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受傷的手背在身後握成拳,不是不疼,隻是想掩著手心的傷口,自嘲輕笑,轉身離開。


    “厲兒,傷口讓我看看,我會有辦法的!”


    看她要離開的樣子,枯朽無憂終是慌了。他若是連傷口都看不到,那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厲兒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腳下一頓,好歹讓無憂鬆了口氣。


    “哥哥顧好自己,我的傷,我自己想辦法。”


    厲兒隻叮囑了一句,哥哥既然不願意讓她護著,那她就將自己的實力證明給他看。


    隨後轉身看向身旁坐得筆直的男人,“戚硯簡,往後不要再來了,我不是每天都有陪笑的心情!”


    說完這一句便推開門,不帶猶豫的走迴房間。


    戚硯簡被點名時有些驚訝,原來她眼底還有他啊...


    一直作為一個旁觀者,淡淡地看著場上的鬧劇,可那個女孩卻神奇地吸引著他重新參與。


    這小丫頭不隻是有匹夫之勇,她能僅憑一個“枯朽夜曦”就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嗬,挺有意思的。


    看到她單手接住皇甫語兒鞭子的時候,視線莫名的就離不開她了。


    這個世界上能經得起皇甫語兒一鞭子的人屈指可數,更別說接住了。她手中的長鞭是東離千衍從仙界帶來的神器,其上本就有仙力,又有東離千衍加固,上麵的毒也是他親手煉成的。


    上一個被抽中還僥幸沒有當場死亡的人也在被毒一年後七竅流血而死,一年中毒發12次,次次生不如死。痛感從心髒開始蔓延至全身,每一刻如被萬蟻侵蝕,非常人可以忍耐!


    本以為她是因為什麽都不知道才敢隨隨便便去接皇甫語兒的鞭子,可觸及她看傷口的眼神,才知曉她心中是了然的。


    也是,以她的內力,知曉也是應當。


    今日他知道了,她原來很護短,尤其是對枯朽無憂,而且有一種執著,很耀眼的執著,讓他想將其占為己有。


    她和無憂的相處方式,也挺讓人羨慕的。


    被人時刻心心念念,溫柔以待,那是他始終不敢想的奢望。


    “讓二位見笑了,今日府中事務繁多,不便待客,二位請迴吧!”


    枯朽無憂語氣平平,實際心中混亂不堪。他知道依厲兒的性子,她剛才說的話意思便很明了了,這幾日怕是都無法見到她了,戚硯簡這個大麻煩也該及早送走。


    隻是厲兒的傷口,他還沒來得及細看...


    “今日叨擾了,皇兄,告辭。”


    雖然發生了這麽多事,皇甫塵還沒興奮完。不過主人都下逐客令了,自然也不好久留,拖著戚硯簡便往外走。他倒也沒有反抗,先前要問的,如今也沒那麽重要了。


    嗬!


    厲兒啊?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不過,你得早點成為我的人才行啊...


    ……


    ……


    “好無聊啊!”


    一陣怒吼傳來,引得客棧中的食客注目。


    “看什麽看,沒見過小爺發脾氣啊!”


    男子生氣吼道,惹得眾人皆轉過頭,不敢再看。


    這位尉遲小少爺可是出了名的任性,每日找各種樂子,最是怕無聊,可卻又極少有事物能入他的眼,所以日日必像今日這般鬧一番。


    若是有人先招惹他,日後怕都別想有什麽好日子過了...


    “少爺你就消停會兒吧,你就是鬧翻天屬下也沒法兒再給你找好玩的了。”


    木七麵無表情地勸說著,沒有一點下屬的樣子。


    尉遲木改眼神暗示,“哎呀,木小七你不要這樣嘛!再帶我換個地方玩嘛!”


    旁人見怪不怪。尉遲小少爺雖是任性了些,對這木七,倒是沒什麽脾氣。


    木七麵無表情,“我是絕對不會幫你查那個姑娘的!”


    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想幹什麽他還不清楚嗎?


    自從他玩膩了城中三千七百二十九種娛樂後,他就再也沒讓木七給他找過玩的。


    於是他周圍的人就開始被各種捉弄,而那些一不小心落入他手掌心的人,也都被折磨的精神崩潰。這小子甚至上次還綁架了三十個姑娘,天天的讓人家陪他玩捉迷藏!


    尉遲木改不悅撇嘴,“為什麽呀木小七?莫非你也看上那個姑娘了,怕我跟你搶?”


    木七翻了個白眼,“才不是!”


    尉遲木改不相信,“那是為什麽呀!”


    木七很絕望,他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主子!


    把手中的長劍拍在桌上,用內力將劍震出劍鞘幾分,尉遲木改還沒反應過來,右手手臂已經被劍劃傷。


    “啊啊啊!木七你幹什麽!”


    尉遲木改一躍而起,咋咋唿唿的捂著傷口,驚魂未定的瞪著木七。


    旁邊注意事態發展的人驚訝了,木七居然敢這麽對小少爺!這一劍下去,可是把他家九族的人都刺進了墳墓啊!


    所有人都在等著尉遲木改發怒,光是想想木七的下場會有多慘,就已經讓人心裏打顫。


    “那姑娘,就像我的劍一樣!”


    讓人驚訝的是,木七沒有一點做錯事的樣子,隻是平靜的說,隨後淡定收了劍。


    “啊!我知道!”


    尉遲木改突然覺得醍醐灌頂,反應速度之快讓木七都驚訝了,往常他家少爺可是要拚命鑽牛角尖的,難道是要見血他腦子才靈光一些?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最美的玫瑰都是帶刺的!”


    尉遲木改一臉興奮,木七剛升起的了然則瞬間破碎,嘴角抽了抽,有食客不慎噴了茶。


    “你...挺有文采的...”木七強忍著想將人拖出去打一頓的心情。


    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


    “那是!”


    尉遲木改這幅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的樣子讓木七嘴角抽搐。


    “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我是想告訴你天下第一樓不是那麽好惹的...”


    木七有點頭疼,他家少爺怎麽完全沒有顧忌啊?既然叫做天下第一樓,那必然就有它不同尋常的地方。那姑娘小小年紀便是天下第一樓的樓主,身份就必然不簡單,心思怕也是深沉的很,各方麵的能力指定是不太好應付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笑的像個傻子一樣的尉遲木改...不用說了,他指定玩不過人家!


    若是尉遲木改惹上了她,不說他的下場,整個尉遲府怕是再有隻手遮天的能力,也逃不過重創!


    “那小丫頭看上去確實不怎麽好惹...”


    尉遲木改喃喃道,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木七話裏的重點,隻是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這讓木七萬分心累。


    “少爺,那姑娘她真的不是你可以招惹的!天下第一樓雖是商樓,可這些年也是積攢了不少人脈的。更何況,它還在國母娘娘名下,任何人一碰那就是個死局,說不定還得牽連家中。”


    “再說了,那小丫頭可是替無憂皇子掌管尋憶樓的,他們倆之間還說不定有什麽...”


    見不得人的交情...


    “嘭!”


    木七話還沒說完,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個茶杯,撞在了桌上的茶壺上,瞬間四分五裂,裏麵的茶水四濺。


    讓人驚訝的是,木七完全沒發現飛來的茶杯,自然也沒有及時截住,隻能驚覺的四麵環視妄圖找出幕後黑手,卻一無所獲。


    女子清靈通透的聲音幽幽傳來,“我和無憂皇子之間,有什麽?”


    對麵的雅座遮幾分長紗,將裏頭的人藏了個嚴實。若是無人答話,一時之間,還真沒人發現茶杯是從哪裏來的。


    木七匆匆擋在尉遲木改身前。這是他的失職!若剛才飛來的是針對尉遲木改的暗器,他怕是萬死難辭其咎。


    同時他也有些驚訝,這城中少有這般功力的高手,速度如此之快,讓他毫無察覺。


    “小丫頭!”


    木七倒是很有警覺性,奈何他攤上的是尉遲木改這麽個神經病,一聽到簾子裏熟悉的聲音,抬手推得木七往邊上撞,飛快地衝了過去。


    “小丫頭,真的是你!”


    尉遲木改再次見到心心念念的人,不由喜笑顏開。


    纖手緩緩從桌上取了一個茶杯,注入新茶,細呡一口,倒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心中卻是一陣不爽。


    小丫頭?這小子怕是嫌命太長了吧?這個稱唿便是哥哥也隻是小時候叫過幾次。


    “昨日的名字,你是白問的?”


    仍是細細的品茶,麵具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出情緒,語氣也是無比的平常。


    “你記得我?”


    尉遲木改稍顯興奮,大半個身子都靠在桌上,枯朽夜曦倒也沒迴答他的問題,又倒了杯茶,遞他麵前。


    她的記性還不至於這麽差,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嘿嘿嘿,既然你不喜歡我叫你小丫頭,那我就換一個...夜夜?曦曦?或者小夜曦?”


    這些惡心的名字聽的枯朽夜曦一陣頭大,“我與你何時這麽熟了?”


    不行不行,太惡心了,忍不了忍不了!


    “熟啊!我們可是朋友!”


    “......”


    尉遲木改一臉天真無邪,成功的嗆住了正在喝茶的枯朽夜曦。


    她也很無語,可是她能怎麽辦?


    枯朽夜曦妥協的點了點頭,“行行行,你愛叫什麽叫什麽吧,開心就好!”


    怎麽會有人這麽天真?這孩子不是天天被騙吧?這小子是誰都信啊?


    不跟他計較!不跟他計較!這小子估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傻了。


    放下茶杯,起身離開,輕撩起紗帳,盈盈踏出,幽幽倩影,看呆了一眾人等。


    “唉!你別走啊!那我叫你夜兒好不好!”


    尉遲木改急忙追了上去,卻見她頓了頓。


    沒有應聲,沒有拒絕,繼續往外走。


    “你去哪啊?”


    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生怕一個眨眼她就又不見了。


    枯朽夜曦頓足,卻又生怕他再纏著自己問東問西,隻能開口迴答,“去賞這城中的好風光。”


    踏出店門,空氣清新。


    都在客棧中品了大半日的茶了,無聊的很,眼看日頭快要落山,想必這夜市,也該開場了...


    尉遲木改緊緊跟著枯朽夜曦身後,嘴上還嘰嘰喳喳的,“我今日去尋憶樓找你,她們說你曆練去了七日後才迴來。我這...是不是上當受騙了?”


    尉遲木改覺得自己被騙了一臉不滿,乖乖巧巧地跟在枯朽夜曦身後,順手又把打算跟上來的木七給趕走了。


    木七:……


    木七:懂了懂了,大冤種竟是我自己←_←


    枯朽夜曦平靜開口,“遊山玩水本也是一種曆練。”


    這個迴答讓尉遲木改驚訝了,偷懶就偷懶嘛,說的這麽高大上的哎呀!


    算了算了,看在他們倆很投緣的份上他不拆穿她好了!


    尉遲木改故作讚同,“吼吼吼,好像也是...不過今天我去的時候看到尋憶樓在拆東西,是要幹什麽呀?你們打算拆遷了?”


    拆遷?枯朽夜曦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她要是把尋憶樓連根都帶跑了,哥哥是不是就找不到她了!


    “把髒東西扔了迎些新的,畢竟換了新的主子。”


    想了想枯朽夜曦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帶樓跑路,她沒有這個狗膽...


    天還微微亮,先吃點東西,等天黑了就好玩了,枯朽夜曦四處看了看,拐進一家酒樓。


    見她進了酒樓,尉遲木改問道,“夜兒,你想吃東西嗎?”


    枯朽夜曦翻了個白眼,“到酒樓不吃東西,難道來打架?”


    這小子怎麽話這麽多?一會吃飯會不會讓她倒胃口啊?要不然現在把他找到小巷子裏先打一頓再說?


    算了算了,吃飯呢搞這些血腥的東西不太好。


    沒有再給他問問題的機會,率先走進樓內。


    “你說的有道理...誒,你等等我呀!”


    枯朽夜曦環顧了一圈,最終挑了二樓最好的包間,抬頭便能瞧見大廳內的歌舞。


    “你們這裏有什麽好吃的盡管上,手腳給我利索點兒!”


    還沒等她坐下,尉遲木改就已經往小二手裏扔了一錠銀子,吩咐了下去。


    嗬,這脾氣,倒也真是少爺的脾氣。


    “尉遲少爺行事,倒也真是如傳聞一般雷厲風行!”


    枯朽夜曦倒也樂的自在,不用她買單何樂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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