力而倒進了剛巧走過來的枯朽夜曦懷裏。


    梔兒剛想習慣性的開口說謝謝,抬頭卻又看見了那道輕薄麵紗遮了大變的臉,驚喜出聲,“枯朽姐姐!”


    枯朽夜曦將人扶好,無奈的捏了捏小丫頭的小臉,“坐不穩就莫要待在武台邊上,往中間坐些,姐姐不是每次都能碰巧接住你的,摔了可如何是好?”


    梔兒笑的可愛,高興的抱著枯朽夜曦的臂彎,“可是坐中間會耽誤哥哥嘛,而且梔兒才不會摔,梔兒每次掉下去都會被接住的。”


    梔兒得意的揚了揚小腦袋,像極了一個恃寵生嬌的小公主。枯朽夜曦想起每次小丫頭摔尋憶樓的人都會小心翼翼的接住,好笑的刮了刮小丫頭的鼻尖。


    但今日之後,這廣闊的武台上便裝上了一圈結實的矮欄杆,剛好能攔住梔兒的背。


    “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枯朽夜曦關切的問道,小丫頭則笑著搖了搖頭,麵上是特意露出來的古靈精怪,“沒有呢,梔兒可厲害了。”


    枯朽夜曦失笑,抬眼望見規規矩矩站在不遠處盯著自己的曈兒,心下有些無奈,招了招手把小家夥叫了過來。


    小心的挽起他的衣袖,“傷口還疼嗎?”


    雖早有準備,但看見敷料上那一抹不可忽視的鮮紅時,枯朽夜曦還是微不可及的皺起了眉頭。


    曈兒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來枯朽姐姐喜歡會任性的小孩,便皺著小臉點了點頭,“疼的。”


    枯朽夜曦被氣笑了,“知道疼還練?尋情姑姑沒有讓你好好休息嗎?”


    曈兒搖了搖頭,“不是的,姑姑有讓我好好休息,停了七日的武學。”


    “那你為何還要如此折騰自己?”


    “因為曈兒想保護梔兒。”


    枯朽夜曦為曈兒放衣袖的手頓了一下,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小子是被昨夜的事情激到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曈兒抓住了枯朽夜曦的衣袖一角,眨巴著亮晶晶的眼望向她,“姐姐,你真的不能教我武學嗎?”


    他昨夜確實是被她的話說的猶豫了,可細細想來,盡管她從未教過旁人沒有施教經驗,但不可否認她的功力比所有人都要深厚,隻有師承最優者,才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保證想護之人不再遭受使他無可奈何之威脅。


    枯朽夜曦見小家夥又提起這件事情,有些頭疼。其實要她教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就把小時候無憂哥哥折騰自己的那一套搬到小孩身上嘛。


    但她迴帝都本就是為謀而來,每一步都需得耗費打量的時間和精力,確實沒有時間分心多餘的事情。本來將人交給尋情姑姑也是麻煩她了,尋憶樓近來整頓的厲害,姑姑那邊尚且也是多事之秋,倒是她思慮不周了。


    思來想去,也就哥哥一天到晚閑得慌。不過雖說自己這一身的本事也是他教的,可孩子還小,心性尚且不明,若是貿然將兩個孩子養在夜曦府,難免會有暴露的風險。她敢肆意妄為收養,卻不敢拿此事冒險。


    而且撿了尉遲木改那家夥就已經夠讓哥哥頭疼了...


    哎?等一下!尉遲木改不是枯朽夜曦的人嗎?為什麽她勤勤懇懇打工,他天天賴在枯朽府蹭吃蹭喝逍遙自在是怎麽迴事?


    枯朽墨曈見枯朽夜曦發呆,試探性的晃了晃她的手臂,“姐姐?不行嗎?”


    枯朽夜曦這才迴過神,扯了扯嘴角。


    雖說曈兒還小,可也不能隨意敷衍他。哥哥常說要以真心換真心,曈兒本就沒有安全感,實話實說想來會比冠冕堂皇讓他安心。


    枯朽夜曦很認真的看向臉上帶著憧憬的小男孩,嚴肅道,“曈兒為何想要姐姐教你武學?”


    曈兒沒料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卻也很認真的告訴了她自己的想法,“因為姐姐昨日很快就救迴了梔兒。”


    枯朽夜曦追問,“隻是因為這個嗎?”


    若他隻是單純的慕強,那倒是很好解決。


    曈兒卻搖了搖頭,“此事隻是堅定了曈兒的想法而已。”


    “哦?”


    枯朽夜曦來了興趣,看來小家夥很早就對自己有心思了。


    曈兒迴答道:“其實從跟姐姐迴來第一日起,曈兒就想與姐姐學習。尋憶樓的名號我早先便聽人說道過,知曉這是一個匯聚奇才的地方。可那日曈兒聽見了旁人喚姐姐樓主,能成為此處的樓主能力自然不俗,雖說曈兒未曾了解過姐姐的實力,可光憑這個身份,就足以證明你的厲害。”


    “可那日姐姐一開始便將我們指給了尋情姑姑。曈兒答應,一來是因為本就是我們過多叨擾,不好再多提要求。二來,那時曈兒尚未見識姐姐的能力,認為你當上樓主也有可能是僅憑智慧。可昨日,曈兒看到了姐姐的實力。”


    枯朽墨曈說到這便住了嘴。其實不僅僅是因為這些,他敢說,主要是因為她與他說的那句“不用懷疑了,慢慢長大吧”讓他有了希冀。


    他承認了,他確實是在嘴硬,其實他心軟了的,隻是他不願承認罷了。可與他而言,枯朽姐姐的誘惑太大,他無法躲藏。


    看著小家夥越說越明亮的眸子,枯朽夜曦心中閃過些許茫然。她猜到了小家夥覬覦自己很久了,但沒想到會這麽久。更沒想到這麽小的孩子算計就如此深厚了,還能將她是樓主放在心上。


    這她還怎麽拒絕?


    看著小家夥軟軟糯糯的小臉,枯朽夜曦覺得他的理由很充分!


    誰能拒絕可愛小寶貝...提出來的合理要求呢?


    枯朽夜曦寵溺的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曈兒寶貝這麽聰明,日後肯定能成為文武雙全的大英雄。”


    他一定可以成為梔兒的大英雄的。


    如果他願意,或許他也能成為天下人的大英雄。


    曈兒卻對她的突然誇獎表示很不理解,“姐姐為什麽轉移話題?姐姐還是不願意嗎?”


    “呃...”


    枯朽夜曦難堪的眨巴眨巴眼睛,就是說曈兒會這麽不合時宜的殺個迴馬槍她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一旁不做聲的梔兒好奇的看著兩人奇怪的氣氛,有些不解的拉了拉曈兒的衣角,“可哥哥連馬步都站不穩,讓枯朽姐姐這麽厲害的人教你,好浪費啊。”


    氣氛一下子由奇怪變成了尷尬,枯朽夜曦憋笑的看向一臉天真的梔兒,想起曈兒一臉茫然的樣子,若不是時機不對,她真想告訴梔兒她真相了。


    曈兒一瞬間變得麵紅耳赤的,小聲辯駁道,“那是因為我還小,學的不久...若是再過幾個月,我的馬步就一定能紮的穩穩當當的了...”


    梔兒說的有道理,此時的他對枯朽姐姐來說確實是個浪費。


    是他冒犯了。


    抬起頭看著枯朽夜曦,“姐姐...我...我現在確實還很弱小...待以後...以後再說吧...”


    說完曈兒羞愧的轉身就走,想著再多紮幾個時辰馬步,卻被枯朽夜曦攔腰抱了迴來。


    枯朽夜曦被他羞紅的臉色逗樂了,“跑這麽快做什麽?我還沒迴答呢。”


    曈兒不高興的撇了撇嘴,將臉埋進枯朽夜曦的臂彎裏,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唔...那姐姐說吧...曈兒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嗚嗚嗚...”


    梔兒聽曈兒這麽說突然興奮,“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不是尋情姑姑上午剛教的嗎!”


    枯朽夜曦被曈兒突然冒出來的新詞匯弄得有些不解,聽見小丫頭的話又變得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這詞學的時機倒是挺合適。


    失笑的輕拍枯朽墨曈的後背,“好啦,曈兒乖些,姐姐要認真同你講話啦。”


    聞言,枯朽墨曈立馬胡亂抹了一把臉,乖巧的站的筆直看向枯朽夜曦。臉上還未擦淨的淚痕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呆萌,逗得枯朽夜曦又笑了笑。


    曈兒滿臉幽怨,“姐姐,別笑了...”


    “好好好,姐姐不笑了。”枯朽夜曦緊急停止了笑意,認真的看著枯朽墨曈,“曈兒,姐姐告訴你,今日你能勇敢表達自己的想法,其實姐姐非常高興。雖說這個想法還並不成熟,但還算縝密。”


    “雖說姐姐近來很忙,其實沒有時間教曈兒學習。可姐姐答應曈兒,待你長大些,姐姐便親自教授你。”


    曈兒的臉一瞬間明亮了幾分,“真的嗎?”


    枯朽夜曦笑著點了點頭,“不過光是紮穩馬步是不夠的,曈兒若想拜入我門下,需得經過些考驗。”


    “什麽考驗?”


    “隻要曈兒能在我手上走過一招,我便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原本還興致勃勃的小孩聽到這句話瞬間泄了氣,“這怎麽可能啊,我如何能在姐姐手底下走過一招啊?”


    枯朽夜曦搖了搖頭,“陣前退縮乃是大忌,若是你不敢,那我便不教。”


    枯朽夜曦看向枯朽墨曈的眼中是難得的眼裏,她知道小孩子對未知事物或好奇或恐懼,他們還沒來得及學會顧及太多利害,是以隻會一心一意的探究或退縮。可曈兒不該如此,至少她認為,依他的性子不該如此的。


    還好不出枯朽夜曦所料的,小家夥聞言立馬把小腦袋搖的像小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曈兒害怕,但曈兒敢的!”


    小家夥的眼睛再一次散發著不可忽視的明亮,神采奕奕,似乎真的對此自信滿滿。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此話不絕對,可天下的確沒有光吃白米飯就能壯實的人。


    枯朽墨曈生怕她不信,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曈兒不害怕,曈兒真的敢的!”


    枯朽夜曦這才笑著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嗯,姐姐知道曈兒敢啦。”


    小家夥在她的笑容中放鬆了些,也洋溢起了甜美的笑容。


    枯朽夜曦繼續說著,“但曈兒也不用太過擔憂,待你基本功再紮實些,姐姐便用那一招會會你,往後每月我都隻用同一招,直至你能躲過,我便收你為徒。”


    枯朽墨曈聽了卻瞬間就不高興了,小嘴撅的老高,“才不要同一招,曈兒要光明正大的贏姐姐,姐姐不要放水!”


    這可把枯朽夜曦逗樂了,“你還沒看就知道姐姐在放水?現在說大話日後可是要後悔的。”


    那一招便是她幼時都用了一整年的時間才從無憂哥哥手底下走出來,小家夥現在嘴這麽硬,也確實是夠年輕氣盛的。


    後來的枯朽墨曈也確實很後悔今日所言所行,因為他直到十歲才勉強能從這一招裏摸出些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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